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课程结束了。
已经到了夕阳西下的时候。收拾好书包之后朝教室前面看了一眼,正巧撇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出教室的一瞬间。决定等个十来秒钟,免得从后门出去的时候撞个正着。
确认走廊上已经看不见她的身影之后,我也走出了教室。
外面吹过来的风划过身体表面,觉得很舒服。不过长长的头发也会被一起带起来这一点有点烦人,发丝挠着脖颈间敏感的地方,有点痒。
找个时间去剪成短发好了……话说长头发的女生平时不会有这种感觉吗?还是说是因为我还没有习惯吗?
……明明身体本能般地懂得怎么穿上女式的衣服,却对这种冷不丁让人头疼的地方没有抵抗力吗。嗷,说真的,真的有点痒诶。
……
不对,我怎么走到这儿了?
刚刚在一边走路一边想着事情,想着想着,回过神来,突然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不太对。
本来是放学之后打算回家的,可我非但没有下楼,怎么还鬼使神差地往上爬了好几层?
感到疑惑。虽然说这两天经历了一些事情,怀疑的第一点是超自然的那方面,但心中还是抱有自己可能搞错了的想法犹豫着走下了楼梯。不过这一想法也很快破灭了。
……不管我主观上往下面走了几层楼,实际上都只是在一层楼徘徊而已。
如果真的是碰上了超自然现象的话,那想必操控着这一现象的主人是想把我留在这一层楼吧。
……我好像已经猜到些什么了。
回过头,目光投向了走廊尽头处那个挂着「超自然现象研究社」这样无厘头牌子的房间。
叹了口气,我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门口处。
当然,没有敲门,我只是站在门前。既然把我引到了这儿,那她也应该知道我会来,那么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门自动打开,然后她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书桌处,逆着光用我虽然看不清但应该是得意的表情看着这个地方然后说“欢迎光临”之类的……
……
……嗯。
……你不开门吗?
等了大概二十来秒,房间的对面毫无动静。我只好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还是没有反应。
试着摸了摸把手,好像拧的动,大概没锁吧?既然如此我可就直接进来了。
她果然就坐在正对着门口的那个书桌那边。不过跟我想得不太一样,她整个人都趴在了书桌上面,好像是在睡觉。代替了她向我投来了目光的,是坐在书桌上的那只神秘的黑猫。
“……打,打搅了。”
不想把学姐吵醒所以就没敢说太大声。说实话我还有点庆幸她没醒,不然……咳,考虑到昨晚做的梦,我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她。想到这里脸还是有点发烫。
我现在站在门口有点不知所措。因为她在睡觉所以本来是想直接离开的,不过就这样离开的话想必又会演变成那种鬼打墙一般的情况。但留在这里的话,又觉得气氛会变得很尴尬。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那只黑猫看了我几秒,随后伸了伸懒腰,从书桌上跳了下来,跳到了沙发上,尾巴还轻轻拍了拍沙发像是在邀请我坐下的样子。
不知道自己是否理解了对方的意思所以动作间有些犹豫,但我还是坐在了沙发上。有些紧张地这样坐了几分钟,书桌那边传来了声音,听得出来是学姐在悠悠转醒。
“呜——哈。”
她也伸了个懒腰,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虽然脸并没有转到这边,甚至眼睛都没有睁开,但她还是发现了我的存在。
“诶?你来了啊。”语气中有些慵懒,也有些惊奇。
“我以为是你叫我来的……”
没敢看那边,语气也虚了不少。呜。
“我?嗯……不记得。好像没有吧?大概?”
“这,这样吗。那我就先走了……”
“诶,既然来了那就多待一会儿嘛,我给你泡杯咖啡吧。”
她站了起来,一边用手指擦着自己的眼角一边就这么闭着眼睛走向一边的书柜处,能看到那上面摆着一个热水壶和一罐速溶咖啡。
“不,不用了……”
“不喜欢喝咖啡吗?那就普通的白开水哦。”
我本意是想表达「不用了我现在就走」的意思的。不过,有点莫名其妙的紧张感,换作平时的我应该会直接起身走人才对。
呜……身体发烫。我这是怎么回事?
我尽力低着自己的头不让表情显露出来。
学姐端着水杯走了过来,把水放在了小茶几上面。
“怎么感觉你今天有点僵硬?”
“没,没那回事。”
深吸了一口气,一边试着压住自己的心跳,一边抬起尝试着头直视她的表情。拜自己付出的这份努力所赐,我的表情上应该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也能看得出她确实是有些困惑的样子。
就是这样,心平气和,呼……
我打算喝点水让自己冷静一下,于是就伸手接过了水杯。
“……真的吗?”她用怀疑的眼睛盯了我两秒钟之后就放弃了,随后也和我一样,把玻璃杯凑到了自己的嘴边……
……嗯……
目光不小心集中在了嘴唇上面,一瞬间的没防备让我开始想象那张嘴唇的柔软,于是昨晚梦中的触感在一瞬间涌上心头,而当事人就在面前的尴尬直接淹没了我的大脑——
“唔噗——!”
呛到了!
“咳咳咳……”
因此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诶诶?!你你你没事吧?”
