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才与罪(下)

作者:撸撸侠 更新时间:2016/6/14 13:42:53 字数:5520

天神管理着世界,所以天神这一存在可以说是这个世界里最高位的。那么超越神的存在又该怎么说呢?

“法则”在制定世界的秩序时从未考虑过“超神体”的出现。所以在黑龙王化身成超神体黑魔龙的时候“法则”什么也做不了。

“法则”是这个在这个世界诞生的同时被孕育出来辅佐这个世界的一种“意义”。

黑魔龙超出了这个世界的秩序之外,即使还只是未完全的世界初身,但确实是变成了世界级的存在,所以黑魔龙有了自己的“法则”,故这个世界的“法则”肯定是拿这个超神体无可奈何。

而黑魔龙之所以可以将“暗帝回湮”提升成毁灭级奥义,理由便是——存在已经跟世界平级了,那么区区“法则”又何足挂齿?

不过这并不是说与世界平级后就可以无法无天。世界是存在于次元当中的,而次元当中的一切都无法给出准确的定义,对于世界来说,次元是未知的。

不过这个世界的“法则”知道一些皮毛,光是这些皮毛就让“法则”丝毫不敢离开自己所依附的世界。

“法则”存在于世界之外,夹在世界与次元之间。在混乱的次元当中有无数个白孔和黑洞,有的闪着强光,有的逐渐黯淡;有的寂静安宁,有的暴躁狂放;有的生机无限,似乎下一秒会从里面跳出一个小精灵,有的则是猛烈强大的漩涡,将周围的白孔黑洞逐渐拉向其中的危险存在。

那样的漩涡唯有等到它被别的东西填满了才会停止运转,否则它就永远只会吸引并吞噬其他存在。

“法则”一直保护这个世界不被吸进次元漩涡,千万年来一直如此。

可现在黑魔龙的陨落便是一个世界的陨落,也就是说,那个天才勇者毁灭了一个世界。

世界的陨落会造成次元漩涡,而次元漩涡正是可以轻易将世界吞噬的可怕事物。这样危险的东西几千万岁的“法则”看了不下上万次了,“法则”忌惮着次元漩涡的出现,所以才制定了世界的秩序,以保护这个世界。

值得一提的是,“法则”所依附的这个世界的“周围”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个白孔黑洞,在跟地狱一样无边无际的次元当中,这个世界孤零零地存在于混乱里,享受着“毁灭后的安宁”。

存在于次元与世界的间隙当中的“法则”一直保护这个世界到了现在,见识过了太多因次元漩涡而消失的世界,次元漩涡的吸引力太恐怖,所以每有一个世界陨落,“法则”就必须撤开对世界秩序的维护,用世界的力量来抵制漩涡的吸引。

随着次元时间的流逝,渐渐地,周遭也就没有了其他的存在,这个世界所安身的这小片地盘也就暂时成了次元当中的“安全地带”。

接触着次元的“法则”为了在次元里保护这个世界费尽心思,但有关于次元的事情却是没能了解多少。

好在的是,这片“安全地带”已经没有别的世界了,好好维持这个世界的秩序,也就暂时不用担心次元漩涡的出现。

然而现在一切都毁了。

费尽心力才取来的“暂时的安宁”,却被一个臭小子全部搅和了。

——地狱是仿照次元创造出来的东西,但也只仿到了混乱这个空有躯壳的东西罢了。

地狱虽然无边无际,但那是“法则”安置在这个世界里的一个场所,终归是创造在这个世界里的东西,必然会被次元漩涡吸全部进去,然后再到这个世界。

也就是说即使次元漩涡是在广阔无际的地狱中出现,那也会无法避免这个世界的毁灭。

没什么特别的,这就是大自然的规律,存在着什么就必定会消失掉什么。

全都因为勇者阿尔萨斯杀死了黑魔龙,才会出现这场突发的危机。

无限大的地狱是空虚的,所以次元漩涡即使是将地狱吸收完也是不会停止的——次元漩涡是属于世界之上的存在,所以要吸收世界里的“无限”不过就像人类动动手指那么简单。

黑魔龙的心脏处出现一个巨大的核心,以这个核心为中心,地狱当中所有的暗土全都被朝这边吸了进了黑魔龙的心口——准确来说是周围的空间全都被吸进了次元漩涡的核心。方才“暗帝回湮”在暗土带上所炸出的巨大空洞急剧缩小,以数倍光速向两端直线延伸的“元零天际线”也被曲成螺旋吸进了次元漩涡。

能够吸收超光速的事物,可见次元漩涡的吸引力之大,所以地狱的“无限”,在次元漩涡所带来的引力之下根本不足挂齿。

混乱的地狱空间和暗土大地以及耀眼的“元灵天际线”全都被拉进漩涡中心,形成了混乱的暗红色漩涡,当中夹杂着纯白色的线条,次元漩涡此刻气吞山河似虎狼,地狱吞完了之后,下一个要吞噬的就是这个世界本身了。

