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hhhhhh！！”
我见尘成功地把球打了回去，欢呼一下。
然后他的球拍不小心飞了出去，相当可惜。
安安和雪柚在一起并肩作战，墨染单带尘与女孩们势均力敌。
等等墨染你个大老爷们打不过人家两个女孩子嘛？哈？已经被人家乱鲨了！
我在杵着侧脸看安安。心想。
雯雯在我身边托着下巴看墨染。
“我感觉今天带的人有点多，下次不叫你了哈。”我逗雯雯道。
“不嘛！我想来看帅哥。”雯雯连眼皮都不眨一下，视线没从墨染的身姿上离开半分，就开始撒娇道。
“你看咱俩在这坐着多尴尬。”
“哥你一个人看不是更尴尬？还有不是你自己要求让大家先打，你先看戏的吗？”
“做人总得谦让。”我愉快地摆摆手。
“草，我歇会，清欢你上。”尘揉了揉头发，把他的球拍收起来。几乎是同一时刻带上了耳机，也几乎是同一时刻点开了音游。
“哦……那队伍重新分配吧？”
尘还是不太喜欢这种运动啊……我站起来，一边看着雯雯一边心想。
雯雯也抬头看着我。
“…………你去打吧？”我问她。
“你去吧，不过最好站在球网那边，别挡着我看墨染哥哥。”雯雯冲我古灵精怪地眨眨眼。
一层鸡皮疙瘩，从我鞋跟出发，如一股电流穿过我全身直到发梢。
墨染哥哥……嘶……
我搓了搓胳膊，然后取出自己的球拍，把袖子撸起来。
“清欢你最好是……让着女性同胞们。”墨染见我把袖子撸起来了，以为准没好事。
“反正我进入最佳状态了。”我笑道，球拍在指尖转了两圈，翠绿色的网线在身边花了两个圆弧的残影。
“老姜？让雯雯上吧。”当我走到墨染身边时，浅安绕过球网，一边把拍子递给我一边说。
“雯雯她不打啊……”我把唇贴近她的耳朵，“她想看墨染，懂我意思叭？”然后我冲她挑挑眉。
“唔……不知道是便宜谁了。”
“他俩不会成的。”我摇摇头，用几乎贴耳朵才能听见的声响，说。
“诶？为什么？”
“不为什么，成了对他俩都没有好处。我了解雯雯的前几段感情。”
我把球拍重新递到她手心，轻声说。
“清欢啊悄悄话可以说但是虐狗不可以！”墨染装作不满的样子，挥了挥拍子。
“同意！”雯雯也起哄道，特意跟墨染站在统一战线。
尘敲敲音键，貌似在打很难的谱子，脑袋和耳机专注地有节奏轻轻摆动。
“我还是挺喜欢看他俩亲昵的。”
“那是因为你有男朋友啊雪柚……单身至上！”墨染干脆把球拍举起来，像一根天线一样宣告。
“呦呦呦吃不到狐狸说狐狸酸了。”雪柚的手指轻抹下唇，转过身去喝了几口水。
一片欢笑和好活如期而至。
球场很开阔，我原地跳跳，感受地面击打鞋底的感觉，那是一种厚实的触感和清脆的声音，再前脚轻点地面，是“啪嗒”的声音，很适合跳跃和突进的动作执行。
我看着安安和自己同款的鞋，内心不知为何忽然荡起波浪，唇也赶快抿起来以免露齿欢笑。
以前就喜欢跟我穿同款的鞋打球，哈。
“那个……老姜，战力分配是不是不太合理。”安安一脸不自信的样子。
“那就重新分配一男一女吧。还有你肯定能打过我啊。”
“不存在的。”
“不信你一会瞧。”
四个人翻手心手背决定队伍归属，连续翻了十一次，总会有大聪明莫名其妙出了个剪刀或者布和锤子之类的。
其中我扮演了五次大聪明，墨染四次，雪柚两次。聪明的安安每次都很准确无误地翻出手心手背来。
最终……
我和安安一组，墨染和雪柚一组，他们站在雯雯那侧的球网，我们站在另一侧。
“来，你多练练发球。”我习惯性地把羽毛球抛给她。
“诶诶诶！”
华丽的白色羽毛球，华丽地从我手中跃起，华丽地在空中转了一圈飞向她，华丽地错过她想要接住的手，华丽地掉在地上，还顺带弹起来了一下。
羽毛球“啪嗒”地掉了。
我的心“轰隆”一声炸了。
如我所料，顾浅安的动态视力数值为0。
“哎，我接不住啊。”安安神情失落。
“抱歉，下次递给你。”
女孩做好发球姿势，动作里带有很多僵硬和死板，鞋底完全贴住地面没有发球后立刻后跳准备接球的准备，腰部也看起来很紧张一点也不灵活。
我掐着腰，心想墨染和雪柚会把这句羽毛球变成什么难度。
安安发球啦！
墨染接球啦！
墨染扣杀啦！
我翻转手腕打回去啦！
到雪柚啦！
雪柚失手啦！
好的一回合结束。
