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快过来…”白葉向着身后的子语招手“这里一直走到头就可以离开不卜庐了。”
“好的…”腿部传来些许酸痛，这是重伤未愈的征兆，却并不影响他行动。
虽然苦是苦，但不卜庐医仙的医术当真是无可挑剔……不说把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就连腰腹处的那些个疤痕也消了七七八八。
“我就这样走了……你真的不会被她?”
“不会的，姐姐很好说话的。”白葉摇了摇头
“我一直很好说话……”夹杂着怒意的女声从前方传来“前提是病人足够听话!”
绯红长发、灼心眼眸，恬静淡雅的红衣装束却丝毫无法掩盖少女的明媚，药医不死病——白迭!
“姐姐，我……我带着他透透气…一直闷在病房里对康复不好……”白葉走到子语身前，隔开二人的视线。
不得不感慨医生真是世界上最令人恐惧的职业之一，从小到大被注射器扎入身体的疼痛会一直流转……超级赛亚人也依旧怕扎针啊喂……
“知道了，路上小心。”出乎预料，白迭并没有戳穿他们的打算。
二人缓缓走向前方，在子语与白迭擦肩而过的瞬间，绯红的少女唇角轻启
“和你说个事儿～”白迭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若不是白葉也愣愣地看着她的姐姐，子语都要怀疑自己幻听了。
“让尚未康复的病人离去，不符合医者的天职……”
牙白牙白…是不让走了吗？
“所以那位名叫阿鸠的少女离开时，已然是痊愈状态。对于她的病情，您不必担心。”
“……”怕自己担心阿鸠吗？子语回过神来，这个名叫白迭的少女，除了开药奇苦无比之外，却是意外地细心呢。
“我要说的也就是这件事……”白迭转过头看向他“她能在这么短时间之内痊愈，是我都没有预想到的……而在我检查了她的身体情况之后，更是发现……”
“她的生理构造……远!超!常!人!”
“不只是‘普通’与‘特殊’的差距，哪怕在我这个救人无数的医者眼中，她的身体构造也称得上是惊世骇俗……甚至说她不像个人也不为过。”
“……”沉默，长久的沉默……明蕴镇洞穴之中，突兀浮现的龙角…不可思议的旗袍…还有阿鸠那自己都看不透的记忆…
仿佛一块块碎片在子语脑海之中拼凑成型，却独独缺少了那最重要的一块……
“我知道了。”子语对着白迭缓缓躬身“承蒙照顾，子语感激不尽。”
“你体内那股仙力才是你得以吊住性命的关键所在，那是一股极富生命力的仙力，我所了解的仙力以三眼五显仙人为主，埋水叠山、削月筑阳、流云借风、移霄导天……而你的那股仙力与这些人们熟知的仙力都不尽相同，倒是更类似于救苦度厄真君……只是其中又不夹杂一丝攻击性，反而像是纯粹为生命而存在……”
“如果非要谢的话，就去感谢自己这段仙缘吧。”
……
“哐～”随脚踹飞脚边的石子…子语大步向前走去……
峰回路转，山峦的轮廓渐渐清晰，不过离开这么点时间，他看这片一直生活的山林，却多了好些陌生。
渐渐地，熟悉的茅屋浮现眼帘，一同浮现的还有耳畔的金铁之声……
“哐当～哐当～”
昆吾不住挥动铁锤，不时自顾自地擦下汗水，丝毫没有理会许久不见的子语。
子语也装作没有看见昆吾似的，随地坐下，凝视着他工作。
“哐当～哐当～”极富节奏的金铁之声，放在子语耳畔，比之仙乐亦无不及……寻常铁匠开工，都会令人耳膜生疼，昆吾锻造时，却是百鸟来朝，仿若奇观。
“不肖弟子…还知道回来…”昆吾沉沉出声，他依旧凝视着眼前的铁块，没有回头。
“嘁～徒弟被绑架，也没见你这个做师傅的报个千岩军?”
“嘿嘿，倒也是……这不知道你不会有事嘛～”方才的紧张感瞬间消散，昆吾还是子语认识的那个昆吾，一个普普通通的铁匠……
“师傅，你是仙人吧?”子语没有回避这个问题的打算，虽然他知道，自己开口，可能两人今后的生活便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不是。”昆吾回答的很干脆“我只是问岩王帝君讨了点仙力的普通铁匠。”
“哐当～哐当～”金铁之声继续响彻，子语内心却是不住翻涌，能向岩王爷讨东西的铁匠……怎么看也算不上“普通”。
“我以为…你不会问我这些问题的。”昆吾停下了手中的铁锤，金铁之声停歇，整个山林突兀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就像是一篇悠扬的乐章在最高潮处断掉…无比惋惜。
“铮!”昆吾猛然挥动手中的铁锤，锤身敲击在身前的铁块上，铁块犹如一柄长尺般翻叠过来，被昆吾握在手心。
子语此刻才看清他手中的物件，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见过的，剑谱第一——匣里龙吟!
“飒——”昆吾随手挥动手中的长剑，如月色般皎洁的剑气喷涌，顷刻间将远处的山林竹木拦腰斩断，截断面平滑如镜……
匣里龙吟直指子语，锐利的剑尖仿佛随时会暴起而出，刺得子语脸颊发疼。
“不肖弟子，你说，世界上最坚硬的事物是什么?”昆吾突然问道。
“是问矿石吗？?”考虑到自己一直以来要求记录背诵的金石文本，子语理所应当地认为昆吾在考自己题目。
“不。”昆吾却是摇了摇头“不止是我这里，璃月、提瓦特、甚至是整个世界……什么东西是最坚硬的?”
“武器?就像是您手中的匣里龙吟!”子语给出自己的答案，虽然矿石古物坚硬无比，可其锻造而成的武器更是坚不可摧。
“曾经……我也是这个答案。”昆吾将匣里龙吟横执，剑身的花纹全数展现在子语眼中。
“匣里龙吟，我的出师之作，鞘以沉香为基，饰以云母……全程锻造未消耗一丝一毫名贵坚硬矿石……”
子语点了点头，无论是沉香还是云母，在锻造师眼中都算不上什么珍稀资源。
“可我这匣里龙吟问世至今，却没有任何一柄剑能取代它剑谱之首的位置!”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子语摇了摇头
“因为这是我做的!”跟吹牛差不多的答案
“或许说，是曾经的我做的……”昆吾摩挲着匣里龙吟的剑身“你有没有意识到，不止是其他名匠，甚至我自己……也没有成功锻造出超越匣里龙吟的宝剑……”
“因为我缺了一件东西……不是坚硬的矿石…不是精湛的锻造技巧……而是——坚!不!可!摧!的!意!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