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甘心,但是付绫还是得承认人与人之间天赋的差距,她二十六岁已经自认达到了自己魔术天赋的顶端,眼前这个看起来才十五六岁的女孩儿,却已经触及了魔术地位的顶端。
稍微地......起了点拉拢人才的心思。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离原的眉毛皱了一下,不过没再追究对方的称呼,而是往后退了一大步,退到了让他心安的距离之后,才开口回答:“离原。”
“梨园?”付绫的脸上绽开了花,甚至不需要营业模式的假笑,她很自然地就开心起来了:这名字,简直娇软得她心痒手痒。
她往前走了一步。
离原又后退了一大步,可惜了腿短,这一大步也就赶上人家兴趣盎然的一小步。
他义正言辞地强调了一下:“距离的离!”
“那园呢?哪个圆?”付绫兴趣盎然地又近了一步,很恶意地俯下身,侵犯着对方的心理距离,很享受地看着对方又一次“炸毛”的表情。
“该不会是离远点儿的远吧?那太让人伤心了。”
一个名字就伤心了,你他喵的是玻璃心么?
不,丫就是个玻璃珠,轱辘轱辘着就往他这儿滚,因为他这儿气势低。
离原一边回答:“是原则的原。”一边往旁边闪了一步。
这下整个小人儿都闪出她的视野了,付绫收直了腰,对这个名字顿感无趣。
“梨园啊,我叫付绫,付钱的付,白绫的绫。”
付零钱?噗——
离原浑身都抖了一下,非常艰难地压住了扑哧一乐的冲动。
坏了,怎么连憋个笑都这么难!这魂穿后的身体,实在难用!身板薄脆,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完全没有他习惯的敦实的感觉;嗓音还是没变声的状态,娘里娘气的,完全唬不住人!他万分怀念自己低沉浑厚的嗓门儿。
“梨园啊,你是魔术师对吧?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摔下来?”付绫说着说着又乐了:“而且,疼得直打滚~”
“魔术师?”
——魔术师?我?我这么nb吗?
离原的脑海里高速闪过纸牌,鲜花,纸做的面条等等各种各样的魔术道具,想起来一开口就是见证奇迹的于谦老师——啊,是刘谦老师。
他魂穿了个魔术师?
他动手摸索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口袋——什么都没有。
啥意思......他魂穿了个穷酸到连道具都买不起的不入流骗子?
见到他这一通动作,付绫的反应何其灵敏,马上替他找了个魂穿之后的万能借口:“怎么了?脑子撞坏了?忘了自己是谁了?”
然而离原不领情地赏了她一记白眼,接着搜自己身。
“魔术师梨园小姐,我不知道你在找什么,但是你可知这里是我家的后花园?”
离原动作一顿,呆呆地看着付绫。
原来他才是冒犯者吗?
擅闯他人家宅,在这个世界会不会被判什么罪?
付绫继续说道:“所以,你现在‘咻’地一下离开,我是不会在意的。”
“咻”地一下?让他百米冲刺狂奔吗?他现在这身板儿......让人家把他扔出去都比自己跑要快吧?
“出口在哪?”
付绫伸出一根手指头,吸满了对方的注意力,然后缓缓指向了天空,在离原以为她的意思是天堂才是出口的时候,说了这么一句话:“魔术师小姐飞上去不就能看见出口了吗?”
离原脱口而出:“你家魔术师会飞啊?”
付绫的脸上抽搐了一下,考虑着这臭丫头是真的失忆了没有常识,还是在嘲讽她至今没通过飞行考核。
就突然想现在,当场,把她透了,无关情欲。
付绫在对方当真是惊讶的眼神中冷静了下来,然后指了指自己:“我家就我一个魔术师,还真不太会飞——但是你啊,您......”指了指对方的袖口:“您可是二级魔术大~师,飞行这种事,不应该是印刻在脑子里的本能吗?”
离原顺着她手指,看到了自己的袖口,意识到这袖口标识大概是有不平凡的含义——那实在是太过冒犯了,因为他就是个什么都没学会的二流大学生,当不起任何有能耐的身份——他举起了袖口,一脸尴尬地说:“这袖口的可能是我自己图好看乱绣的......呢......”