被我的反应吓到了结果也差点呛到的学姐连忙放下了杯子,往这边凑了过来,殊不知自己根本是在帮倒忙。
“没……咳咳咳……没事,我我我先走了——!”
我慌忙起身的同时不停摆着手,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之后用模糊不清的声音如此说道。
然后,逃跑似的从房间里夺门而出。只留下房间里的学姐一脸错愕。
“诶??……她,她这是什么情况?她应该不是那种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会紧张得说不上话的类型啊。”
“……喵。”
“嗯,我当然知道。可是,她当时应该是没有意识的才对,怎么可能会知道我趁她睡着偷偷做了什么……”
“喵?”
“梦……?但是既然已经绕过了她的意识,又怎么会梦到我?就算会做梦,但也应该跟我当时做的事情没有关系才对。”
“……等等,你的意思是……”
她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了微红色,嘴角也勾起了得意的弧度。
“呼呼……原来如此。就这么在意学姐我吗?还真是个爱撒娇的色小鬼呢,那我就非得闯进你的生活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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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到的时候,已经从学校里逃了出来,跑到了街道上。
“哈啊……哈啊……”
不知道是在奔跑前还是奔跑的途中心脏就开始剧烈地跳动着,几乎能够感受到整个身体都在随之振动。呼吸也相当乱,而且就算停了下来也没有丝毫要平复下来的样子。
身上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身的汗,被傍晚的风吹得微微有些冷,也让我稍微冷静了下来。
抬起头,看着已经变得昏暗的天空,不知是为了平复自己凌乱的呼吸还是为自己刚才奇怪的表现感到尴尬,我呼了一口长长的气。
我到底是在干什么蠢事啊……
一想到刚刚在学姐面前做的事情,就尴尬地忍不住要用脚趾把地面扣个洞出来。
她肯定会觉得我是个奇怪的人……
……不对!我关心这个干什么?!我,我确实是个奇怪的人,而,而且,我也不在乎她对我的看法。
……烦死了……总而言之,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也为了不再跟她产生任何联系,我得躲着点她才行……
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在心中叹着气,一边在心里思考着。
总感觉,自从那天看见学姐起,我的生活就开始变得乱七八糟了。
我本以为,身体上发生了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后,我的生活会变得截然不同——但是并没有,至少在没有遇到学姐的时间内是没有的。我仍然像往常那样起床、上学、放学,然后回家睡觉。甚至就连想要变回去的想法也以惊人的速度被遗忘了。
我……与其说是适应了现在的生活,倒不如说我的生活从来都是如此,而她……她真的让我的生活有了变化。
……但我讨厌这种变化。不,别误会,我并非讨厌变化本身,我只是觉得在跟她接触的过程中,「跟他人交往」的成分摄取得太多了。
是的,我不是什么已经在当今社会随处可见的社恐人士,过去也没有什么让我变得害怕他人的悲惨经历。有人喜欢重油重辣的重庆火锅,自然也会有人喜欢寡淡无味的清水白菜,这仅仅是喜好不同……我只是不喜欢跟人交往的感觉罢了。
这么想来,不再去接触她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吗。
站在了十字路口处,灯在亮着,所以不能到另一边去。
……这里,并不是什么奇怪的比喻手法,我只是很物理意义上地站在了这样一个地方。
因为是下班高峰期的缘故,路上的车还挺多……
……呃,现在大马路上很空旷。
不,等下。现在的话,应该是会拥挤到发生堵车的情况吧?
又来吗……这才注意到四周是令人窒息的宁静。城市平日的喧闹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竟让我开始无比怀念了起来。
我四周看着,企图在空旷的街道上看到一个除我以外的人影——
——找到了!
刚才不知为何没有注意到,但马路的对面正站着一个人。
那大概是个男人吧,身形异常地高大,高高的帽子几乎要盖到眉毛的地方,帽檐和口罩把他的容貌全部隐藏了起来。
很奇怪,而且,感到很不安。
跟刚才不一样。这一次,我能感受到明显的敌意……这么说可能不准确。应该说,是杀意。仿佛代入到了被猎人追捕的鹿一般,我有种被当成了猎物的感觉。
他向前踏出了一步,像是要往我这边走过来。
身体因恐惧而颤抖,额头上开始冒出冷汗。我往后退了一步,随时打算迈开腿逃跑……可双腿也在不争气地打颤,我不确定一会儿跑起来会不会把自己绊倒。
他再次向前走出了一步。后续的脚步越来越快……
不,不要——
在我正打算拔腿就跑的时候,一辆货车突兀地闯进了我的视野之中。
闯红灯是违反交通规则的。
大脑中不合时宜地出现了这样一句可能会引人发笑的话语。
正如我所看到的那样,撞击的声音响起,那个奇怪的身影飞了起来,再然后——
货车不见了,奇怪的身影不见了。街道上同往常一般的车水马龙,身旁能听到有人在交谈的声音,还能闻到身后蛋糕店传出的甜腻气味。我像是刚刚分神了,这会儿才回到现实当中一样。
但是身体还在颤抖,冷汗还在额头上,双腿发软的感觉也刚刚才开始有所好转。
刚刚那……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