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璃言又被吓了一跳。
课还没讲到一半呢。
“下课了，不耽误你们时间。”
学生瞬间走了一大半，剩下的人全都在大小姐旁边，那几个女生一脸恭敬地围住大小姐，声音不大，想讨好又找不到要领，内容空乏，和嘘寒问暖没什么两样。
晴雨拉着漓鲤钻出了人群，兴奋地走到璃言所在的讲台面前，看着她收拾桌上摆着的讲义。
“璃言老师璃言老师！”
璃言的目光从大小姐那里的人群中收回，和晴雨同学面对面。
“你是......”
“我是晴雨啊，老师你第三个点到的就是我。”
晴雨有一头和璃言一样的莹白色长发，不过和璃言随手打理两下就披下来的凌乱长发不同，晴雨可是有漓鲤这个心灵手巧的好姬友在，上课前让人家梳了半个小时，又在肩膀前后服服帖帖地散落下来。
她睁圆了一双湛蓝色的大眼，脸上写着：快眼熟我，快眼熟我！
璃言看向另一个人，那女生安静地站在晴雨旁边，一头淡紫色短发，和晴雨一样的湛蓝色双眸，她和晴雨几乎形影不离，但是看起来就比旁边那位要冷静多了。
“那你就是漓鲤对吧？”
“是的。”
“有什么事吗？”璃言回想一下刚才的课上内容，应该没有什么需要在课下跑过来问她的吧？
晴雨好奇地问：“老师您今年多少岁啊？”
“呃唉......”璃言忍不住摆出为难的表情，哪有学生一上来就问人家年龄的。
不过面对晴雨纯净的眼睛，她还是老实地回答了，“十九岁。”
“哇——那研究院一共九年级，您是十岁之前就入学了吗？”
你能不能小点声......
璃言很不情愿地发现，晴雨的声音引起大小姐的注意了，那个陷在花丛中不亦乐乎的坏女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了，已经开始从其间抽身出来了。
璃言马上加速整理桌面上的讲义，一边收拾一边道：“我十六岁入学的，学得快的话可以跳级的，还有别的问题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走啦——”
“老师，我还有个问题。”漓鲤好巧不巧地这时候又凑上来，“我看见您侧着坐在扫帚上也能飞，我跟晴雨试了好久也飞不明白，请问您是怎么做到的？”
大小姐，已经，走到她们旁边了。
“唉......”璃言放弃挣扎，把胡乱拢在怀里的讲义往桌面上一摊，开始慢慢整理。
至于漓鲤同学的问题，她暂时想不出什么好的回答，毕竟自己当初了解了侧坐飞行的原理之后，深感世界观崩塌，吐槽了希莱娜老师足足有两章的长度，这种事不太好教给像漓鲤这样好学的孩子。
“这个嘛，以后你在和扫帚建立联系时多多沟通，总有一天会做到我这种程度的。”
大小姐，已经，走上讲台了。
这个没上没下的女人，不知道站在讲台下面等着，直接走上讲台站到她旁边不到一米的距离了！
甚至还往她这里俯下了身子！
璃言浑身的汗毛直竖，内心警铃大作！差点没抑制住跳到嗓子眼的尖叫。
你她喵！干什么！这里人！辣么多！
大小姐的呼吸都喷到她耳边了，璃言往另一侧躲开了好几步，脚步声在空心的讲台上噔噔噔响了几下，反响十分剧烈。
然后大小姐表情自然地从讲桌上拿起黑板擦。
璃言顿时后悔莫及，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绷住，反应这么剧烈，怪大小姐为什么不提前说一下，甚至怪起了脚下的空心木板：那么响做什么？！老娘有那么重嘛？
晴雨和漓鲤两人都在惊讶地看着她了，这下怎么收场？
“呃......”璃言悄悄抬起脚，在脚底制造了个蟑螂的幻象，然后一脚踩了上去，照着鞋底的花纹营造出一个被降维打击了的情景。
晴雨还只是盯着她，而那个洞察力过分敏锐的漓鲤同学，已经转头去看大小姐了，她的目光在大小姐和璃言之间几个来回，传递着危险的信号。
她觉得老师和付绫之间有奸情。
靠之！
不是那样的！
璃言真想揪起这位同学的耳朵对着耳蜗大喊几声，好撇清——她和大小姐之间越来越理不清——的关系。
脚底的幻象演化好了，璃言马上抬起鞋来，让她们好好看看：“教室里怎么有蟑螂啊？”
...