“哦~”付绫一脸恍然,“那也就是说你是个假冒的魔术师?”
“嗯。”
“一个假冒的,没有任何地位的魔术师?”
“......嗯。”
“一个没有任何地位的,假扮帝国授予二级魔术师荣誉的浑人,现在敢擅闯我公爵府的私宅了!?”
离原呆!若!木!鸡!
付绫趁机又凑了过去,试图在对方身上闻出点儿少女的体香来。“别开玩笑啦魔术师小姐,开玩笑没有罪过,可我要是当真了,我也不会有罪过,最后受罪的.....就只有你啊。”
“嗯嗯,不开玩笑了。”
付绫什么都没闻出来,干脆放弃,让开了一个身位,摆了摆手:“请吧?”
离原手足无措地看她——他他喵的哪知道怎么飞啊?
付绫:“召唤你的扫把出来啊,然后坐上去就可以飞起来啦!”
离原手足无措地看她——他他喵的哪......
扫把????????
骑着扫把飞的,那叫魔法!是尼玛魔幻小说里才有的东西!
付绫见她站在原地不动,心里是彻底确定这人脑子撞坏了,于是打了个响指。
“啪”地一下,还真就有个朴素之极的扫帚出现在她俩面前。
【哇】离原心里惊叫一声,好歹没有失态地喊出声来。
好家伙!他还魂穿进了个魔幻世界?!
“骑上去,默念咒语,天地任你遨游。”付绫笑眯眯地,就等着看他的笑话,还不忘补了一句:“这是我老师跟我说的。”
骑上去......骑上去......
离原咽了口唾沫,走到悬空着的扫把面前,努力地把它视作自行车。
骑上去......
他一手抓住了扫把,然后抬起了一条腿打算跨过去,结果抬得越来越高,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就愣是抬不到扫把的高度。
不是他抬腿不够高,是尼玛扫把一直在升高!
他一转眼,怒瞪起了付绫,这个罪魁祸首此刻正一手抬起,靠术力让扫把逐渐升高,逼得离原高抬腿,让他不得不注意到自己那白花花的大腿已经彻底暴露在外——就算他自认为现在还是个男的,可是露大腿的羞耻心还是挺特喵难顶的。
关键是,他发现这个大小姐嘿,刚才不经意间露出了一脸猪哥相,wd捏嘛嘚,一个女生也会露出这种表情吗?
付绫放下了手,毫无愧意地赔笑:“不要生气啦魔术师小姐,你可能真的忘记了,你的姿势不对哦~”
“那要怎么做?”
“要优雅。”付绫走上前,在对方后退之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一个用力就把人都带进了怀里,另一只手在女孩扑腾起来之前把住了她的腰,瞬间就让人绷直了身体一动不动。
“要侧着坐上去。”她慢慢引导着离原侧坐上了扫把,缓缓地松了手。
臀部底下顶着条圆滚滚的棒状物——这样说起来当真是下流,可这是真的——离原完全感受不到平衡点所在,他现在只能前倾上身,双脚点着地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去。
脑子撞坏了,连掌握平衡的基本功也忘记了吗?
付绫心中保留疑问,又上前拽住离原的肩膀:“往后一点,不要一直依赖地面,你总归是要离开它的。”
离原心想也是,当初学自行车的时候也一样,克服恐惧,先从双脚离地做起——
然后很合付绫大小姐心意地,后仰过了头。
“啊!”离原失去重心,下意识叫出了声。
“啊。”付绫装腔作势,也发了一声,顺势把住了对方的身子,一手在背,一手在胸。
扶正了之后,付绫非常自然地收回了手,袭击成功的左手背到身后,得意地比划了一下刚刚摸出的大小。
袭胸的人能摸出来大小,被袭胸的人,那也能感觉出不对劲来啊!离原心里那叫一个不舒坦,因为他非常不情愿地意识到,自己的胸口好像有着突破他二十年认知的第二性征。
“梨园小姐,您现在连重心都找不准吗?”
