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还是波澜壮阔的海。”
我手牵着浅安的手,指了指公交车窗外被厚云笼罩的海面。
公交车通往荒坡,通往我的向往。
“明明东边看起来像是要下雨了,西边的天空还是万里无云诶。”
浅安似乎已经习惯了我牵着她的手,像平常一样说道。
就好像那件礼物,那封情书都未曾被发现一样。
“我又有想法了,今晚先给你交一篇短文吧,就叫……《济沧海》。”
“什么题材?”她眉毛挑了一下,看着我。
“小故事,就讲一个人划船,在波澜壮阔的海面从厚云之下划向夕阳之边。”
“听起来跟《荒坡》的幻想异域曲差不多呢。”
“算是吧。”我搓了搓她的手背,“说来,你先前做饭割的伤口怎么样了?老是想问问情况,但不好开口。”
我想浅安那刀口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毕竟她早已把我给她贴上的创可贴撕下来了。
“嗯,一点疤痕都没留呢。”她举起被我牵着的那只手给我看了看,但并没有挣脱。
“那就好。”我仔细瞧了瞧她纤细的手指,的确一点痕迹都没有。
“锦焕,我还是想问一下,你对那封信的态度是……”
“姑且保密。”我竖起食指抵在唇上,“一会你就知道了。”
“那……好吧,你老是吊人胃口,小说情节也是。”
“那不是为了给你们更好的阅读体验嘛。”我不再看拥有两片天的海面,转向她。
“对了,我都跟你讲了自己的经历了,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的呀?”
“我的经历没什么可说的吧,感觉每天都差不多。”她无奈地笑笑。
“可我想知道呀。”
我查看了下荆棘手炮的那个盒子,正安安分分躺在文具店的塑料袋子里,同我和她的小丑公仔一起。
“那……”
车忽然停下了。
“唔,到荒坡了,等会一定要给我讲哦。”我牵着她站起来。
“总算是到了……”
浅安右手一直没舍得离开我的掌心,老老实实地跟在我后面走下车。
我在她走下公交车台阶的时候还扶了她一把。
“谢谢。”她的嘴唇貌似在那么说。
忽然秋风吹过山岗,指引我们前往夕阳下的那座山坡。
“什么都没变啊。”我感慨了一下,领着浅安一点点走向那座坡。
依旧是荒败气氛,坡下不远处还有一家海滨酒店,只有夏天才能来些游客看海居住。
真的像初中时我写的那篇作文一样,太阳正欲西陲,蓝天的深处浮现出月球的轮廓,孤墙在下午四点的光辉下泛起奶白色,乱石小道上偶尔散落着破碎的瓷片。坡的两侧杂草丛生,也有成片倒伏的枯树。
“好美……原来这就是荒凉的美感吗……”浅安喃喃自语道。
“谢天谢地,不管我变成什么模样,这个世界又残破成什么样子,它一直在这。”
我终究是脱离了浅安的掌心,登上了荒坡。
坡度不大,登起来并不是很费劲,可我还是回头拉了浅安一把。
“怎样,《荒坡》的一切皆起源于此。”
“难怪你不愿意告诉别人荒坡在哪。”浅安用好奇的眼神观察了荒坡的每一处角落,“就连这里的瓷片都经不起更多人的打扰。”
我现在心情特别好,真想立刻哼唱一首《Time Travel》。
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该我表态了。”我转了个身,伸展开臂膀,面对夕阳。
以及她的期望。
“欢迎来到我曾经自认为独属于自己的圣地,顾浅安。在此,我想表达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心意。”
我小心翼翼地把塑料袋放在孤墙下的石桌上。
哈,荒坡这里真的什么东西都有。
“那……你说吧。”浅安的声音有些颤抖,“虽然我大概要猜到你要说什么了。”
“放轻松,缘分是个圆。”我就像那天在母校运动会对顾城说的一样,“尽管我们背向而行,也终究会相遇。”
她用力点点头表示赞同。
“首先哈,在我看来应当是我先对你表态的,所以我暂时没看那封信。”
“我明白……”浅安的视线一直集中在我身上。
“陪你玩了这么一整天,要是最后我不来个坦白,反而让你主动表示,不就显得不那么浪漫了嘛。”
我深呼一口气,试着平复自己几乎要跳出胸膛的心脏。
“你瞧瞧你这人,是多么惹人喜爱。”我说道,“性格温文尔雅,又懂礼貌又有趣,以前做同学也老是照顾我。”
听力貌似下降了,心脏的噗通声几乎占据了我所听到声音的全部。
“浅安,我喜欢你。我初中时总认为你是我此生得不到的向往,但现在,你就站在我面前,在我的生活中。”
顾浅安遮住了嘴,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自从在公交站再次遇到你,我就总在想,该怎么引起你的注意,该怎么样才能确认你对我的感觉。”
她激动地跺了几下脚,随后不知所措地哭了出来。
“这一切还算发生的突然,但——”
我走到她面前。
“请和我交往。我与你立足于我作家梦开始的地方,这座坡。我也希望你能同我一起走下去,见证清欢这个作家的成长。”
“我愿意的……呜……你说什么我都愿意的……”
浅安泣不成声,搞的我现在稍稍有一点尴尬。
“如果你想在编辑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的话,我也愿意进自己的微薄之力,助力你实现你的梦想,不管它是否遥不可及。我们总会够得到的。”
“呜……你倒是早说你喜欢我啊……”她试着平复情绪,可泪水却如潮水般疯狂地涌出。
我想我都快哭出来了。
“我这不是要铺垫铺垫嘛……不然为啥约你从城东到城西这里。”
“……你总是爱吊人胃口……你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多久吗……”
“我知道的……我知道,毕竟我也在等你嘛。”我把语气放得更温和了些。
“呜……把我搞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明明有心里准备了的……”
她都快依偎到我怀里了。
“你明明愿意为我做那么多,就不会早早联系我吗……我就不用一天天的一边期待一边否定自己了……”
“抱歉……抱歉……我表态的太晚了,几乎迟到了十年……”
不行,再陪浅安煽情下去我就要哭了,哎。
“那……我已经把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了,浅安你——”
我忍住了摸她头安慰她的冲动,又向后退了几步。
她见我向她要答复了,又把脸捂住转向一边。
“时间有很多,你可以考虑考虑。”尽管大局已定,但我还是礼貌性地给了她些时间。
过了大概一分钟——
“我愿意。”浅安擦干了泪水,“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诶???这奇怪的占有欲???
不过我喜欢,哈。
“OKK~”我冲到她面前,再次牵住她的手。
“安安,总算能这么叫你啦!”我笑道。
对啊,那晚她喝醉后,醉醺醺地对我说等我们处上了就要叫她安安呢。
“唔……你还记得啊!”
“当然记得,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得!”
我与她十指相扣,她也没有反抗,似乎还有些顺从的意思。
“那我是不是该叫你焕焕?”
“您随意!”我莫名其妙的用了敬语。
“那……等试试那个顺口吧。现在我们算确定关系了?”
“对呀!”我高兴的拎起石桌上的塑料袋,给她看了下里面的黑色盒子。
“现在我可以当着你的面大声朗读你的信了吗?!”
我承认,我飘了。甚至飘的离谱。
“不——行——!”
倒是否定的异常爽快啊……哈哈。
我决定给我们的爱情取个好听的名字。
就……锦安之恋吧。
十年等待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