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并不清楚教职员寝室楼里的构造,她捧着璃言在二楼转了两圈,没有找到可以换衣的地方。
璃言深感语言不通造成的麻烦,干脆扑腾着从她的手上跳了下来,落地后一时间想不起来兔子是怎么走路的,愣住。
好像......是两手并拢着往前捣吧?
璃言试着前肢并拢往前一扑,后脚跟上,不小心和前肢撞在一起,被惯性带着往前翻滚半周,又被身体构造阻拦住前滚翻的趋势,改成侧翻半圈。
总之就是兔仰兔翻,肚皮朝天,在地上成了白花花一小片图案。
大小姐把她捞了起来,顺着她刚才扑腾的方向下了楼梯,在一楼转了一圈,可算是找到一间公用卫生间。
负责楼内清洁的小蝶,在这个时间点她刚把整个楼的走廊清洁了一遍,一天的工作基本结束了。当大小姐走进卫生间时,她正在洗手台边给拖布挤水。
她仿佛没有注意到大小姐的存在,把拖布拧干放进空水桶里,兀自对着镜子发呆。
小蝶是个看起来比璃言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向来表情呆呆的没有生气,反应总也是比常人慢上几秒,她没有本名,只有别人因为她身边总是跟着一只蝴蝶便给她取了昵称:小蝶。
那只蝴蝶扑扇着金黄色的蝶翼,从房间窗户透进来的阳光为它打上一层迷蒙的色彩,它落在小蝶面前的镜子上,缓缓地收拢翅膀。
大小姐想等小蝶出去,可小蝶转过头来,了无生机地对她说:“你能不能出去一下?”
“......”居然被反过来驱逐了。
大小姐无奈,转身出了门。
小蝶继续望着镜子上的蝴蝶发呆,视野里的一对翅膀再次扇动起来,渐渐模糊了双眼。
再一次睁大了眼,小蝶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微笑,一双金色的眼眸炯炯有神,和一直以来在人前毫无情绪的小蝶简直判若两人。
再瞧这一水房里,哪儿还有蝴蝶的身影?
“蝶儿,我今天带你去看花海!”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意盈盈,不知在跟谁商量:“这些日子才是开花的好时候,绝对比上次好看多了,期待一下嘛!那我们现在就去看吧?”
打开门,大小姐正站在门外,看到小蝶不同于刚才的金黄色眼眸,禁不住一愣神。
小蝶对她摆出灿烂的笑容,然后抓了抓大小姐怀里的兔子耳朵,转身走开。
大小姐惊讶于这女孩突然的转变,好奇地目送着她走过拐角消失,肚子上突然被小脚丫踹了一脚,这下居然比之前的那几下都狠了好几倍,痛得大小姐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对不起,我不盯着别的女孩看了。”
璃言心中陡然一股恼火燃起,险些又给大小姐来一jio。
谁她喵要你道歉了?快带老娘进门!
大小姐开门进了卫生间,把璃言放在洗手台上。
兔子周身爆出一团象征着魔术解除的烟来,雾还未散尽,璃言的两条纤细小腿就扑腾着从烟雾里伸了出来。
她真想告诉大小姐,把她放在地上就好,放在洗手台上解除变形术,她便直接一屁股坐进凹水槽里,差点把腰闪了。
而且,从一米五的体格变成三十厘米的兔子,再变回一米五的人,她那脆弱的心肺真的有些受不了,刚一解除变形,她就惨白着小脸扶在台子上咳嗽两下,干呕两声,开始止不住地喘气。
身上的衣服在受到变形术时自动化为了兔子身上的毛,被水滴打了个全湿,现在变回来了,自然也是湿哒哒地贴在她身上,一向能透气的布料好像都被水密封住了,粘的她浑身蓝瘦,呼吸都有些不畅。
大小姐走到近前,为她拍拍后背,顺顺气,隔着湿润的衣服都能摸到柔嫩光滑的触感,不得不感慨,还是人形态的璃言摸起来更舒服点。
璃言那头莹白色发丝也湿了个彻底,散漫地在她肩头趴窝,有几缕怕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就在她的脸颊上蜿蜒着留下一条条白色的曲线。
璃言在喘气的间隙里抬起手,把发丝绕到耳后,露出干净的侧脸,一滴水珠找准时机从她的额头下落,抓住大小姐的目光,一路淌过璃言的脸颊,坠在她那看了就让人想掐一掐的下巴边上。
那水滴摇摇欲坠,终于在璃言的又一次咳喘中掉了下去,垂直下落,把牛顿的棺材板儿压得踏踏实实。
璃言正巧直起身来,胸口也不算特别没料,勉勉强强能接住从下巴掉落的水珠。
大小姐的目光于是也跟着坠在璃言的身上,浸透的衣服包括外袍都服服帖帖地黏在身上,平时用那宽松厚重衣服撑起来的风度,现在是连里子带架子全都化为泡影流沙,她现在就像个一捏就扁的布娃娃,娇小脆弱。
璃言半转过身子来对着大小姐,脸上的血色在逐渐恢复,只是这会儿才刚从她颊边显现,恰似一抹令人浮想联翩的潮红,包括那纤细的嗓子眼里挤出的细弱喘息,一同刺激着大小姐的眼睛和耳朵,形与声构成的信息传输进了她的脑海,传动到了她的心口,一只猫爪子挠一挠,挠得她口干舌燥。
好......好涩哦......
璃言开口了,她在经历长达半小时的变形之后,缓过劲儿来的第一句话是:“我踢你是想让你快点带我进来,没有别的意思。”
“啊......啊?”大小姐有点没反应过来她的脑回路。
“我觉得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所以我必须要解释一下。”
“......哦。”大小姐败兴地吱了声。
真是的,这种时候就不要说这样傲娇的话了嘛。
“现在怎么办?”璃言开始考虑现在的处境,“希莱娜老师和沈茹老师两个魔——两人都呆在我的寝室里不走了,我不想让她们看见我现在这副模样。”
“其实,你只要跟她们说要换衣服,她们就会给你让出来的。”
“我怎么跟它们说?”璃言想象一下:自己扒在门板后探出个小脑袋,跟里面两位说:我要换衣服啦。
就算她能把两尊老东西请出来,人家出门的时候不还是能看到她湿透的模样吗?
“只要你肯说就好。”意思是,别那么腼腆了。
“不行。”璃言拒绝如此直率的计划,她心中已经有了定夺:“你能不能替我去拿一套衣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