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活到老，学到老(六)
我立马一个闪身躲过了他这一充斥满了杀意的斩击——光束巨光刃刚才掠过我的鼻尖，也就是说他打算直接劈开我的头颅！
“喂！你这是要杀人啊！自己杀死自己是什么情况啊！？”我惊恐万分地说道，并对他这一不理智的行为进行了吐槽。
而我的吐槽却没能换来他的回答，而是换来了他的第二次斩击。
桃色的光束拖着桃色的轨迹向着我的腰杆劈了过来。
……必须格挡！
“巨光刃！”
我立马凝聚了魔力，召唤出桃色的巨大光剑挡在自己即将被砍到的地方，巨光刃与光束巨光刃相交的瞬间，巨大的压力立刻由剑柄传到了我的全身——这家伙的剑根本毫不留情！他是真的贸足了杀意才向我挥剑的！
“你这混蛋……究竟为什么突然就要杀了我？！我们不是一心同体的兄弟吗！！？”我有些愤怒地喊道，说好的一心同体，我还以为我和他的意志与身心全都一致，他的性格糟糕我可以忍，但是宅绅士可没有能忍到让人随随便便杀死的地步！
“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一定要带着杀意跟你打一架，不然的话……”他说到这里，突然加大了用剑的力度，然后我清楚地看见了巨光刃被逐渐切开的模样！
先前是我自以为强力的光闪自动消散，现在是我一直用来战斗的巨光刃被切开，这两者的来源都是我自身的魔力，按理说这样的情况不应该发生才对……等等！
先前只顾着使用魔力战斗，而我的魔力从何而来我根本就不知道！
遇到阿尔萨斯后我了解到，这个世界的魔力有两种，分别是“元素”和“魔零”，它们分别来源于自然界和人类本身——那么问题来了，这些魔力难道会是想用就用的吗？
还有一点，那就是那家伙的力量明显在我之上！
“终于意识到了吗？但你可别太天真了！现在发现这些已经太晚了！”他轻蔑地说道，并且更加增强了用剑的力度。
我的手臂承受不住他的力量而弯曲了起来……糟糕，被他压制住了！
立刻加大力量，一定要抵挡住他的剑，不然我真的会被他杀掉！
将用剑的力量提升到两倍，先把处于下风的情况逆转了再说！
就在这时，巨光刃断了——
桃色的光束立刻破开了“白龙正装”，从我的侧腹斩进了我的身体。
皮肉被切开，桃色光束就那样被眼前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紧紧握在手中，他露出失望的表情，接着放开了光束巨光刃，砍在我腹部的桃色光束化作光粒消失了去。
血，浸染了这纯净且透明的水面。这些血在最初顺着我的腰流出去落入水面的时候，都好似薄薄的红云一般在我的脚底扩散而开，而我竟觉得这画面竟然有些血色的惬意。
现在我的脚底下已经只能看见了一团浓浓的红色，从我身体里流出去的血，飘在水里，好似水中出现了雾天，而那雾是血的颜色。
我倒下了，双脚变得软弱无力，瘫倒在水面上，吃力地伸手去想要堵住自己的伤口，确认这是徒劳后，将沾满了血液的手放到自己眼前，静静地看着，心里不知该说是何种滋味。
这一次，桃色魔力并没有缠绕住我的伤口，治愈我的身体。
明明伤口没有黑气的灼烧，魔力也没有被也没有“寒霜诅咒”抑制，可是桃色魔力却还是没有出现。
我放下了满是血红的手，不再去浪费那点把手举起来的力气，盯着那白色的天空，静静地躺在水面上发着呆。
“虽然你不是第一次濒临死亡，但是你的这次反应倒是很有意思，不像以前那样对死亡感到恐惧或是愤怒，也没有垂死挣扎，就只是静静地躺在地上，终于会选择等死了吗？”砍了我一刀的家伙高高在上地站在我跟前，面无表情地说道。
“是啊，因为我知道我再做些什么，也都只是徒劳无功的事情。”
他砍得有点深，伤口很大，血流不止，而我再也没有魔力能够自动治愈伤口。
“你确实是在这么想。”
“行了，别为了接话而跟我对话了，我们还是直接点对话，趁着我还有力气，”我淡然地说:“反正你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说些多余的话也都是浪费时间吧？”
站在我跟前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那家伙，他从始至终都知道我内心的想法，不管是我说出去的还是没说出去的，他全都知道，他跟艾莉兹一样，可以读我的心。从第一次来到“灵魂裂缝”里面的时候就是这样——我其实根本不用开口，他就知道我想说什么。
而他将这种奇怪的现象解释为“一心同体”。
“你是在怀疑我么？”他问我。
“兄弟，我们可是一心同体的兄弟啊，”我看了看他说道:“我为什么需要怀疑你？”
紧接着，我移开了视线，继续看着白色的清冷天空说道:“我只是觉得不公平。”
“是啊，只有我能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一点这确实很不公平，但我和你毫无疑问是一模一样的存在，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就这一点而已？我的好兄弟，别装了，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不管是我的想法，还是使用魔力的方法，以及打开灵魂裂缝的方法，甚至连我是异界人这一点，你肯定也是最先知道的。”我仍旧看着空寂的白色天空道，这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家伙，绝对不会单单是“我”这么简单。
