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活到老，学到老(上)
大家好，我叫柯涟崇，现在正作为王城小卒的学员坐在基础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位置，准备开始我的另一个学园生涯。
戴着眼镜一脸平凡的我在结束了自我介绍之后，很平凡地走进了我的座位。下面就是艾莉兹和妮娅酱的自我介绍。
这个蛮宽阔的阶梯讲堂里配布了二三十张古木色的方形长桌，材质很独特，桌面十分平整，褐色的桌身上有着树皮一般的纹理，但桌子本身看起来却似木非木。每张长桌搭配着厚实而富有韵味的长条靠椅，材料似乎跟桌子是一样的，坐在上面有一种置身大自然的奇特感受。
不过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明明桌椅的长条形设计可以供双人使用，但是每桌却只坐了一个人。
我所坐的最后一排是这个讲堂里视野最开阔的位置，因为这里是这个讲堂里最高的一排。
对，没有错，在原本世界挂着学籍宅家不出门的我，现在在异世界当起了学生。
艾莉兹也刚刚结束她的自我介绍，除了与她相识的我之外，这个教室里的男生们全都欢呼了起来，欢呼的内容大概是“太好了！班里又来了一个美少女！”
我认可地点了点头，因为这帮男生很诚实，艾莉兹不管是姿色还是身材，在女性当中都可以算作是上等的。
我独自坐在角落，由衷地对这群绅士的举动微笑点头，看样子这个班里的男生们都还挺识相，这样一来，就不用担心艾莉兹会交不到朋友了。
这点让我感到很高兴——艾莉兹会成为班上的人气角色，寂寞什么的绝对不会和她沾上边。
还有什么比自己的恩人遇到了好事更值得高兴的了吗？
况且一出场就大受欢迎的艾莉兹现在心情一定也是非常不错，所以我的心情也变得非常不错。
我带着微笑的表情将视线投向艾莉兹，此时她已经带着微笑从讲台上走了下来，从两桌间的过道走到了最后排，在我旁边的那一桌坐下了。
“一路上都被男生们注视着呢，艾莉兹果然是个大美人呐。”我向艾莉兹开玩笑道。
可她却没有给我好脸色看，而是“哼”了一声后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啊嘞？这是为什么？难道艾莉兹其实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女生？
还是说……她还在对深渊里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当时一度失去声音的我，在听说了自己背负着“拯救世界”的重任之后，差点没摔倒过去。
那件事的来龙去脉说来话很长了，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
“作为从其他世界侵入‘元零世界’的异动力量，你有必要肩负起你破坏了这个世界的平衡的责任。”那个温柔的男声用十分平缓的语气在我的耳边说着，可我明明连他的人都看不见。
不过一听到责任什么的，我立刻就开始烦躁起来了。
说真的，当了这么久的不良，我还真的不知道什么叫作负责任，我只知道出来混，迟早都要还，有问题，就用拳头说话这些俗套的东西而已。
而负责任这种高尚的东西是什么？我破坏了这个世界的平衡？那关我屁事。
说起来，我还非常讨厌“责任”这个词，回想起我还待在学校的那段时间，总是有一群自称“学生会纪律组”的家伙跑到楼顶来打扰我睡觉，吵到我也就算了，每次还都得先跟我长篇大论什么“学习是当代学生的责任”。
我当然是懒得理他们，结果他们总是会不知死活地自己朝我攻过来，最后被我用拳头打倒。最要命的是，这个“纪律组”和外面的混混根本不一样，无论被我打走几次，他们总是会挑我准备休息的时间跑到楼顶来跟我长篇大论他们的“责任论”。
所以我特别讨厌“责任”这个词。
“出乎意料，你竟然露出如此凶神恶煞的表情，我本以为你会受到肩负重任的压力而大惊失色。”只有声音的男人依旧沉稳地说:“不过你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呢？”
哪样的表情？我自己当然是不知道，我想开口质疑他，但仍旧只是张开了嘴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哎呀哎呀，亲爱的我还没有从寒霜诅咒当中脱离出来呢，暗，适可而止吧？”“她”不知何时走到了我的身旁，还擅自靠到了肩膀上。
你也给我适可而止一点——我想这么说，可苦于“她”口中所说的“寒霜诅咒”，我只能轻轻地把她推开，以表示我的回应。
“靠一下也不行么？”此时她将双手收回她自己的胸脯前，表情略显哀伤，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得不到自己喜欢的洋娃娃的小女孩子，模样甚是可怜。
竟然如此成熟的外表摆出这么稚气的表情，再加上她那犯规的胸部，造成巨大的反差，带来了强烈的“萌”感。
