“你们……神经病啊,干嘛光着身子回来?”李解壳站在教学楼门口,看这三个浑身湿哒哒的年轻人,顿时傻眼:“这里虽然是片野树山林,但偶尔也会有人走动的啊。你们也太奔放了。”
沐令诚上前,面目沉着冷静,拎出手里湿成一团的内裤,有条不紊地解释道:“教官,我们刚才下水洗澡,忘了脱内裤。刚想脱下来,可是后来我们又想到,三个大男人在一个地方坦诚相见,那画面实在是太不雅观了。所以我们就一直等到洗完澡后才把内裤脱下来。”
李解壳很想冲他们咆哮,怒骂两句。但他知道,面对这群神经病,生气是没有用的。所以他耐着性子,细声细语:
“那为什么,不干脆回到宿舍再脱呢?”
扁昂举手发言:“报告教官!穿湿衣服很容易感冒的,当时没有其他的换洗衣物了。为了接下来的训练,我们只好把内裤脱掉,光身子回来了。我认为,这是正常人都会作出的正常决定。”
“不,从你们选择光着屁股回来这一点就很不正常了。”李解壳扶额:“你们回来的时候应该没见到人吧。”
“报告教官!”赤向礼说话:“没有NPC!”
“说人话。”
“没有女性生物。”扁昂回答。
“好的。”李解壳终于懂了,他询问道:“见到你们这样子的男人很多吗?他们看见你们进这所学校了?”
而后,他挑起眉头,表情略微懊恼:“就不该放你们三个神经病出去。希望别给学校传出些奇奇怪怪的传闻吧。”
“这个倒不用担心。”沐令诚抱胸,淡定自若:“我上去跟他们谈了两句。那些人说,因为经常能见到一个不穿衣服的老头进入学校,所以现在再多三个年轻人也见怪不怪了。”
“我……已经不知道该从哪吐槽了。”李解壳直接没脸看了,他转过身,走上楼梯:“上来吧,我带你们去三楼宿舍。”
身后三人应声:“噢。”
……
……
“教学楼二楼是实验室?”扁昂上楼途中,督见了二楼的门牌,随口一问:“这里不是学校吗?”
“这里原本就是教授的私人楼房,是学校派发给教授的实验基地。只不过教授用不到这么多地方,索性给附近的孩子提供了一个学习场所。”
李解壳没有停下脚步,率直去往三楼:“所以严格来说,这里并不是一间正规的学校,它甚至连官方正式的编制都没有。一楼跟二楼教室都是实验室,三楼是人员的居住场所。只不过那些研究人员一年只会来这里住半个月。所以三楼平日里都会腾出来一教室跟两间宿舍。”
李解壳带领三人抵达三楼,指向最左方尽头的房间:“那间教室就是孩子们平时上课的地方。”
“他们都是同龄人?没那么巧合的事吧。”赤向礼一望,下意识询问:“一间教室混着好几个不同年级的学生,要怎么上课?”
“自给自足呗,年纪大的孩子自己来当老师给年纪小的孩子讲课。等到足够小学毕业的年纪后,大孩子就去外面一间正式的小学去考试。教授已经跟负责人打过交道了,只要报上他的名头,这里的学生都能去考试,按照正规程序进入当地中学。”
“虽然之前也有预料,不过这里的孩子也真不容易。”沐令诚看了一眼教室的方位,有些疑虑:“不试着请位老师过来吗?”