离原回过神来,面对对方的质疑他下意识地回敬了一个嗔怪的眼神,然后再次试图双脚离地把握平衡。
虽然魂穿了,好歹身体本能是在的,他这回放空了大脑之后,两腿下意识地蜷起,竟稳稳当当地浮空坐在了扫把上。
哼?怎么样?
离原从小到大最擅长的就是把握身体平衡,这会儿连扫把都被他征服了,心里得意起来,一脸淡然地看向了付绫——
西马——塔——!!
他的注意力一集中,本能便从高地被打回了低洼,瞬间的重心感又乱了套,他只好双手用力抓着扫把,颤颤巍巍地保持平衡。
脸上的淡定可是一点儿都看不见了,他瞪圆了双眼,嘴唇抿起了倒V字型,倔强,可爱,但生草。
不行,这孩子太乐了。
付绫侧过脸,一手捂住了嘴,花了几秒时间整理了一下面部表情,再转过脸来,说道:“魔术师小姐,剩下的我也帮不了你了,我们初学者是要念咒才能驱动它的,可是那咒语太长了,我记不住——不过您这样的水准,已经不需要咒语了吧?”
咒语?为什么还要念咒?骑个扫把当魔术已经很离谱了,还要念咒?
离原垂了脸,看着扫把,开始头脑风暴,玩儿命地搜刮台词,原谅他吧,他喜欢病急乱投医。
【见证奇迹的时刻——】啊这玩意不好使吧。
【相信的心就是你的魔法?】你信么?你丫信么?
【芭芭拉黑暗能量,冲呀】擦嗷,串台词了。
【......芜湖?】
扫把......动了。
它居然动起来了。
它居然因为那句犯了病一样的梗台词,特喵的真的动起来了!!!
算了!管它什么毛病,动起来那就是好扫把!给劳资冲呀!芜湖!!!!!
扫把仿佛听懂了,加了油门似的提速,前所未有的单人浮空体验让离原内心异常激动,忍不住想更快点,更快点。
【芜湖湖湖湖湖湖湖湖湖湖湖湖湖湖湖湖!!!!!!!!!!!!!】
远处传来付绫大小姐的一声惊叫,离原只顾着看扫把,没注意到他正操控着扫把高速地撞向另一棵大树。
“噔~~~~~~~~~~~~~”扫把以极其恐怖的力度,扎进了树干里。
而离原顺着惯性,再次撞了树。
...
身旁清风拂过,说不出的惬意。
离原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个梦,梦里自己被室友约出去玩放了鸽子,回来骑车撞了树,还穿进了离谱的世界,做了比离谱这两个词儿还要荒诞离奇的事。
不过骑着扫把飞行什么的,还是很有趣的。
他应该只是在寝室的书桌上趴着睡觉,今天周五没课,他只是玩mc玩累了歇息一会儿,旁边阳台的门开着,所以有阵阵清风徐来。
离原维持着趴在桌面上的姿势,不想这么早睁眼,只把脸转向了风吹的方向,些微的闷热也被吹散了,他自在地勾了勾嘴唇。
这个梦告诉他,以后千万不要再信那个笨蛋室友,那是个计划好了一切仍会临时变卦全盘推翻的闸总,跟他出去玩只会让自己心头添堵。
风突然就没了。
不过他不在意,反正已经吹够了,再眯一会儿,起来继续在游戏里建他的母校图书馆。
一个女佣从外面关上了离原面对着的窗户,面无表情地看着房内的场景:一个穿着魔术师学员制服的女孩趴在餐桌上,小脸冲着窗户安然地睡着,而大小姐正俯下身,慢慢靠近女孩的耳朵。
“起—床—啦—”
突然的呓语在离原耳边袭扰,激起了全身的颤抖,他一睁眼,看到几米外雕镂复古的墙壁和嵌在其中的几扇窗。
窗外树木青苍,不见女佣的身影。
他坐起身,往前看去,长达十几米的餐桌占据了整个长廊,两边等宽间距摆放着座椅,对应桌上纯为美观而做的装饰瓶。
他坐在这古代西欧宫廷风格的长条餐桌的头里,另一头遥远得简直可怖,那儿坐了个人,面朝着他,但是完全看不清表情。
这一刻,离原的眼神都死掉了。
这不是梦。
他真的魂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