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别害羞嘛！过来靠近点，我冷。”
哗哗的水声在沿着耳廓后弯曲流淌肩膀上，我的视线不停地在她家的洗浴间跳跃来跳跃去，躲避目光里一切肌肤肉体，躲避被脱下来的衣物，躲避她的目光和形体。
“我是来帮你打扫屋子的来着……”我慢慢蹲下身把鼻子一下都埋进温水里，咕嘟咕嘟冒泡地说。
“但我拉你进来一起洗不是也没拒绝吗？”浅安调皮地冲我挑挑眉，“你要是实在害羞，就当在跟姐姐洗澡，就像小孩子一样，总行了吧？”
…………
“那我真是太刑了。”
她笑得花枝乱颤，一边遮嘴笑一边把乳白色的沐浴露挤在手心，递给我。
我刚让手从浴缸里浮起来，她就干脆一下把沐浴露贴在我胸口上。
“还有头发哈，来~锦焕你把脑袋伸过来。”
我乖乖伸过去，用头发接过她的好意，蜷着腿在浴缸的一角乖乖地搓着泡沫。
“你怎么还跟小媳妇一样啊，都不敢说话了。”浅安大大方方地站起身，把沐浴露瓶子放回原位，害得我又把脸别了过去。
“嗯……”
她又钻到热水里，我感觉水面剧烈地颤动几下，再转过脸，发现她竟然慢慢移动到我身边，肌肤贴着我的胳膊。
“你手好白啊。”
手腕手背被她拿起来搓了搓，并被仔细地观察。
“还行吧。”
“一会洗好了，你让我先出去到卧室换个衣服，喊你进去你再进去。”浅安说话轻轻地，好像都不想让流水听到。
“好啊。”
她笑着看我了一会，在我侧脸飞速一吻，然后从我头上又取了一点白沫，抹在自己身上，白净的锁骨出现好多软绵绵的云朵来。
“说实话第一次见你身子的时候，我感觉比想象中壮实些诶，不跟上学时那样弱不禁风——啊我是指初中。高中的时候已经是大男孩了。”
浅安倚在我身上，自从在水里找到我的手后，便再也没撒开。
“腹肌胸肌什么的也是瘦出来的，没怎么练过哦。”我替她搓了搓头上的泡沫，心里美滋滋的，“明早我待你去跑步叭？你之前跟我说长秤了，光抱怨没用，不得锻炼锻炼减下来？”
“那我胖了你喜不喜欢啊？”她抬头看我，打断了我摸她头的动作。
又是个生死话题……
“喜欢啊，肉肉的也喜欢瘦瘦的也喜欢。”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因为是你。如果安安是一直是安安的话，那我怎会不高兴呢？”
水温一直没有降下来，或许有人在用体温保持着温度吧。就像冬日的被窝一样。
“那如果我不是我呢，比如失忆什么的。”浅安的思维有时会天马行空，有时会浪漫而天真。
“失忆？”
“对，什么礼节啦记忆啦全忘了，就像刚诞生的孩子一样。”
“那我就一边回忆着咱俩旧日里的美好，一边养你呗。”
二人无言，浴缸的水上开满白色的没有形状的花，像浮岛一样漂流，又可以在掌心间取回推走。深层的水，在无声的相守里，上升了一摄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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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百褶短裙哦！”
女孩蹦到我视线里，很俏皮地晃晃腰，早已换下塑型裤的白大腿走动了几下，扑到床上，挪到我身边，与我的腿放在一起。
哇束腰白衬衫诶束腰白衬衫诶！
“之前买的百褶裙，好看吧？”她得意地拽拽裙角，轻微晃晃。
“好看呢，刚刚都看呆了按不动遥控器。”
哇束腰白衬衫诶束腰白衬衫诶！
“看什么？交给你来选吧。”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消息，除了我一分钟前发的几个小企鹅表情包外，没有别的消息。
然后她忽然意识到我跟她约会的几乎从来不看手机似的，于是赶快放下手机，陪着我。
“《他是龙》……老片子了，俄语，主题曲很好听，我听着这个电影的主题曲写了一半《济沧海》来着。”
我把手伸向床头柜的篮子，取出两瓶鸡尾酒，然后递给她橘子味的。