“我能走到这一步，其实有一部分是你在引导吧？包括我会在灵魂裂缝里面碰到‘她’这件事也是。”
“看样子你在清醒的状态还是具有一定的分析能力。”
他的表情不再狂热，反倒突然变得很镇定，那么大概我是猜中了。
他并不是所谓的“另一个我”。
“别说这些客套话了，光一个会读心术的艾莉兹一直在监视着我的内心想法就算了，可我没想到在‘灵魂裂缝’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一个用读心术来伪装我的家伙，异世界的读心术其实是烂大街的吧？”在闲侃的最后，我有气无力地吐了最后一个槽。
“我也不想学会这些，但无论你情愿与否，被‘法则’选中的人，都只能完全被动地接受‘法则’所赋予的一切。”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在轻轻地笑着，但是却笑得很落寞。
随后他又变回了淡漠的表情。
“法则”啊……在阿尔萨斯的记忆里，这也是个模糊不清的东西，没想到会在这里再一次听到这个词，但是现在我并没有多大的心思去向他了解这东西了。
“我有些问题要问你。”我看向了表情淡漠的他，那是我自己表情淡漠的样子。
“我也不再装蒜，但还是请你形式上的说一说吧，作为欺瞒了你的补偿。”
“我的魔力，都是来自于你吧？”
“没错。”
“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她还活着。”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和我很像。”
“既然如此，我一直以来的想法，你应该也是全部都了解了吧？”
“我说过了，你和我很像，所以我会代替你的身份去使用你的身体。”
“是这样啊，那么你答应我，帮我把我在这边欠下的一切都还清，不然我即使是变成了亡灵也不会放过你。”
“我答应你。”
“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
“那么这一条被别人捡回来的命，你就拿去吧，我本来就已经是死人。”我轻笑道。
伤口流血不止，没有魔力能够治愈，这次也许真的撑不下去了……
不过真的太好了，还有人能替我偿还那两位善良的姑娘，这样一来，我或许可以安静地消失了。
“……”而他却是厌恶地看了我一眼，仿佛是在看某样自己很熟悉却很讨厌的东西。
“搞什么啊？我和你难道连长相也能有九成相像？难怪你能演得这么像。”我闲侃道。
“你也不是个公平的家伙，明明我已经坦诚待你，可你却还是披着虚伪的外皮。”他对我斥责道。
“哈哈，你该庆幸我现在不是暴躁的状态，不过这也是在你控制之内的事情吧？因为这里只有一片白，我根本不会看花眼，所以你才能在这里饰演另一个状态的我，骗得我以为真的有另一个我的存在，不过当我意识到我的魔力怎么都用不完的时候，你就已经漏了马脚了。”我自信满满地笑道。
消失之前，再多让人记住一下我的机智……快要没力气睁着眼睛了。
“懦夫。”他说完这句话后，转身背对我，向前走去，很快我的视野里便再也没有了他，只剩下寂静天空的凄冷的白，还有他踩着水面越走越远的声音。
魔力燃烧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随后我的身后闪起了桃色的光，接着响起了风的呼啸声，再往后，这里就变回了一片宁静——他离开了“灵魂裂缝”。
他已经出去了啊，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那也就是说，外面的时间开始流动了吧……好好保护那两个姑娘啊，一心同体的“兄弟”。
转了转眼珠，能看见水面，也能看见我的血蔓延得很开。
……我应该恨他一下吧？怎么说他都是刚刚杀死我的仇人啊。
……然而在以往的战斗中，若不是依赖他的魔力，我不知道已经被打残废了多少次。还有每次突破极限而把自己弄得断手断脚的时候，都得依靠桃色魔力来回复身体的状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被他魔力救下的次数也是数不胜数啊……
这样一想我好像没办法把他当成仇人啊……
啊啊，好困。
我在异世界获得了什么呢？
被人救了下来，变成了通缉犯，被人骂笨蛋，欠了一屁股的债，除了会打架之外什么都不会了，还害得两位救命恩人险些被变作赏金，被选作勇者结果却什么也8没做，还自己把自己打得狼狈不堪……
细细算来，我在这边的人生，也是一败涂地啊……
我突然想起了那家伙用我的脸向我表达的厌恶表情，以及那一句“懦夫。”
也倒是蛮适合我的……
有了那家伙代替我的话，艾莉兹和妮娅更加安全，我在甫尾店长那欠下的债他也会帮我还清，我不用自己来完成这些了，终于可以……无事一身轻了……像以前一样，像过去的那三年一样……并且更加安静，更加无声无息……
眼睛开始发黑了，白色的天空渐渐变得灰暗，昏沉沉的，好似晴天慢慢变成了阴天，最后天色也更加暗下来，渐渐变成了黑夜……
在灵魂裂缝里死去会怎么样呢……会变成虚无吗？算了，不想了，懒得想。
只是我的心里，还有一丝微弱的光芒。
——那个光芒，即使是我陷入了最暗无天日的角落，它也依旧在我的灵魂深处，犹如黑暗中的唯一一颗星星一般，在几万光年之外发着微弱的光。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