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予一,六年前拿着一张推荐信来到了伊芙特学院。彼时紫千雪因林澄铭的噩耗而数日闭门不出。这封推荐信本该是被她随手扔进废纸堆,但信纸入手的一瞬间紫千雪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药草气味,和她贴身携带的香囊是同一种气味。
匆匆开门的紫千雪,看见一个安静地站在门前的普通女子,她身着一袭翠衫,乌青色的长发简简单单地盘起,身上挎着一个布袋。女子长得并不出彩,且不说远逊于紫千雪,便是寻常女子中也只是个蒲柳之姿。
邀请女子进屋后,紫千雪才发现杨予一的有别于常人的一面。她说话慢条斯理,沏茶也好,翻找东西也好无论紫千雪怎么催促,都好似没听到一般自顾自地做着事,浑然不像是来应聘的。
良久,杨予一小小地“啊”了一声,从内衬里取出一支贴身放着的钢笔,又很自然地从紫千雪身前拿了一张纸,一言不发地写了起来。
“稚川说过,此处有个他放不下的女孩,便是你吗?”杨予一写完字条后,慢慢放下纸笔,抬起头静静的凝视着紫千雪一阵后终是开口道。
“稚川?”
“奴家便是如此称呼他的。你的青梅竹马。”说着杨予一把字条递给了紫千雪,微微地笑着。
“归期未至,遥赠一轮新月,许下六年之约。澄铭为人机敏,虽身陷林海,或另有机缘。予一通医理,明药石,恐你近几日伤神劳心,且让她为你调理一二。”
看完字条的紫千雪,呆呆地看了看杨予一,又看了看字条。
“那个,杨小姐。这个呆瓜他……”
“写的啥啊?”
病房内,杨予一松开了搭着夜司星脉搏的手,叹了口气,从布袋里拿出一个木制小匣子,不紧不慢地取出了数根银针,漫不经心似的对着紫千雪说道“帮我点个火。”
咬牙切齿的紫千雪气不打一处来,这bitch当面牛头人,还把我当工具人?为了能救醒夜司星,紫千雪只能忍辱负重,毕竟自己优势很大,让这小婊砸跳一下又何妨。
杨予一两指捏着一根银针用炙热的火焰反复灸烤着。医女的手指,纤细而又修长,捏着银针的素手呈兰花状。火焰高温下,原本白玉般的素手慢慢变得白里透红。一边的紫千雪也怔怔地看着这双有魔力般的手不由自主地出了神,像是被中了幻术一般挪不开视线。
“他曾说,医者仁心,医女常要冒着风雨四处看诊,双手若不注重保养就白瞎了上天赐予的这份馈赠了。”杨予一余光瞟了眼紫千雪,挑衅地笑道。
一句话拉回了神游的紫千雪,心中难道一声不妙,这女人的手实在完美的让人嫉妒,即便自己是个女子一不小心也着了道,以后定要让司星和她离得越远越好。
正在紫千雪暗道不好之际,杨予一拿着灸烤好的银针在夜司星腰眼来回晃荡,“奇怪?我之前和稚川打闹时,明明点一点他就要忍不住求饶的?怎么会没反应?”
一旁的紫千雪双目如般若般在两人间来回怒视,若不是杨予一以数根银针快速刺入了夜司星八九个穴位,她已经忍不住上前和杨予一battle了。
“果然,他没有受伤,只是陷入了假死。”右手拂过,收回了穴位上的银针重新放回木匣中的杨予一说道“稚川他脉象正常,气出平顺,浑身只是似乎毫无知觉而已,无碍。”
“无碍?”像是完全没听懂一般紫千雪一脸懵X地说道。
“嗯,当是无碍。昨夜之事奴家亦有所感应,破坏力有余而内劲不足。若是以往日,便是在稚川身上留下外伤都是实属不易,将他打成如此假眠更是荒唐。至于稚川身上毒素已无虞。”杨予一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医具一边说道。
“可是……”
“你若是还有疑惑不妨听我一句。”见紫千雪还是张口预言,向来慢条斯理的杨予一破天荒地直接冷冷地打断道“稚川他,非你我所需去担心之人。既是甘为妇人之人,便当遵循妇道。”说完杨予一轻挪莲步走出病房,只留下紫千雪,夜司星和一片沉默。
此时此刻,紫千雪算是意识到为何明明自己已立于不败之地却和杨予一交锋中屡次被缴了械。
“真像啊。这两个人。”
杨予一和夜司星很像,尽管两人平时一个恬淡一个顽劣,但在做出决断后的那股冷淡不容置疑的气势简直如出一辙。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小冉。……..对不起,夜老师。对不起!我真的很没用!”
“对不起!救救我,澄铭姐!!”
“小澄赟,你醒了吗!小澄赟!”
医疗部二楼,被逐渐西下的夕阳照射的有些困意的安娜,突然被林澄赟一连串的道歉声惊醒,赶忙跑到林澄赟床铺边。只见林澄赟披散着乱糟糟的头发,浑身不住地颤抖着。
“小澄赟!你没事就好,我去喊老师过来。”
“老师?”林澄赟突然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想要离开的安娜,“夜老师呢,他还好吧!他肯定没事的,对吗?”
被紧紧抓住的安娜,忍着不断传来的疼痛回答道“夜老师他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昨晚你们没回宿舍我们都担心了你一晚。结果今早早课,来得是孙主任,他告诉了我们你的事,没提到夜老师。”
“什么!”林澄赟如遭了惊雷一般,松开了手,如梦呓般自言自语道“我得去找他,对,夜老师他一定没事的。”
说着林澄赟作势便要下床,安娜则上前了两步拦住了她。“小澄赟,你身子还没好全,先躺下。夜老师的事分院长大人在处理,会好起来的。啊……”
安娜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心虚的看了眼林澄赟,对上了林澄赟空洞无色的眸子,内心里一阵的胆寒,下意识退了两步。
就在这时,两根银针破空袭来,直刺入了林澄赟脑后。林澄赟赶到浑身一阵酥麻无力,直挺挺的坐在了床铺上。
“稚川啊稚川,你啊,害得这二八年华的小女子如此心浮气躁。”,病房的木门被缓缓推开,一名素衣女子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室内,回头看了看木门说道,“破了两个小孔,倒是无伤大雅,也不必让阿紫换个木门。”
“阿紫?难道你是分院长大人的那位神医!我听过你和分院长去前线的故事!”紫千雪资深迷妹安娜激动地说道,“小澄赟,如果有这位神医的话,夜老师一定不会有事的。”
“若是这病房里的两位妹妹到还好说些,稚川他的话,我拿他现在的病症也是束手无策,便是费尽再多药石也无济......嗯?”
杨予一说话间突然感到周遭的气流一阵急变,偏过头去一看,本已坐着的林澄赟不知何时已从床上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