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肯定的回复，阿鸠的脸上终于露出少女应有的笑容。
子语却是深深地将头埋了下去，不再看她。
“你是怎么获得神之眼的?”他突然问道。
神之眼在提瓦特大陆并不是什么需要忌口的秘密，可其获取方式却是千奇百怪。
甚至至今都没有一个准确的设定，有人游泳可以捡到神之眼，有人用风之翼飞的时候可以捡到神之眼。有人吃顿饭可以突然获得神之眼，有人唱歌可能就得到了神之眼。
可神之眼的获得标注，确是至今都没有确切的答案。
“我的神之眼吗？”询问他人神之眼的信息，或多或少存在侵犯隐私的嫌疑，不过少女显然并未在意。
“我的神之眼是一位长辈给予的。”
“这样啊。”子语应了一声。
拥有神之眼的人死亡后，其神之眼确实会以死亡的形式流传下来，不过除非有人再度得到神之眼的认可，否则死亡的神之眼便相当于一块普通的石头。
这是他当初玩《原神》时，通过凝光的角色信息了解到的事情。不过自己游戏中的时代，与如今的时代相隔太远，早已无法考究。
据说璃月七星都更迭了，也不知道璃月之后的剧情是怎么发展的?
“你也想拥有神之眼吗？”阿鸠突然问道
“……”子语沉默良久，最终却是摇了摇头“不想!”
“诶?”这回轮到阿鸠诧异，按理说没有人会排斥获得力量，尤其是神之眼这种惊世骇俗的力量。
“据我所知，神之眼也存在强弱之分吧?”子语突然问道“无论是客观还是宏观，什么事物都存在优劣的划分。”
“普通的黑岩比不上血玉黑岩，普通的矿石比不上水晶矿石。”子语突然看向远处两只飘摇的岩晶蝶，他能感受到某道目光注视着自己，他却并未出声。
“人也是这样，放大看，拥有神之眼的人便比我这种普通人具备更大的价值。而在拥有神之眼的人之中，也存在天赋异禀的情况。”
“那些天赋异禀的人，便比其他平庸的人更具备价值。”子语低下了头“我很有自知之明的，我无论在什么环境下，都会是不具备优势的群体，因此也不会想着去往别的战场。”
说走就走，是需要代价的。名为云鸠的少女付得起，自己却付不起。
“我听不太懂你的意思……”这一刻，阿鸠重新审视眼前的少年，却是看不出丝毫端倪。
“就当是我怕死好了。”子语笑了笑“有冒险就有危险，无论是什么剧本上面，像我这种可有可无的角色，都是最容易成为炮灰的。”
“我不太认同你的观点。”少女打断了他的话语“你的说法，仿佛这个世界是一个粗俗的剧本似的。”
“你怎么知道这个世界不是一个早已写好的剧本呢?”子语反问
“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阿鸠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也许吧。”改变命运什么的，那是小说主人公的故事，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主人公的。
这些想法，子语并未说出口。
“给你讲个故事吧。”子语突然说道“关于我家乡的故事。”
“什么?”阿鸠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转移了话题，可当她回过神来，子语已经自顾自地将了起来。
“我原来的学……铁匠铺，也有很多和我一样的学徒（生），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遵从师傅的教导与指示。”
“可是什么地方都存在比较，优质与劣质，好与坏，天才与平庸。不可否认努力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可是我们也不能否定天赋的存在。而我，就是一个很没有天赋的学徒。”
“拥有天赋的学徒能得到老……师傅的鼓励与更多的指导。他们还没有学成便会有好的店铺或者世家邀请去担当锻造师，拥有体面的店铺与丰厚的收入。”
“而我这种不具备天赋的学徒，便只能混迹与夜市，给农民伯伯修理农具，砍价还价。”
“你……是不忿吗？”阿鸠问道
“不是，我从不怨天尤人。”子语摇了摇头“我听过这么一句话，‘世间所有的痛苦，都是源于对自己无能的愤怒’。”子语突然笑道“我觉得说这话的人就是个骗子，可是转念一想，好像又很崇拜这个人。”
“因为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在以最强的标注要求自己!”
“或多或少会有点小情绪吧。我尽心尽力锻造的道具，煞费苦心地砍价还价，一摩拉一摩拉地计算。”子语忽然伸出手指比划“却抵不上别人随随便便……”
“没事的!”少女坚定的声音打破了少年的呢喃
“我可以给你很多珍稀的矿石，你可以锻造出各色各样惊世骇俗的作品。你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人世人称呼你为名匠，甚至神匠!”
