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吐舌头的样子真的好可爱。”
趁着雯雯迷迷糊糊去洗手间洗漱的空档，浅安赶快钻到我怀里说。清晨的光柔和地撒在她的发梢，背景是初晨湛蓝的天，太阳公公慢悠悠地变换着照射的角度。
“还不是你太用力了。”我举起右手手腕内侧亮出小红印，说。
“用力和吐舌头有什么关系？”她估计诚心想看我害羞的样子，紧紧逼问。
“嘛……因为我可能……有一点点喜欢那样。”我把视线慢慢移开。
她听完后呆愣了一会，眼睛注视着我，然后温柔地眯起来。
“兴奋吗？喜欢我虐你？”
然后坏笑起来，跟她高中时我远远观望的那般恬静优雅形成反差。
“没有……”
“再吐个舌头给我看看呗~”浅安抓着我校服的衣领，边轻晃边央求道，“太可爱了我还想看。”
唔……
我照做了，随后舌尖被舌尖抵住，然后是牙齿小心的咬。
“嗯嗯唔！嗯……”我拍拍她的腰。
“干嘛？”她睁大眼睛，乖乖地坐回原位。
“今天我恐怕不能送你面试了，有会谈，关于画集的。设定集不是已经谈好了嘛，这个画集也需要我去……”
“那锦焕你放心去吧，我一个人也可以面试的。在公交站第一次碰见你，我不就是自己去出版社嘛。”她很善解人意，也很体贴，扎起来的马尾竟也透露出知性的感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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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会面，对方是在知名画社工作的元气小姐姐。
雪还没有化，便再次凝结在窗沿，作常见的冰花。
“我这边希望画集有一百页左右，防水纸，纸张大一些，封皮希望是传统的纸板材质。”
“那价格可就蹭蹭往上涨咯，再加上本身《往日之苦》这个IP热度……”
对方是很有活力的女孩，年龄大概比我小一点点，穿着打扮就像穿衣品味很好很元气的大学生。
“那我再垫一点钱，作画质量能多高就多高，拜托了。”我笑笑，注视着她的神情。
“价格区间呢？”她一听我愿意垫钱，而不只是单纯的接受他们画社的作画申请，立刻取出手机来记录，眉眼里总归是少了些莫名其妙的仰慕，改为激动和兴奋。
“在……100到200之间吧，照顾学生党。”
“好的！帅哥，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们六月前给你成品，期间可以随时提要求！”
“嗯，麻烦了，我手头有一笔稿费，一会给你们总管汇过去，请务必认真作画。”
我左手握拳撑着一侧的下巴，倚在沙发上静静地看对方整理相关的协议，然后接过笔，慢慢地签字。
“清欢先生，介意问一点私人的问题吗？”
她性格很活泼，全身上下都没有半点职场的沉闷气，一下子从沙发上起身，站着看我。
“嗯，我想没什么避讳的，你问吧。”我轻声回答，开玩笑道，“该不会有访谈吧？”
然后遮嘴笑起来，等待女孩的回答。
“不是访谈不是访谈！就是……单纯地对我喜欢的作家感兴趣——况且今天跟您对话我发现：您真的与别的作家不同。”
“我想我应该能比大佬们拘谨点。”
我改为用冰凉的右手承托脸颊，给后者降降温，一边听她的问题。
她思考了一会，然后问：
“您有女朋友吗？”
然后脸立刻红了一手捂脸一手在空中乱摆，视线不自然地扭到另一边。
“主要是我们画社有人也喜欢你的作品所以问问可能有点冒犯对不起！”
“有的，她是我喜欢很久很久的人，追了十三年，一把辛酸泪哈哈……”
“哦哦哦……”女孩脸上没有透露出失望或者别的什么情绪，仔细倾听我的回答。
“还想听？”我搓了搓同时发热的脸，轻声问。
提到安安后我就有很多话了。
“嗯！冒昧问一下，你中途就一直是那么专一吗？！”她说完后有感觉可能有些冒犯我，再次捂脸摆手解释，“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好奇您如果觉得我说话太直白还请见谅……”
