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枪口的烈焰一闪而逝。
同样是焦灼的味道，但沐令诚这次却能明显觉察到手头的枪械多了点沉重感。
因为刚才配发下来是实弹么，好像后坐力也变强了。
不管是空弹还是实弹，一颗充其量也不过是几十克的重量。两者的转换，理应达不到人类知觉差异的阈限值。
枪支的这点小小变化，大致是来源于心理那边的压力。沐令诚清楚这点。
枪具摸起来的触感，在他看来，跟小时候的塑料玩具差不多。甚至他以为李解壳只是在拿几公斤重的大人玩具来诓人。
但装好实弹，合上弹闸的瞬间，沐令诚突然觉察到，这玩意危险程度在他心里一下子就被拔高到一个匪夷所思的程度。
跟质量无关，仅仅是承载的意义不同，就能够带来如此巨大的改变。
“保持住卧姿，对准靶子，开四发子弹。”
砰！
没有多余的念头，听到命令，沐令诚扣下扳机，开火。动作标准规范，脸上看不出表情。
连响四声后，李解壳拍拍手，将三人的心神从靶子拉回到现实中：“好了，把枪收起来，休息一下。顺带去看看你们的成果。”
……
“厉害啊。”扁昂感慨，走到三个光洁的靶子前，就近找了块靶面敲了敲：“这里的靶子连实弹都打不穿吗，连个弹痕都没有。”
“……你还是老老实实承认自己全部脱靶的事实吧。”沐令诚瞅着他干干净净的靶面：“不是说你看得见靶子吗？”
“好了，看见并不代表就能打得着，这种距离的射击练习，要是没有训练经验，打不中很正常。你这也差不多的，四五弹就中了个六环。”李解壳劝声。
“关于这方面，学校并不会多做强求。你们到时候能摆好姿势开枪就行，至于中不中靶都是次要。”
李解壳划着手里的纸板，边说边做记录：“当然，要是能中个几环最好。毕竟你们要是开了几枪都没在靶子上见着弹痕，场面着实也有点尴尬。”
注意到一旁默默发呆的赤向礼，李解壳停下笔尖，又补充说：“实际演练是五十米，所以不用担心看不见的问题。”
“额。”三人一愣。
“那我们刚才干嘛要在四百米外练枪？”沐令诚说。
“我军队训练标准用习惯了，一下忘了这回事。”
“……”
李解壳收起木板，向赤向礼询问：“五十米你总该能看见了吧，再不行你就老老实实去戴眼镜。”
赤向礼摇头，随后又意识到不对，转而点头：“这个距离没问题的。”
“好。”李解壳率先迈步：“拉开距离，你们保持卧姿再开五枪。”
……
砰！
砰！
砂石场内，炸响的火药声并没有持续多久，转眼间便沉寂下来。
李解壳打量几个靶子，脸色异样：“怎么没一个中靶的？”
“报告！”扁昂率先抢声。
“千万别跟我说，你打错靶子了？”
“这倒不是……”扁昂尴尬地摸摸头：“其实是我看不到靶子，索性就没开枪。”
李解壳眼皮子一阵乱跳：“四百米都能看见，五十米你反倒是瞎了？！”
“教官，你真是不懂啊。”扁昂一本正经：“距离才能产生美，有时候，太近了，反而会忽略很多美好的事物。”
“说人话。”
“噢，我远视。”
“……我就不该对你们抱有正常的期望。”李解壳扶额，面向其余二人：“你们呢？总不会眼睛都有问题吧？”
“教官。”赤向礼摩挲着枪托，闭眼皱眉，仿佛在回忆某个场景：“靶子都不是人形的，也不会动，我好难瞄准啊。”
“……你这偏科也太严重了。”
“教官，我开枪时有一个问题。”沐令诚立起枪支，跟李解壳一副商量的语气：“在学校开实弹，怎么想都太危险了吧。万一误伤无辜人怎么办？所以我刚才自作主张，换了空包弹。”
“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一直在跟学校反映这个问题。”李解壳认同点头，但旋即话锋一转：“但我想听实话。”
他捕捉到了某个关键字眼。
“噢，我担心看见台下的学长时，我会忍不住给他来上一发。而我的射击水平不太好，万一打中其他人，让我负责……”沐令诚说着说着，突然又拍脑壳，灵光一闪：“对啊，我干脆朝某个好看的白富美打一枪，让她缺个胳膊断点腿。这样人家不就会负责我的后半生了嘛！”
“负责的对象弄反了吧，这点常识都没有。”扁昂哼了哼：“要我说，枪口就该朝白富美老爸打。”
“额，为什么？”沐令诚倒是不理解了。
“你看，这样我跟白富美不就扯上关系了吗？然后我跟她成为冤家，化仇为爱。”扁昂痛心疾首：“二号，你太肤浅了。想要人家的身子，必须先得到别人的心啊。”
“为啥不朝她母亲打？”赤向礼在旁，有点疑惑。
“她是女的啊！”扁昂惊为天人：“男人怎么可以打女人啊，更别说开枪了。你这种危险的想法有都不要有！”
“母亲的话题暂且不论，可我不馋白富美身子。”沐令诚无辜眨眼，摊手：“我只想要人家的钱。而且也不贪心，够我花到下辈子就够了。”
“够了！”这俩恐怖袭击式的发言，李解壳实在听不下去了，挥手制止：“赶紧把实弹交给我！以后不管谁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们再碰这玩意了。”
“喔~~”沐令诚、扁昂二人应答。
忽然，沐令诚转向赤向礼，问了一句：“你没意见吧？”
“没有。”赤向礼心神领会，摇头：“没有人形靶子，打起来没意思。”
“你们啊。”李解壳看见他们这幅疯癫松散的样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又拿他们没办法：“算了，今天上午的射击训练结束。都回去吃饭吧，下午再给你们安排。”
“喔~~”三人听令，转身就走。
“慢着！”李解壳大喝一声。
三人迷惑地转头：“怎么了？”
“给我把枪放回袋子里，别想拿回去威胁人！”
“切~~”见心思被看破，某人低声一吐：“傻乎乎的，这会就变聪明了。”
“二号，我听得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