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病是药物无法治疗的……很早之前白晓就明白这个道理。
可真当自己遇见这种情况，确没有自己一直预想的释然。
自己救不了她
这个事实梗在白晓心间，再也没有浮现。
她重新回到不卜庐，日子依旧，任性依旧。
再也没有了解到关于“迷迭香”的信息。
直到……
“璃月人寿……璃月人寿……生死两全，健康人生……”
不知何时，往生堂推行了璃月人寿保险业务。
在璃月，黄金便是城市的血液，因此各色各样的商机为各大势力瓜分争抢，保险业务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以送葬为主要业务的往生堂退出的人寿保险……或多或少还是不太让人接受。
等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从白晓脑海之中闪过，顾不得其他，她马上飞奔向自己曾经问诊的那户人家……
那个女孩…为什么遭受家人的虐待也不愿意和自己走?
她为什么低下那双纯洁的眸子?
没有自己的帮助，她怎么活下去?
一个个疑问浮上心头，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海之中闪烁。
快一点!再快一点!
推开拦路的人群，白晓迅速推开那扇让她不能忘怀的门扉。
“迷迭香!”
“迷迭香你在哪?!”
她几乎是怒吼着问道
“小……小女方才，方才出门了……”出声的是一个未曾谋面的男子，应该是“迷迭香”的父亲。
“你……想干什么?”对方被白晓身上的气势所震慑，竟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去哪了?”
“河边……”
“哐当～”破败的门扉被猛然带上，不卜庐的医仙冲向河畔。
当那道绯红的单薄身影浮现在眼前，她躁动的内心终于放下。
她抓住少女，反复确认对方的状况。
“你是……医仙?”少女显然因她突如其来的行为有些不知所措。
“请您放开……我的手…很脏…”她听过白晓洁癖的传闻
白晓却是没有松开手的打算
“为什么不和我走?”简单、直白
“因为我舍不得爸爸妈妈……”少女却是犹如预先想好了措辞一般
“胡说!你身上的伤就是他们造成的吧!”白晓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前些天，我看见了……你的母亲买了璃月人寿……”
“你知道这个吧，被保险人死亡，保险人会得到一笔极其丰厚的保险金。”
“母亲给自己的子女买保险，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倒是姐姐。”少女似乎没有听出白晓话中的意思“据说不卜庐的医仙清高孤傲，连问诊的病人都觉得恶心。怎么会有闲心搭理我这种庶民?”
“你!”白晓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对于流言蜚语，她一直是置若罔闻，此时才体验到何为人言可畏。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处境?!”
“我知道，我很清楚”少女再次低下了头“您想说，母亲想通过我的死亡换取保险金，对吧?”
少女轻易地将白晓的猜测说出，语气却是无比的平静，仿佛所说的不是自己。
“我也知道除了您以外，真的没有人能救我…”少女咬住嘴唇“可我的性命本来就不是我自己一个人的……”
“很奇怪您这种冠冕堂皇的‘仙人’怎么会愿意屈尊来诊断我这种命比纸薄的家伙……”
“我家庭的条件您也看到了，贫穷、破败、连基本的问诊费用都付不起，当初找你纯粹是碰运气……像我这种家庭能在璃月生存下去简直就是个奇迹……”
“可其实……以前不是只有的，至少在我体质的缺陷暴露之前，不是只有的……”
极致之火——绯焰红莲，最为狂暴的元素，最为炽烈的力量……可若要弥补这种体质的缺陷，哪怕是白晓，也得伤筋动骨……
“你是说?”一个答案浮现在白晓脑中
“是的，我的家境以前算不上优良，但也还算殷实……至少吃穿不愁，不至于连门都换不起。”
“可当我生了这‘不治之症’，一切就变了，我知道父亲母亲瞒着我给我治病，也知道家里变卖东西、以及她们越发烦躁易怒的原因——都是我!”
“为了救我，他们辗转反侧寻医问诊耗尽钱财……因为贫穷，她们越发烦躁紧张易怒，偶尔我会故意搞些小淘气，她们会忍不住打我……我凭借着她们体罚自己的负罪感，对抗着自己拖累整个家庭的愧疚感……”
“不是人人都可以向您一样任性的，就像我不可能有洁癖……我从‘生病’之后，就一直生活在泥泞里。”
“璃月人寿是母亲在很久之前就购买的……因为医生们监察不出来我的病情，才得以延续到今天……不劳烦您费心……”
“我为什么不跟着您离开?好听地说，是感恩……难听地说，就是赎罪吧。赎这拖累一整个家庭的罪……”
少女从白晓身侧走过，纯洁的眼眸一片昏暗，像一颗笼罩于黑暗之中的……红宝石。
你能医治天下人，却无法医治这个天下……老太婆的话语浮现在心间，如一座山岳压垮了白晓的肩膀。
……
半个月后
一位少女的死亡传遍了璃月，
据说那个一户贫苦人家的嫡女，在河边洗衣时不慎跌落，身影埋没于波涛之中。
任凭千岩军搜救也一无所获……据说那一天，少女父母的哭声盖过了奔涌的河水，如杜鹃啼血，撕心裂肺。
一笔丰厚的保险金交到了她们手中，却丝毫无法洗刷他们脸上的阴霾。
可死亡也只是死亡，少女并不是什么贵人，她的死亡就如同河里的水花，溅起又跌下，无人在意……
有人猜测，少女是自杀，因为其父母有家暴的行径。可往生堂看见了二老的眼泪还有他们凄苦的家境，并没有过多地调查……
璃月水流依旧，忽有浪花扑起……一户户人家，却是一个小小的病症便可摧毁，连同人的善良与宽容一并摧毁……
……
这是白迭继任往生堂之后的感悟
她还记得那个叫白晓的老太婆不厌其烦地教导自己，要珍稀自己的生命。
“迷迭香的话语是回忆……你舍弃那些回忆吧。”
“以后你就叫……白迭!”
“你把生命当什么?!我最讨厌你这种不把自己性命当一回事的人!”
“不过现在我救了你，你的性命就该归我了。”
“现在，我让你珍稀自己的生命!”
教导自己珍稀生命的人，却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了她……
“'阿鸠……子语……”少女反复调试药剂，竭力让病人多吃点苦头。
“英雄救美…还是不要命的那种……帅啊!”
“那就多吃点苦头吧!”
那种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人，就该多吃点苦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