“没事没事，在我这里没有语言冒犯什么的，只要态度是诚信想跟我聊天或者讨论，我就不会感到被冒犯。”我看着她左手那块粉金色的手表一直随晃我的眼，只好眯起眼说，“你也不用太拘束，随便聊聊。”
距离下一场商务谈话还有一个小时，她想聊就聊吧，我也不介意跟认识没多久的人聊天。
“说来很傻，我就是认准一个人，对方也没明确拒绝，就一直喜欢着。”
“好专一呢。这样的男孩我还是第一次见。”
她似乎在自言自语，又似乎在说给我听。
“其中有七年的暧昧期，那七年是最意难平和欲罢不能的。”我低下头，看左手手腕上的机械表盘，金色的齿轮在镂空的缺口飞速旋转。
【这机械表是送给锦焕你的，商务会面你戴那个倒流指针不方便看时间，我给你买了个好的。看到这个表的时候记得想起我，别老看那些成熟大姐姐。】某一天的记忆，她说完自己都笑出来，说什么早知道我对大姐姐没有抵抗力，得防备点。
我摸摸她的脑袋说自己明明更喜欢她。
她说她知道，一直知道。
“清欢老师？”元气女孩怕吓到我似的，压低声音呼唤道。
“嗯？”我赶快抬起头，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与人谈话时走神了。
……以前也总是在想她的时候走神。
“我看您可能累了，要不今天先这样？跟你谈话很开心，也多谢你能抽出时间来陪我聊天。”
“啊……抱歉，昨晚因为一些事折腾到很晚。”
因为某个人只穿校服外套睡觉的样子太戳我了。
“没事没事，那我先告辞了，你随时可以去我们画社监督完成进度哦~”
我点点头，送她走出会面场所：书店，然后随手买了一本村上先生的新书《第一人称单数》，也离开了书店。
低头，有消息提醒，是女孩的好友申请，和浅安的“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
我姑且忽略好友申请，先点开浅安的消息框，回复道：
【怎么了？面试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然后戳一戳她的头像。
（你戳了戳浅安并受到了小蘑菇的拍打）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蘑菇的拍打哈哈哈哈……”我捂脸大笑，越笑越觉得头晕乎乎的。
书店老板像是发现疯子一样，飞速地开门把头伸出来看我自顾自大笑，然后悄悄关上门会柜台煮茶。
“神tm小蘑菇哈哈哈哈……你啊……是真的喜欢《蘑菇蘑菇蘑菇》啊……哈哈哈哈……”我捂着眼睛无视少数行人的异样目光，悄悄沿着路灯杆蹲下。
我一下子不忍心卖掉《蘑菇蘑菇蘑菇》的版权了……从刚刚看到她的戳一戳设置开始……
如果卖掉了……浅安会表面做无所谓，实则心里很难受吧……某种意义上，我和她日夜辛苦工作写稿改稿的作品，被我单方面抛弃了。
在地上蹲了一分多钟，脚被冻得麻木冰凉。我能清楚感觉到四肢与躯干温度的反差。
“呼……把人家好友申请同意一下吧……”
点击同意，对方最新动态是一条说说。
【又一次鼓起勇气加了小哥哥联系方式，发现人家有个十三年的青梅女朋友。（伤心）】
…………她不是我青梅啊。
就不点赞了吧，怪尴尬的。我心想。
几秒后，说说被删掉了。
【清欢先生你刚刚没看我空间吧？】她发来了消息。
…………姑且撒个谎。
【？刚刚在过马路没来得及看。】
【啊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就不跟你聊了。】
【嗯，你也注意安全。】
我面无表情地回复，面无表情地发了个小蘑菇的同人表情包，然后转到安安。
她是因为什么那么烦……很少见地那么生气。
我看到了她的新消息。
【我遇到张凌了（核善笑容）】
【离他远点，我现在去找你】
【我压根就没打算靠近（核善的笑容）但他说的话让我很烦（核善的笑容）】
【等我找你后详细说说，实在不行我找机会跟他谈谈，让他别再烦你】
【麻烦你了】她是这样回复的，没有推托没有劝阻，少见地直接接受了我的帮助。
我迅速拍了拍卡其裤上沾的雪，在干燥的人行道上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