五分钟后，教室里又只剩下璃言和大小姐两人。
璃言把桌上只有不到半页的新生名单，和一共就准备了不到十页的讲义，来来回回翻来覆去地倒腾了几十遍，内心焦急，只希望大小姐能赶紧马上快点儿麻溜儿地擦完黑板圆润地gun淡。
黑板上璃言总共就写了不到一百个字，还因为力气太小所以字迹薄细，留不下什么印子，大小姐几下就把它们擦得干净，又对着空白的黑板擦了几十遍，内心对着讲桌边上挣扎的少女隔空喊话：再收拾一遍，再收拾一遍。
反正这种无言独处的环境，她也喜欢。
璃言最终还是忍不住了，“你还没擦完？”
大小姐：“你什么时候消气了我什么时候算擦完。”
“我没生气啊？”
大小姐的目光从璃言的下巴一直爬上她的眉梢眼角，那里有着让她一直都会注意的地方，只要璃言的心情激动，无论是生气，害羞，得意，还是惊慌，她的眼尾都会绯红一片，平添几抹让人移不开眼的魅色。
所以，在大小姐面前，璃言的任何心情都会暴露在眼尾，像是被戳开了洞的草莓派，什么都藏不住。
一个靠近了就能闻到微弱葡萄果香的，草莓派。
“别气了。”
她说：别气了。
大小姐那略带磁性的嗓音，以这般温和的语气，跟她说：别气了。
明明那人站在黑板边上，跟她有好几米的距离，可是这声音却像是在她耳边呼出来的，酥麻引起的震颤从耳蜗直冲心底，供血系统都紊乱了，脚底都在发软。
她单手撑在桌子上站稳，心里骂骂咧咧：有病啊，一句话就全身不遂！
“我......我没气啊。”璃言组织语言组织了半天，“我不是没生气，我没生气，我不是，我——你擦黑板怎么那么慢所以我生气了......”
“因为你收拾得也很慢，我在等你。”
“不用等我。”
“你不想跟我一起呆着吗？”
“不想。”
大小姐微笑，歪头三十度，在她倾斜的视角中，璃言已经把什么都透露出来了，“所以你还是在生气。”
“没有。”
“因为我刚才身边围绕了几个女同学。”
“这个，真没有。”璃言用极其诚恳的语气否定了。
比起这种时候扯开嗓子大喊一声“没有！！！！”的欲盖弥彰，像她这样态度诚恳，用一副千真万确的语气否认一句“这个真没有”，肯定是更有说服力的吧？
你看，大小姐果然信了，她愣了一下，问道：“那你在气什么？”
璃言马上想好了一个足以搪塞大小姐追问的理由：“我嫉妒啊，我也想像你一样，身边有好多美女，可以左拥右抱的。”
“她们只是看中我的身份，只是一群攀附权贵的红粉骷髅。”
“那我也可以借机搂一搂抱一抱，吃个豆腐啊。”
璃言一脸正经地说着这些话，让人怀疑这么屑的话是不是从她粉红的唇瓣间吐出来的。
付绫摇摇头：“到了一定的身份地位，她们自然也会去贴近你的——如果你真这么羡慕这种情况......”
“我记得你说过，我作为二级魔术大师，是跟你有同样的地位的？”
“但是没有知名度嘛——不过，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让你名声显著。”大小姐走近了几步，站在璃言跟前，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璃言被突发的好奇心锁住了脚步，一时间忘了退开，只乖乖地抬着头，睁着迷茫的双眼，问她：“什么方法......”
“你来当公爵小姐——的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