真没想到不良的我竟然也会想到“萌”这个词。
只不过再怎么萌，我也不会因为美色而让自己的心情动摇。我现在只想赶紧把那个男人所说的“责任”给推脱掉，不管是什么样的责任，我根本不想接受，因为那肯定不如打架有意思。
再来就是，我背负的责任，只要有一个就够了。
“你们俩闹完了没？”没有实体的男声似乎也看不下去了，一反常态地用无奈的语气对我们这边进行了吐槽。
“终于暴露了呢，暗，”“她”一脸邪笑道:“一直捉弄亲爱的我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原来这个男的叫作暗啊？
“拿你没辙了，那么就应你的意思，我把该说的都说了吧。”暗似乎很随意地说道。
真是的，我的立场现在究竟飞到哪里去了？
“包括这个深渊的事情。”站在我身旁的“她”露出十分自信的笑容，抬头挺胸说道，同时还眯起眼睛看向我这边，很明显地向我表达着什么。
嘛，我是没有兴趣去揣摩她的心思就对了。
“说说说，我全部都说行了吧。”暗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个叫作暗的家伙似乎很听“她”的话，不过那不关我的事。
“先把亲爱的我的诅咒解除了。”“她”像小孩子一般，任性地向暗提着要求。
“唯独有这一点是不可以退让的，这个异界人很强，我必须在他接受了他的职责之后才能接触他身上的寒霜诅咒。”而暗也用大人的语气拒绝了“她”的任性。
“不要，亲爱的我身上的诅咒不解除，那我就一直烦你，烦死你！”“她”开始大大咧咧地吵了起来，模样真的很像一个吵闹的小孩。
我不禁开始认为起这才是她的真实模样，成熟真的只是她的外表……
“哎呀，亲爱的我刚才又盯着我看呆了呢，拒绝我果然是骗人的吧？”“她”这次缓过来对我坏笑了，正面看着这样的她，给人一种很调皮的感觉。
但她并不知道，不良在面对调皮的小孩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我现在就表演给她看。
我瞪大了眼，故意竖起眉毛，摆出一副凶恶的表情，带着恶虎一般的气势猛地朝她的面庞靠近而去——怒发冲冠可以形容现在的我。
就算是美女，在我面前也只不过是碍事的女人罢了，打又打不得，骂起来又太失爷们范儿，所以稍微吓唬她一下就好。
面对我的恐吓，她愣住了。
知道怕了，那就达到了我的目的了。
“噗……”可不久之后，她就露出了一副忍着不笑的表情。
哈？没被吓到？
“亲爱的我，好可爱~”“她”带着十分高兴的笑容对我说道，脸上不知为何还带着红晕。
憋笑也不至于憋到脸红得像是感冒了一样吧？
我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懒得看她。
“诶~别背对着我啊！人家还想多看亲爱的我几秒钟呢！”“她”又开始吵嚷起来，很明显地表露着她的目的，这家伙果然内心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吧？
“我说，你们俩闹够了吧，这都第二次了，还让不让人说话了？”暗没好气地说道，语气变得更加不耐烦了。
我才是最不耐烦的好吧？面前这个女的又吵嚷，又不能动手打，我还没办法开口叫她走——托“寒霜诅咒”的福，我到现在还是发不出声音。
如果那个叫做暗的家伙站在我们面前，那我肯定得先揍他一顿再说。
我用手抵住“她”的额头，让她没办法靠近我，不这样做的话，她就总想贴在我身上。
我斜眼看了一下正胡乱挥动着双手想要扑到这来抓住我的“她”，立刻发现了这家伙真的就是不粘我到死就决不罢休。
话说回来，真奇怪啊，当暗开始和我说话，“她”出现之后。先前好似滔滔江水般连绵不绝的怪物就没有再向我扑过来。
“先从这个深渊说起吧，”暗突然就开始解释起来:“首先，凭你自己是没办法从这里走出的，这里是‘王城裁决庭’第七庭组用来关研究素材的素材库。”
啊啊，烦死了，这家伙竟然自顾自地就开始说起来了，并且声音还是直接传到我的脑子里，这样的话我根本没办法装作没听到啊。
“先不管你是怎么进入到这来的，但我得先郑重其事地告诉你，这个地方是‘魔狱之门’的分出口。”暗的说话再一次变得正式起来，并且说到“魔狱之门”的时候他还故意加重了语气。
这个时候“她”也突然收敛了起来，不再扑向我，但还是用十分热情的眼神看着我这边。
“你所斩杀的全部都是名为‘劣魔’的死物，它们原本都是活着的生物，但全都被无处可归的死灵附了身，极度渴望鲜活的灵魂。”
原来如此，难怪我一到这里就被奇怪的狼群袭击，但他这话里还藏有另一层意思——
“被关押在这里的魔物大部分都已经被死灵抽取灵魂，夺取了身体。”
啊啊，我总感觉要有不好的事情降临到我身上，走远一些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听他说话啊？我还是先从这里走开比较好。
身体立刻响应了大脑所下达的命令，我毫不迟疑地迈出了离开的脚步。
“你若是离开我设下的隔离结界，立刻就会被劣魔袭击，你想清楚再走。”暗对我警戒道。