我掐着腰，盯着雪柚的球拍，随着她手的扬起，极速的，迅捷的，有力的，跳跃地，飞了出去。
墨染的脸上也很合理地长出一副雪柚的球拍。
“嗷！”一声短促而激烈的墨染呼啸。
“啊墨染对不起啊对不起啊……”一阵尾音拖长的雪柚呼唤。
安安赶快冲上去查看情况。
我悄悄慢跑跟上，一边憋笑一边取跌打损伤膏。
墨染一脸懵的站在原地，左手依然握着已经砸到他的球拍，可惜这小子的动态视力极佳，还是抵不过天然呆友的友军伤害。
一片青色，在墨染额头出现。就像是明明说好今天不上班，但还是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外的班主任，穿一身青色的长衫，沉默不语地注视着你。
我把雪柚的球拍从墨染手里拔下来，又或者说……从他头上拔下来，双手递给雪柚，然后一边笑一边轻轻给墨染的额角涂抹了一层药膏，再用指关节仔细蘸蘸。
“没打到眼睛就好，皮外伤。”我把声音放软一些，把墨染拉起来，让他体会一下被众人突如其来的关心冲昏意识的感觉。
缺爱的孩子都很喜欢突如其来的善待，这也是《往日之苦》的内涵之一。
“墨染，没事吧，痛不痛啊？”雪柚伸出手，从我指尖也沾了点药膏，替我涂抹在墨染的伤口处。
接下来是长达三分钟的道歉和调侃，暂且跳过，但雪柚的诚意足以感天动地，也体现出她大姐姐外表下的天然呆性格。
“清欢。”墨染感觉就像要断气了一样。
“嗯哼？”
“顾编。”墨染又对在一旁看我给他涂药膏的安安说。
“怎么了？”
“如果可以的话，让雪柚去你们队吧，你们三个人打我一个，球球了。”墨染死死抓着我的手，像是刘备临终托孤一样。
“墨染你好过分啊姐姐我先前还替你写文案呐！我知道错了~”雪柚最后的尾音拖得很长很长，什么男人听了都会心软。
墨染“心软了”，表情从万念俱灰变成了生离死别，那双清澈的眼睛啊，真的充满了对救赎的渴望，死死注视着我和浅安。
浅安自然心软了，问我：“要不……老姜你和雪柚一组吧，你比墨染抗打哈哈哈。”然后遮着嘴笑起来。
“别顾编，你和清欢必须在一组，然后让雪柚到你们那边去吧，我宁愿一打三！”墨染一脸快要吐血的样子。
我是个善良的人……那肯定是笑着把他冰冷的双手掰开，然后双手把他轻轻推搡到雪柚身边，拉着安安回到了我们的位置。
“锦焕。”久不言语的安安终于肯在只有我们两个人在的情况下，叫我一声小名。
“一直在呢。”
“你真的好坏啊哈哈哈。不过倒是符合你的性格。”
“等一会我和墨染换个位置，还有就是看雯雯肯不肯来打了。她自从小学被我不小心用羽毛球拍打到脑袋后，就基本没碰过羽毛球了。”
“你是人间好哥哥呀，如果我是雯雯肯定要在某一天用羽毛球打败你。”安安整理了下裤缝，然后转头看向我。
“哈哈哈，好在她不记仇。”
说来……墨染被友军集中，雯雯在干嘛？
我踮起脚尖看向球网那边。
她在跟尘讨论游戏好家伙。
真自来熟……不像安安，必须友谊纯度百分之百才能放开。
“她要是刚刚冲过来扶墨染起来然后给他抹药膏，俩人说不定就成了。”安安对我说，球拍的网线无聊地拍着小腿。
“结果变成我摸药膏了啊……”
“对了，以后不许再发生雪柚从你指尖取药膏那种事了！我在旁边看着呢！你俩配合那么默契，围着墨染照顾……”安安标志性地扬起下巴一侧，噘着嘴对我说。
“…………我错了，下次不会的。”
“这还差不多。”
余光里，墨染再次举起了球拍。
“某对小情侣差不多得了哈！球网这边一共四个人三个没对象的，还有人负伤了。不准撒糖不准撒糖！”
我浅笑，把怀里的羽毛球抛给浅安。
浅安再次没接住球，只好弯腰捡起球，然后低头扯扯卫衣，包住臀部，就好像怕别人看似的，再发球。
我退后几步，看着她努力的样子。
以前也是这样吧，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时候我们还没学会互相夸奖互相鼓励，只知道埋头自己的努力，然后守望彼此的进步。
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么友好的携手共进了呢。
也许是烟花在西山绽放的同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