“啊是么！那天我就觉得你耳机里放的歌挺好听的，边装睡边看你用手机敲字一边听歌，哈哈哈。”
那天，荒坡之行后的海波澜壮阔，白帆，乌云，晴空，夕阳，人群，歌声，什么都有。
“所以，看这个嘛？”
“看看看！”她点点头，然后再枕着我胸口惬意地葛优瘫。
【巨龙死后的白骨旁，广阔的浅海清波荡漾，先祖生活过的地方阳光沾裳。公主爱的并非是龙下救走她的王子，而是从未伤害她的龙。清水从山洞青翠里留下瀑布，相爱，厮守，还有浪漫的凌空飞翔。】
浅安一口一口毫不吝啬地抿着鸡尾酒，磨砂的玻璃瓶在她手心作响。我静默，不想用有趣的言语破坏此刻的浪漫。
电影很长，我想了很多，想到以后的浪漫，想到生活必有的苦难，想到她是否一直会坚定在我旁。
“要不，咱俩交换一下？”当看到男主化龙，带女主在夕阳折射过的万里海域飞翔时，她说。
“行啊那我枕着你胸口叭。”我歪下头，轻声说。
“……你在想什么啊？我说的是酒换一下~我也想喝你的青柠味！”她把喝过好几口的橘子味鸡尾酒递给我，取走了翠绿色的青柠味。
“哈？”
浅安故作气鼓鼓地样子，喝了两口我的青柠味：“不过……你说的互换也可以。”
“试试？你不是说你是姐姐嘛，姐姐不就该对弟弟多点呵护嘛。”
“但我枕着你舒服，算了吧。”她笑笑，然后继续看电影。
“唔……”我伤心地呜咽一下想博得同情。
“哥哥~总行了吧？”
我笑笑，把脸埋进她头发里，看电影里如诗如歌的爱情。
厚窗帘不知何时被她拉上了，可惜看不见烟花闪烁在她的眼睛里。
“呐，我祝你一杯。”我扯扯她的手，让她把酒瓶拿好别撒在床单上。
“嗯，好。”
浅安从我怀里起来，可爱地端坐在床上，软乎乎的被子被她压出褶皱，她的腿微微陷在被子里，画面撩人心弦。
尤其是那双眼睛，那双一直以来都毫不在乎我怎么想，坚持着注视着我的眼睛，与平日里和闺蜜们嬉闹时的目光不同，那是种观察，一种不知是在乎还是看重的目光。
“不用那么认真呀，看得我又不好意思了。”我捂着半边脸，刚好用脸庞给冰凉的手掌升升温。
“噗……”她忍俊不禁，赶快用手遮住牙齿，“所以我说你是个小媳妇嘛，”
“那个……正所谓【留恋朝夕徘徊年岁，神话纷飞青史犹苍翠】，年年复年年的，感谢陪伴，感谢你始终散发你的光亮。”
她默默点头，不打断，不插话，静静听着，腰板挺得更直了，握着酒瓶的手指，略微有些紧张地互相搓着。
“祝你我命途永远交织，祝无名的人坚守热爱，祝回忆里永远美好。”
她脸红扑扑的，我想我应当也一样。
“现在文雅的说完了。说点贴切实际的：希望涨工资，希望社交nb，好啦！”
“谢谢老姜！我喝完也给你敬一个！”
浅安欢快地鼓掌，然后赶快拿起酒瓶，伸过来与我“叮”地一下清脆碰杯，青柠与橘子橙入口，我又有了些醉意。
她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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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言，闲聊，吐槽，欢笑，悄悄地咬耳朵说话，一口口干杯。
“呼……呼……”片尾曲在自顾自奏响，她喝了好多酒，一脸微醺的样子对着我脸吹气。
我还不算太醉，但肚子火辣辣地，呼吸也因为她而急促起来。
“看完感想如何？”我打趣道，替她擦去沾有泪花的眼睛，“感天动地都难以形容是吧？瞧你最后哭得梨花带雨的。”
“电影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浅安钻进我怀里，挺直了腰，姣好的面孔红晕一片片的，像无边的海棠花在薰衣草香味中绽放。
我装作漫不经心地解开了她领口的一颗纽扣，然后再系上，再解开，循环往复。
“锦焕啊，放点音乐。”
“你第一次那晚也跟我这么说道，难道……你也恋旧？”
“说的跟那晚你不是第一次一样。”她暖暖的手捏起我的脸，轻轻扯着，一脸欢笑地看我。