是吗？那更合我的心意了，正好我的的巨光刃现在正饥渴难耐呢。
休息了这么久，我的魔力早就恢复得差不多了，将手伸出，凝聚魔力，桃色光剑闪着强光再度以巨剑的形态出现。
“接下来的话，可能会关乎到这个世界的命运。”
我就这样握着陪我砍了不计其数劣魔的伙伴，径直离去——这个世界的命运关我什么事？我还有自己的事！
“亲爱的我，最好别离开这个结界哦，不然会有可怕的事发生，呵呵呵……”我的身后突然传来极强的杀气，“她”变回了“灵魂裂缝”里的那个“她”，语句结尾那明显带着危险的笑声若是换作宅男的我听见，肯定会觉得毛骨悚然吧。
但现在的我，只想赶紧离开这里，不再继续听暗说话而已。
“‘恐惧’说的没有错，你的身上还有着我对你施下的寒霜诅咒，这个诅咒可不单单是让你说不出话这么简单，”暗用他那温柔的声音，向我诉说着危险的话语:“只要诅咒还在你身上，我随时都可以抽取你的魔力和生命，简单来说，就是我可以轻易地杀死你。”
看样子威胁这一套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会被滥用，但是很遗憾，我的命可不是这么廉价的东西，这条捡回来的命，还有着独属于我的使命。
我的脚步不会停下，也不会轻易地就死掉，因为我知道，“她”不会让我死，并且暗与“她”的关系并不简单，不然能直接传音入脑的暗又怎么会单方面地顺从“她”的要求。
“执意要离开结界么？身为异动的力量，你真的不打算听一听你必须肩负的责任么？”
我这边可还欠着两个人的恩情没还，还有上身上这套“白龙正装”给我带来的债务，我得赶紧解决这些问题，不然无法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那束光”上。
“我真的会杀了你，因为你的存在束缚了‘恐惧’。”暗郑重其事地说道。
而这句话却让我的脚步停下了。
“恐惧”指的就是“她”，可暗竟然说我的存在束缚了“她”。
我转过头看了看对我摆着危险笑容的“她”，一身黑色破布装的她虽然咧着嘴巴，杀气腾腾，但是一直别样的狂热却也随着杀气从“她”的眼里传到了我这里。
现在的我能够理解“她”的这个笑容，因为我也会露出她这样的笑，只不过仅限于在打架的时候——对于自己最钟爱之事的笑。
我转回头，皱了皱眉，在心中轻轻叹了叹气，再次抬脚离“她”而去。
“她”热衷于我，就像我热衷于打架，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的执念是什么事情都无法改变的。
“没办法，我只好让寒霜诅咒发动，强行让你留在这了。”暗的语气依旧很平淡，而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先前体温流失的感觉再一次席卷了我的身体，但我深知我一定不会死。
因为他要是真的想让我死，那么我早就被他抽干生命和魔力，变成冰冷的躯体了。
所以他拦不住我，我一定要离开这个结界，在还清所有债务之前，绝对不要再往自己的身上包揽多余的责任。
“本来只需要用把你的喉咙冷化的轻度诅咒就好，但你执意要离开的话，那我只好向之前一样把你的大脑也冷化了。”
我横着平抬起空闲的那一只手，握拳，竖起拇指，这是针对暗的特殊动作。
“你竖起大拇指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新的施法手势么？”暗疑惑道。
我转了转手腕，将拇指倒置——我最鄙视像暗这种躲在暗处不现身的卑鄙之人。
不过很遗憾，这个世界的肢体动作里似乎没有“鄙视”这一项，我的意思无法传达到暗那一边可就有点可惜了。我还指望着他回被我激怒然后现身与我战斗呢。
这个时候我的双脚已经开始变得僵硬，诅咒越发变得厉害了。
“真是个令人搞不懂的家伙，竟然要第二次体验全身变冷的感觉，不久后你就会陷入全身都被寒气侵袭的状态，那会让诅咒进一步在你体内加深，意志会不断变得薄弱，到时候可别怪我向你灌输我的意志，”暗用忠告的语气说着干扰别人意识那种反人类的行径，他又补充说道:“先前那一次我是真的想叫你去死，作为这个世界的黑暗，只不过‘恐惧’的出现救了你一命。而你现在竟然要抛下那样温柔的她，说实话，那让我更想杀了你……”
搞什么？想动手就赶快啊？废话这么多。
我更鄙视这个叫作暗的家伙了，竟然这么婆妈。
我使着吃奶的力气，艰难地迈着脚步，虽然想要使用突破极限的力量，但是力量却被压制住了……诅咒吗？还真是有够厉害的，这种会干扰到战斗的魔法必须提防才行。
“放了我的崇大人！！！”
一道淡绿色的光芒突然从天而降，在撞上了不知什么东西之后，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降落在了我的面前。
“隔离结界怎么会——”暗的声音传到我的脑袋里，语气中充满了惊诧。
短发赤瞳，身穿整洁女仆装的美少女降临在了我面前，她身后那一双流动着强大魔力的蝶翼照亮了这个黑暗的地底。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