“您还是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子语却摇了摇头“其实简单点说，我就是怕死，谁不怕死?!”
“你是云家的小姐，你有钱有权有神之眼。你热血奋斗上进，你随便怎么浪都化险为夷，你可能就是剧本里面的主人公!”他突然站了起来“可是我不一样啊，我只是一个没有什么天赋的学生，我没有特长、没有天赋、不够努力。我这种人放在剧本里就是炮灰之中的炮灰!”
“你有长辈给的神之眼，你可以随手把我抓到这里来，可是我啊，我随便遇到一只丘丘人就性命不保!”子语指着自己的胸口，仿佛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在哭诉自己的悲伤。
“所以恕我不能接受你的委托!”
“什么?!”阿鸠难以置信，她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答应帮助自己的少年，现在仿佛变了一个人。
可没有容她过多的思考，突如其来的一支利箭便打破了夜空的寂静。
“在这里，真的找到通缉令上面的那个小贼了!”
千岩军独有的信号响起，无数道锐利的眼神死死盯住远处的阿鸠，还有一支支犹如毒蛇般的利剑。
“不要被外表所迷惑，对方是拥有神之眼的人!”嘉艺喝道。
“怎么可能?!”阿鸠难以置信，她想不到千岩军是怎么找到自己的踪迹的。
忽然，千岩军之中，一道百合花般纯洁的身影走出。
删吧伫立在夜色之中，仿佛海中明月。
方才还在子语眼前飘摇的岩晶蝶顺势飞到了她的肩膀上。
“是你?!”阿鸠难以置信地看向子语
面对少女的目光，子语却是低下了头。
“对不起……”
“你欺骗了我?”阿鸠质问
“我并不觉得在威胁下接受的委托，值得遵守。”
从小父母就教导我们，遇见自己无法对付的坏人，需要先配合对方，稳住对方，某种程度上答应对方的要求。在确保自身安全的前提下，联系长辈或者警察叔叔。
只是这次威胁自己生命的是一个同龄的少女，而自己粉碎的，是一个少女渴望自由的幻梦。
“回去吧，你的家族为了找你，千岩军都联系了。他们也是担心你遭遇了什么不测。”
“他们并不是来接我回家的。”阿鸠说道
“什么?”
“算是扯平了吧，毕竟……我也算是欺骗了你……”少女眼中，恬静祥和逐渐褪去，取而代之是仿若野兽般的疯狂。
她径直越过子语，向千岩军的方向走去。墨绿的眼眸在这一刻化作纯金，仿佛一只巨龙苏醒，眼神掠过子语，毫不停留。
仿佛睥睨天下的神明。
“好歹是璃月七星，不会以为仅凭这些杂碎，就能留住我吧?”
“放箭!”面对不住逼近的少女，嘉艺下达进攻的命令。
数十把经由璃月云氏锻造的利箭飞射而出，而利箭的目标，却只是一个不足双十年华的少女。
“不要!”子语也一同被笼罩在了箭雨的范围之中。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千岩军会对这个离家出走的“云氏小姐”发起进攻。
他只看到那些利箭飞射而至的一瞬间，身前那道纤细的身影缓缓抬起右臂。
旋即，一拳轰出!
墨绿的旗袍随着狂风炸响，一瞬间，飞矢俱断，风沙俱散。
瑶光滩一直很平静，平静得能听见海风呼啸的声音。
可在这一拳递出的一瞬间，子语便仿佛感到听觉离自己远去。
千岩军惊慌的声音，风沙被气浪卷起的声音，海水动荡的声音……一切的一切发生了他的眼前，却听不真切。
……
待到风沙散去，徒留千岩军众人在掩埋的沙滩之中挣扎，那个墨绿的少女，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她并没有骗自己，从始至终，她都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
“艾斯比!”
一道纯白的身影映入眼帘，
子语愣愣地看着身前的纯白少女，不知何时，这个名为晨曦的少女竟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阿鸠挥出的一拳，已让千岩军溃不成军。她却是连一丝裙角也没有沾上沙粒。
前四便是他先前约定的友人，也是他认识的第一个拥有神之眼的人。他知道死时间啊的天赋，比如与动物沟通交流，分享感官，甚至联系魔物的感官，这也是自己一边留意岩晶蝶，一直拖延时间的原因。
“究竟……发生了什么?”子语问道
我就看了眼肩头，那里曾经停留的岩晶蝶已在风沙之中飘散。
她依旧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知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