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花种

作者:浮世清欢羽 更新时间:2021/8/25 23:00:37 字数:2184

洗澡水顺着我身上的痕迹流淌,每一处伤口都被温度烫进了皮肉。

我好想洗掉罪恶的事实,好想……

手蘸着水在胳膊上摸了又摸,小腿肚的肉被搓了一遍又一遍。

后面……根本不敢动……好痛……

昨晚被药物折磨的痛苦又浮现出来,占据了我的大脑。

尘埃混在热水里,我的头发被淋湿,镜子里的男人细胳膊细腰,后背上全是陌生男人的印记。

求死的心往往就在一瞬间,在还什么都没有考虑清楚时。

我拾起了平时用来刮胡子的刀片……尽管我没有什么胡子。

瞄准手腕试探一下……

好痛,算了。

那么……如果是颈动脉呢?

我手持刀片,对着镜子瞄准着自己的脖子,心想。

会大出血,很多很多血,清理起来也麻烦。

要是泡在浴缸里割腕的话,一大缸血也会把浅安吓到。

算了叭,我本来就没有求死的打算。

就在这时——

“锦焕!你在干什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浅安已经冲进浴室抱紧我,手狠狠地握住我的手腕,抢下了刀片。

“我没……”

她又偷看我洗澡!

“不许那样!不行!”她几乎气得要炸膛了,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想都不准想!我不准你有一点那种想法!”

然后她把刀片丢进了垃圾箱,紧紧抱住我的果 体,丝毫不在意喷头喷涌出的热水浇透她的身子。

“我一直陪着你的,你不可以放弃!”

“不是……我就刮个胡子。”

她的T恤被水彻底打湿,形体渐渐显露出来,勾人眼球。

“你哪有胡子?”

“刮个毛……”我只好有些难以启齿地反驳道。

“你的毛只许我亲自来刮。”她扬起脸说,嘴唇总是在吸引我吻上去。

“你怕是有什么问题。”我久违的笑出来,“好啦好啦,我根本不打算死掉的~还有能放开我嘛……你衣服都被淋湿了。”

此时的安安仍然用身子紧紧贴着我,我的胸口能感受到她的每一次呼吸……在热腾腾的水雾中。

“你是不是大了?”我斗胆问了句。

门被她顺手关上,热水里,两人相拥。

“你不看看怎么知道。”

佳人褪去上衣,腰肢在白雾里若隐若现,有些水滴进入到我的嘴里,洗发露的香气在肌肤之间传递。

蒹葭入水,叶舌吐露,在岸边轻轻舔舐着,脊背挺直,拥进人怀,依偎相随。

“这段时间你洗澡我就给你搓背,不敢再让你一个人待了。”她的声音变得非常柔和,听了让人腿直发软。

“那在下从命咯。”我笑道,触碰到她湿漉漉的头发,然后顺着脸蛋……脖子……锁骨……以及柔软。

“你手不想要了是吧?”

她嘴上虽是这么说,但玉手却缠绕在我手腕上,指导着更迷人的力度。

果然只有女生才最懂她自己了。

此刻她就是啼叫的水鸟,在用小嘴巴发出动人的乐曲。

我温柔地抚摸着水流淌的每一处地方,心想这真是世上最温柔的事物。

多水的江南就是你啊……我竟醉在你的怀里,看驳船撑起杆,一棒棒拂过绿水,徘徊在人市喧闹间,纯净自然。

她的头被我轻轻一拍,洗发露便黏连在上面,发丝之间的缝隙里,竟还是细细的发丝。

“你就是柳树姑娘本树吧哈哈。”我笑道,终归是忘却了痛苦,“我破坏气氛咯~”

“没破坏~刚刚好。”

她嗅着牛奶的香气,温柔体贴地给我搓背。然后忽然压过来,使劲给我挠痒痒。手指戏弄的每一个地方,都留下嬉闹声与轻叫。

如一台夏夜里的戏,咿咿呀呀的戏腔下,是工作繁忙之余的偷闲,以及孩童所剩无几的童年。不在乎在唱什么,只是需要个合适的理由,去做本就被允许的事情。

“达咩达咩!”我想要逃脱,嘴角却上挑地不得了。

“达咩哟~”她咯咯笑起来,“早饭前多笑笑开胃哦~”

我还想再多陶醉于指尖的触感,却被她轻轻推开,温柔地像拨开糖人那蜜糖颜色的糖丝。

她在我面前慢慢蹲下来。

我赶快又把她扶起来。

“别……这个遭不住……”

会死的会死的会死的!

“我帮你洗洗~”她坏笑道,想要再蹲下来。

今天她绝对是出了什么问题!

“女菩萨啊您还是看好您自己吧。”

“不要!”她小嘴一撇,又装作难受的样子,“医生说……你这段时间不能剧烈运动……”

“熬着呗,迟早会好的。”

泡沫在排水口随着水流打着旋涡,顺时针也好逆时针也好,并不是什么惹人在意的事情。

“怎么,寂寞啦?”我蹭着她的小脸,“我都能忍耐你不能嘛~”

“你还有脸说……”

红晕在佳人眼眸下荡漾如一汪春水,灌入秀才心房。

我算秀才吗……也许不算……反正她的目光我可喜欢了。

万物生长靠太阳……那么浴霸的火热烘烤应当也会促进点小生命的产生吧——所以瓷砖之间的小草啊快快长起来,哈哈哈哈哈。还以为要说些什么。

我低头看向浅安羞涩注视的方向。

哎呀不好。

看起来过度开心了呢。

————————————————

“活着真好。”

我在一大口同时吃下炒豌豆,炸蘑菇,煎蛋,因水少而颗粒明显的米饭,以及一小块豆腐乳后,发出由衷的赞叹。

太棒了……全是我爱吃的。

“果然安安什么的最喜欢了。”

“你昨晚还在跟我发牢骚说讨厌我。”她坐在一旁,放下碗筷轻轻打了我一巴掌,“下次还敢不敢了?”

“不敢了不敢了。”我飞快地点头,像一颗小马达。

“明天带你去见我爸爸妈妈,我已经等不及了。”

“好勒好勒!”

“慢慢吃,别呛着。”她一脸宠溺地看着我,如同我教她打羽毛球时,一脸宠溺看着她那样。

我伸手牵住她,就这样牵住,不肯放手。

手与手之间任何形式的接触到底有何意义呢?那双手会摸过各种各样的东西,无意地接触各种各样的人,任何存在于现世的事物都会与它有瓜葛,一切由个体创造出的价值:包括对其他个体,地区,社会,政治集合体甚至文明的贡献,都有一部分归功于它。细胞一次次轮换后,表皮脆弱而苍老。在此前的数十年,总会有接二连三的外伤出现。暮年时最脆弱的血管会最先狰狞地凸出来,掌心的几条线会深刻地像地缝,最后什么也不剩——就像你在对着宇宙的深渊吹蒲公英的种子。

可谁会管那些呢?

我们仅仅想要暂时触碰那只手而已。

把彼此之间的蒲公英花种凑在一起,感受下对方的存在。

也顺带期望能在对方的花种里留点自己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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