“之前教授也请过老师,但一两年后,人家就走了。一方面是教授自己也负担不起工资,另一方面是环境太恶劣。人家不仅要教不同年级的学生,住的地方也不怎么样,跟下农田的村民一般也说不上话,又上不了网。换成是你们,把自己的青春留在这里,做一份甚至连一分钱都没有的工作,吃饭都成问题。你们也不愿意吧。”
“这就是所谓的现实吧。”扁昂寥寥感慨了一句,随后接着补充:“要是上帝把我塑造得再完美一点,这世上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上帝表示很累,不想说话,并向你扔了只蟑螂。”赤向礼说了句话,但见到其余三人一脸迷惑,无人回应,意识到这几个货色听不懂他玩的梗。
场面有点尴尬,他只好讪讪补了句:“不好意思,当我没说过吧。”
李解壳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总之,在担心这些东西之前,要先有顾好自己的余地。做正事吧。”
他推开身侧这扇木门,介绍道:“这是你们的宿舍。在半个月里,你们主要就睡这了。”
沐令诚三人进去一看。
标准的中学十二人间宿舍,铁板床。没有洗漱台跟厕所。
扁昂表情有些哀怨:“这地方不是公寓式的啊。”
“不然呢?”李解壳拍了拍附近床位放置的三套凉席跟军棉被:“东西在这里,自己干活整理内务去。别指望我帮忙。”
“好累啊,还得整理东西。这一天过得也太漫长了。”沐令诚直接就原地蹲了下去,他腿脚有些脱力。
偶然想起事,他不忘问道:“对了,教官。你们的床位呢?在隔壁宿舍吗?”
他记起一栋楼有三个房间,隔壁还剩下一个。
“不,那里是放置杂物的。”李解壳坦言:“这里太破了。我们几个都去烧烤老板家里住,那里起码还有正常的软床位跟洗浴设备。”
“……教官,做人不能太双标噢。”沐令诚善意提醒。
李解壳抚了抚发亮的眼镜片,脸色正经肃穆:“康钠告诉过我,你不双标,就等着别人来双标你。这可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容不得弱者生存。”
赤向礼拿起席子,漫不经心地说:“教官,别一下子变得太成熟,会毁人设的。”
“我可不记得自己有立过什么奇怪的人设……”李解壳咳嗽一声:“总之,年轻人,多吃苦总是好的,多说无用!”
见到赤向礼开始在床位上铺设自己的席子,沐令诚突然又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怪叫一声:“糟了!”
在他身旁,扁昂被突然袭来的惊叫声吓了一跳:“怎么了!”
“我不会叠被子怎么办!”
“我管你去死啊!!!!”扁昂怒骂:“就这点破事,值得大惊小怪?”
沐令诚眼光一撇,反驳一句:“那你会吗?”
“当然不会!”扁昂理直气壮,神情自满:“像我这种大人物,中学叠被子这种小事怎么可能轮得到我来做?只要一声令下,想帮我做事的女朋友,要多少有多少!”
赤向礼刚摊开席子,听到扁昂这话,歪头困惑:“在你们学校,女生可以随便进男生的吗。”
“不能,所以我的被子只好勉强让男生帮忙叠。没办法,那头更年期的舍管母暴龙管得太严了,只要逮着犯事的,无论男女都是一通骂,而且她跟不少学生家长都很熟,大家都怕她打小报告。拜她所赐,我们中学的宿舍纪律优秀得在市里都排得上号。”
“唉~我们那里的舍管也是,太麻烦了。”赤向礼触及心伤之处,颇有感慨:“每次我跑网吧通宵,第二天早上总会被舍管从网吧逮回学校,然后全校通报批评。真是的,要是能换个懒一点的人就好了。”
“某种意义上,你俩也是够没心没肺的。”沐令诚指指自己:“像我就不一样了,我特地给学校那个负责任的舍管老头报了个养老院,让他早点去享福,颐养天年。顺带把认识的邻居家无职懒鬼老伯推荐给学校,你看,简直是一举多得。”
“听你们三个人说话,总觉得我才是神经病了。”李解壳眉毛跟额头都拧成了一团,索性不纠结这种事了:“不管你们之前经历了什么,现在都给我睡觉去!明早要让我看到你们不叠被子起床,以后就别想在这宿舍睡了。”
说吧,似乎觉得自己说得还不够狠,李解壳又说了一句:“而且训练要加倍!”
扁昂跟赤向礼一个回头,目光闪闪发亮:“加倍?太好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李解壳硬着脸皮,赶忙纠正:“不对!是训练减少一半!”
“切,教官太没意思了。”二人刚燃起的热情之火顿时被掐灭。
李解壳这辈子做梦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会拿训练减半来当做惩罚措施。不得不说,也是算重新刷新他的认知了。
“话我就撩这了,好自为之。”李解壳甩下摊子,不再理会三人,出了宿舍,匆匆下楼。他担心这几个货色又会整出些什么幺蛾子,干脆眼不看为净。
只要不知情,这三个神经病做的事就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