我放了首《醉飞尘》，然后拥抱她。
“别放那么国风的，你当成亲呢~琵琶笛子古琴都起来了。”
“哈哈哈……喜庆嘛。”
她恬静地把身子探向我一侧，点了首《shots》。
“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听这个？”
“这不你歌单最新添加嘛……”浅安重新把身子挪正，鼻息声越来越大。
“锦焕，我发现……我貌似……只有你了。”
“嗯~”我听到这话很开心。
“真的……我回家乡后才发现，所有我的朋友，都不在这里。我只有你，我只有你还在乎我，而且在乎了那么久那么久……”
“亲爱的别说了，你看你又快哭了。”我轻吻她的耳垂，惹来一阵怀里的颤栗。
“爸爸妈妈老了，我好多事情都不能跟他们说。大学都勾心斗角的，什么人都有。回家乡以后又发现变化好大……可是每一次你叫我出来玩，我都感觉你没变，你真的怎么都没变。就跟……我精神上的家乡一样。”
她不允许我反驳她的褒奖，赶快用唇堵住我，薄薄的两片淡粉的确对我起到了静音的作用。
“呐……我只有你了啊……工作也是生活也是，社交也是……恋爱也是。”
“诶诶诶你恋爱可必须只有我啊。”我安慰似的拍拍她的后背，半开玩笑道，“你恋爱可只许有一个人知道嘛？”
喝完的酒瓶，静静摆放在床头，两两一组，相互依靠着等待。
“反正我只有你了……只有你还包容我的脾气，只有你还会叫我出来玩，只有你还会不厌其烦听我抱怨给我意见……我明明……在你高中之前，都只把你当普通朋友的。”
“其实我知道的哦。”我感觉心跳得越来越快，连说出的话都有些颤抖。
这都什么人间奔赴。
“那你知道了还喜欢我那么久?”她有些惊讶。
“嗯。就喜欢。”
怀里又颤抖了几下，然后我的手腕被迅速套上了她的发圈。轻抚，揉搓，手腕被她抓在手里运用自如。
烟花仿佛就在窗外爆炸，震撼着我们的躯体和整个房间，我在恍惚见竟看到些幻觉，看到她身后满天的星子与绚丽的五彩。
也许，是她眼睛里反射的窗景吧。
她拉着我探索我已经熟悉的地方，我感觉肚子凉飕飕的，可大腿却热得难受。
“安安……别太着急，你醉了。”
“你怎么能说我醉了呢~我清醒着呢，很清醒……”
“你晕乎乎地脑袋都快掉下来啦。”我感觉手掌软地受不了，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醉的是你，焕焕。”
焕焕？这都上来啦？
去荒坡时她还问我能不能叫我焕焕，我说您随意（甚至用了敬称）。
“我只有你了，可你有很多人啊，有好多好多朋友，有……”
“我又何尝不是只有你一个。”
湿润的平原很难见到高山，可我也领略到了丘陵，如动兔般跳脱，激动，活跃，痴迷。
“那么……唔……那咱俩做彼此的唯一好不好。”
“你这又是什么土味情话啊哈哈哈……”
她没说话，也没停下。泪花被我统统抹去了，只剩下一闪一闪的光亮在那眸子里闪烁。
“焕焕……焕焕……”
“我在呢，一直在呢。”我赶快稳住她的情绪，她哭出来发出的颤音，是最令我心疼的。
“拉着我的手，我怕打雷。”
这小姑娘喝啥了。
“冬天不会打雷的，现在那是烟花声。”
我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抓住她的手，轻轻按在枕头里，五指相扣。
她的唇微张着，在起伏间动了动。烟火刚好炸裂，我没听清她小声的呢喃，附身贴着她耳朵，又求她再说一次。
她抱着我脖子，也听话地重复了一遍刚刚说的话。
“呼……哈……焕焕~你怎么那么温柔啊哈哈……唔……”
我扶着腰，深深呼吸了两次。
“你喜欢就好，要是那种……激进的，我怕你难受。”
她握着我的小臂，很满足似的握了握，说我胳膊的肉她很喜欢捏。
白衬衫被好端端放在一边，没有被弄脏。不知多久，鼻息声和浅叫在烟火声里吞没，天空荡漾的星河间，闪亮的白光，从东方的天边，射出一道轨迹，漫长地延伸着飞越着，射入晚霞最后消失的山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