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怎么跟他说？
这么想着，后背已经紧张地出了层汗，头皮也有些发麻。
我不想看到他那希望破灭的样子，但也总不能真的为了瞒他，真的怀上——我们还太小了，应该有更长的时间适应彼此的生活节奏。
可恶。
为什么我以前会以为一条杠是怀孕，还那么肯定不查查资料啊……搞了那么半天期待那么久，结果原来没有怀上。
羽毛球再次飞了过来，可我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不愿再打了，只想早早结束，然后问他该怎么办。
以锦焕的性格，应该……不会骂我吧……我今天中午已经被爸爸妈妈说一顿了，脑子乱哄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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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在我的头上，他的肩头。锦焕穿着黑色长款羽绒服，蛮符合我心里剑魔的形象：脚步利落，黑袍裹身，迎风而立，时不时讲点笑话。
雯雯忽然说要跟墨染吃个饭，搞的墨染怪不好意思的。锦焕没说话，估计在心里默默反对。我无所谓，给他们推荐了家很好吃很好吃的店，然后看他们离开，两人脸上都红扑扑的，彼此之间没有言语。
雪柚坐着她男朋友的车走了，尘搭了个公交车。漫天飞絮下，只剩下我和锦焕还在屋檐下站着，抬头无言地望天空里的白色洋流汹涌。
“一会要回家吗？”他温柔地征求我的意见，“快过年了回去收拾收拾。”
“emmmm……今晚可不可以，约个会啥的。”我装作什么事情还没有被发觉，用很平淡的语气说着很让他心动的话题。
“行啊，咱俩都好久没有晚上出去玩了。”
为什么还刻意强调晚上？
“先去找个地方吃饭吧，你饿不饿？”
“我有点。”锦焕点点头，不知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多么令他感到折磨的话题。
“那我带你去家很好吃很好吃的店，走过去吧，路上我……跟你说点话。”然后我笑出来，想要稳住已经开始扑通扑通跳的心和有些颤抖的声音。
锦焕还以为我是娇羞，要说什么情侣之间的话题。于是也陪我感到不好意思，脸和耳根都红红的，多少片雪花降落在上面都改变不了。
我身子都因为焦虑有些颤抖，情急之下抓住他的手，然后携他有些冰凉的手指一起跳入他的衣兜，那里空间很大，允许两只手在里面缠绵。
呼……安心多了。
“你今天下午干嘛那么忧心忡忡的，球技练练就能提高，如果是因为我在的话……”
脑袋忽然感到被一只手隔着兔耳朵帽子揉了揉，倒给我整不会了。
“不不不！不是因为你在，只是……”
“只是什么？”他语气里丝毫不变的温柔，竟给了我吐露自己犯的错误的勇气。
风雪忽然裹挟这令人呼吸苦难的寒冷袭来，他丝毫不惊，把我挡在身后，自己则抿着嘴，有些无奈地忍受风雪冲到他脸上闹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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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至少往好处想，魔王降世的时间推迟了，我们也有更多时间了解彼此。”听完我的解释，锦焕明显是瞳孔地震了两秒，但似乎是考虑到我可能已经难受一下午了，干脆这么平静地对待，以免给我的心理造成更大负担。
“可是咱俩已经了解了十三年了，总是这么等什么是个时候？”
我其实一直想早早结束重复无数遍的试探和猜想，直截了当，把我们的一生缠缠绕绕，绑在一起，夹在两个红色烫金小本本里。
“别别别，暧昧期和恋爱是不一样的，我还是有很多缺点的，看你能不能接受，然后再选择我嘛。”
“我就你一个选项。”我注视着他一字一字地说。
明明是我犯的错，现在倒强势起来了……
锦焕听了这话，马上害羞地抿嘴捂脸，露出眼睛激动地注视着我，而后再恢复平静。
“额……反正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嘛，要是你真想要孩子，什么时候都可以啊。”
“我主要是觉得欺骗了你……”
“我不管！我认为这是个玩笑而不是谎言，你也不知道一条杠两条杠的事，误判也正常。”
他一脸“没关系嘛”的表情，倒令我那已经自我谴责已久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些。
广场上人很少，在准备过年，在买烟花，在讨论社会国家国际大事，就是不肯来广场。徒留我们，让我只能看得见他的温暖，熔断了冰冷的金属栏杆。
“你总是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这样踏入社会很难欢乐起来。不过你也很努力，这点有目共睹。今天下午我问了大家，都说你是个又努力又坚强的女孩。今后什么坏事都别憋在心里，告诉我，然后我跟你分担。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一直在这里，不是吗？”
他把手从衣兜里抽出来，先是安慰般握了握我原先和他互握的手，然后隔着我脸侧软乎乎的帽子护耳，捧着我的脸，闭上那双始终注视着我不离半分的眼睛，措不及防地给我的唇吻了一下。
红润的唇，迅速靠近，轻吻，然后离去，温柔的目光接着静静的注视着我的眼睛，没有言语。
他温暖的躯干靠了过来，火热地像太阳一样，把我心口的寒意驱散，融化了我凝冻的心结。
“那……反正你不生气吗？”
“捧在手里哄还来不及，生什么气。”他与我额抵额，一边轻嗅我的味道一边说。
“我以前就想问，你一直这么对我好干嘛啊，我上学时也不给你表示，也没有处对象的想法，那些喜欢我的人，现在就剩你一个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喜欢嘛，感觉咱俩就挺合适的。”
“是不是因为我以前夸你可爱正直负责任，所以对我动心了？”我抬起眼注视着他，笑道。
“语文课代表很容易被友好的语言拐跑心的。”
诶？还真是啊？我眨眨眼表示惊讶。
那你真的好可爱啊，也……好傻啊。
当然这想法我肯定不能说出口。
不过就算说出口，锦焕他一定也只是笑笑吧——脾气就是这么好。
还不用哄，但可以考虑对他试试。
他之前说他是我的向日葵来着，因我散发的光芒而努力。
可到底谁才是谁的向日葵呢？
街道的红与绿交错闪烁，车流被筛成细碎的点点，拐弯的方向也有了个性，别出心裁，特立独行。远方是市中心的灯火，喧嚷因年岁将至和大雪盖城，终于少见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宁静里，有琵琶古筝声，正如千年前传响的那样，酒盏交错，祝词不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