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锦焕你给我慢点跑!”顾城狠狠皱着眉头冲我喊道。
“还有300米哦~”我学着车载导航语音的腔调,“摄像头在拍你呢,要不要发到家长群~”
顾城忽然来了力量,两个阶段加速眼看就要追上我。
“还有200米~”
“你把手机放下!”
“快了快了~”
我动动手指,停止了录像,用相机给顾城拍了一张认真严肃庄严肃穆全力以赴跑步的照片。
“我在八道之外都跑得比你快,还不来追我~”
“你先把手机收起来,别拍我了!”
“OK。”
我乖乖的把手机收了起来,同时超过了跑在第一名的老师。
那位老师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随后顾城也超过了那位老师,成为了第一名。
“漂亮~~”我称赞了一下,把速度慢了下来。
顾城立刻超过了我,冲向终点。
“还有50米。”我喃喃着,看了下方才拍下的照片。
霍,一点也没糊,挺清楚的。
再抬头时,顾城已经冲过了终点,学生那边瞬间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甚至有十几只帽子被扔上了天空。
“果然,我真的爱死初中母校的师生氛围了。”我把撸起的风衣袖子放了下来,擦了一下额头。
没有一滴汗。
这到底是是缺乏锻炼还是不缺乏锻炼呢~
“姜锦焕,照片呢?”顾城满头大汗的走过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起哄的学生。
“诺,”我把手机屏幕朝向他,“我就说自己是人形摄像机嘛,可清楚了。”
“嗯——————”顾城看着照片若有所思。
“啊,叔叔你照的老师好帅啊。”一个跟在顾城后面的短发小女生说道。
“对吧~你们老师上高中的时候也超帅的。”我眯着眼笑道。
诶等等,她刚刚叫我什么……
叔叔??!!
她刚刚绝对叫我叔叔了对吧!?!?
“要叫他哥哥,这叔叔跟我一样大。”顾城自相矛盾地说道。
为什么你也跟着承认叔叔了啊!
“开玩笑开玩笑,你以前不也这样吗。”顾城拍拍我,“一会就三级跳远了,让聂青目瞪口呆一下。”
随后顾城望了望坐在那里对赛事不闻不问的聂青。
“我想我也跳不了多远,高中到现在这都五六年了。”我摆摆手,“不过肯定能给你们班赚点分数的。”
顾城身边簇拥着的学生也渐渐散了,于是又剩下了我们两个。
顾城一边同我往回走一边擦着汗,而我则小声哼哼着《Time Travel》的旋律。
“我真的没想到自己会跑第一。”顾城停止了擦汗,说。
“当你毫不犹豫的踏上操场的时候,就注定要跑第一啦。”
“还不是你逼的?”
“哪有哪有,是你自己要上啊。”我笑着摆摆手。
此时三级跳远的沙坑看起来还距离我十分遥远。
我觉得自己可以像初中高中一样,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去参赛,试跳两次,正式跳三次后,再筋疲力尽的孤零零回来。
————————————————
“锦焕哥,这个题怎么做?”顾城班里一个男学生拿着生物达标卷问我。
总归是没有人叫叔叔了啊!
“唔,我康康……最后一道选择啊……你看,这里的显性与隐性,就分别当做A和a,这样的话题中的爸爸就是Aa,妈妈就是AA,孩子们就有AA和Aa两种情况,都会显现出显性性状,因此出现隐性性状aa的概率是0。”我一边看题一边解答道。
“爸爸会产出A和a的生殖细胞,而妈妈只会产生A一种携带显性基因的生殖细胞。这样两两结合,固然只有AA和AA两种情况,父母双方各自参半。”
顾城坐在一旁补充道。
果然还是不允许我独占学生嘛~
“老师,我做完了。”舅妈的女儿聂青举起了手。
诶嘿她做题速度快了不止一点啊。
“拿给我看看。”顾城从西服外套的内侧取出钢笔,准备批改。
聂青在递给顾城卷子的高傲地瞥了我旁边的男学生一眼。
我装作没看见,继续兴致勃勃地看着男学生做题。顾城也看到了聂青的眼神,沉默地接过了卷子。
“你怎么做那么快?”顾城连着在聂青卷子上打了五六个对勾,问。
“刚刚您去跑步的时候我一直在做题,没跟他们看比赛。”
“哦~”顾城低头批改着,不动声色。
不管怎样,自己作为班主任参赛,而学生却连看都不看,顾城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吧。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眼睛镜片下的目光自始至终紧盯着卷子。
“行,全对了,休息一会吧。”顾城把卷子还给聂青,随后盖上了钢笔笔帽。
聂青接过卷子,转身消失在学生中。
“你看到这样什么感受?”顾城隐晦地问我。
他问的是聂青那高傲的态度。
“总之人都会有些高傲吧?学习嘛,有差距必然有层次划分,也必然有人会站在高处鄙视下面。不过,太明显一点,总会引人不爽。”我小声快速地回答道。
“你以前最看不惯这种吧?”
“所以那时咱俩的关系不大好嘛。”
顾城高中的时候作为全班第一,身上也带一些聂青这种高傲。
可如今我在如今作为故乡小县城的初中老师的他身上看不到那种高傲了。
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那时候我确实有些自大过头了。”顾城很小声地喃喃道。
“不谈那些了,这个沙坑是怎么了?”我指了指面前赛道旁的沙坑。
沙坑边上正有几位体育老师和学生在翻倒沙子,拍打,踩平,测量长度。
顾城从凳子上站起身,去询问了一番。
“唔,原本定为三级跳远的沙坑被初一跳远占了,你等会要在这个沙坑参加家长三级跳。”顾城询问完情况对我说道。
“那我岂不是要在你和你所有学生面前跳?”
“对,自闭了?”他的眉宇舒展开,轻笑道。
“没有。”
“嗯?”
“我在想我跳的时候能不能刚好赶上顺风。”我搓了搓被风吹得冰冷的手。
“兴许吧。你上次的记录是……15.8米?”
“对的咩。”
“世界纪录是多少来着?”
“1995年田径世锦赛,爱德华兹的18.29米。”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么说你还挺厉害的嘛。”
“可别夸我了,初中跳这三级跳时那一个个一米八九高的巨人都把我吓傻了。”
“你现在多高?”
“178。”
“不慌,赶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