黑甲少女的一切准备都完成了,身为世界的恶意,这个少女使用的是“世界的意志之力”,她的体内存在的力量暂时能够稳住自己不被次元漩涡吸收。现在,黑色铠甲上的白色纹路全都泛出微微的白光,少女抵抗次元漩涡的引力时,并不显得吃力。只是她头一次见到如此恐怖的东西,现在内心正被强烈撼动着,首先溢出来的情感是“担心”。

少女的名字叫达克妮斯,名字的意义是“黑暗”,她是黑暗之力的使用者,力量源泉是“绝望”,原本的她是一个只知道制造“绝望”的黑暗之女。不过,这些都是在遇到那个天才少年之前。现在的达克妮斯正在担心着这个世界的安危,因为次元漩涡的恐怖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的,连空间都能吸收的东西有多可怕这根本就不需要解释,所以达克妮斯很清楚目前事态的严重性——地狱会消失,世界会被毁灭。

自己身为这个世界里的一员,并且还担当着“世界的恶意”一职,她必须要倾尽自己的全力去试图阻止一下这场灾难。

达克妮斯完全打开自身的魔力伐,全身都被不稳定的黑气缠绕住,她并不需要通过吟唱来使用魔法,因为黑暗系的魔法是不属于八种元零之内的。一口气使出这股力量的话,也许可以把那个核心给毁灭也说不定。

这是个值得一试的方法,因为只要这个世界上还有生命存在,那么“绝望”也就存在。这些“绝望”会自动化为达克妮斯的力量,无论达克妮斯身处何处,只要达克妮斯需要使用黑暗之力,“绝望”就会变成达克妮斯的力量。需要多少,就转化多少。

现在,达克妮斯即将提取所有的“绝望”,一举攻向次元漩涡。

绕在她周身的黑气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锥形,达克妮斯在锥内操控着黑气,将锥尖对准黑魔龙的心脏,蓄势待发。

其实达克妮斯除了担心着这个世界之外,她更担心的是阿尔萨斯。那个天才少年现在生死未卜,击杀了黑魔龙之后他便不见了踪影,是被吸进了那个可怕的漩涡?还是在“暗帝回湮”当中人间蒸发了?达克妮斯无从知晓。

达克妮斯只知道,现在不去毁灭那个核心的话,那个拯救过她的天才少年会永远陷入愧疚当中。

那两人到达地狱后的战斗她全都映在眼里,阿尔萨斯战斗时的身姿依旧是如此飒爽,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无畏。看着那样的阿尔萨斯,达克妮斯知道自己无法插手那个被选为勇者的天才的战斗。

她知道他无畏的理由,因为天才的他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战斗,就和那时候一样……

达克妮斯使出最尖利之枪——刚格鲁夫,借着次元漩涡强大的吸力,这个以世界之力组建成的巨大骑士枪猛烈地撞在了核心当中。

巨枪迸发出的强大的黑暗力量,死死地抵着漩涡核心,被吸过来的暗土在接触到枪身的瞬间就立刻消失,巨枪堵住了核心的一半,漩涡的吸引力好像变小了。

是刚格鲁夫的破坏效果起作用了?

若真是那样,那可真是预想之外的结果,再坚持一会,说不定——

此时,刚格鲁夫的枪身开始瓦解,黑气散开,被吸进了漩涡当中。

危机,保持现状的话达克妮斯必死无疑。

一身黑甲的达克妮斯感到万分不甘,自己果然是无法跟上那个天才少年的脚步,他是在为了拯救而战斗,而自己竟然连回报他也做不到……

“次元破!!!”一个少年音从核心当中传了出来,回响在混乱的地狱中。

少女释然了,少年的声音传出的同时,次元漩涡停止了运转。被吸过来的暗土全都漂浮在了扭曲的地狱空间中。

危机停止了。

突然来了,突然停了。

达克妮斯撤去黑暗之力,刚格鲁夫化作黑气消散。

次元漩涡的核心是黑魔龙,次元漩涡停止运转了,那就是说世界陨落所带来的空洞已经被填满——黑魔龙残破的身体停留在混乱的地狱中,心口有一个镂空的黑洞,从里面闪出点点极小的星光,里面说不定存在着一个宇宙。

达克妮斯让自己的头盔消失,头盔立刻化成黑气消散而去,她暗红色的长直发也随之散开来,垂到她的臀部。她面对黑魔龙,露出了微笑,红灰色的瞳孔中透出温柔。

达克妮斯的五官给人感觉很柔美,总体透出成熟的韵味,她红灰色双眼略显吊梢眼,但难藏她此刻透出的柔情。

黑魔龙睁开了眼睛,本应死去的他对此并不感到惊奇,因为那个天才用自己的存在填上了他心脏的空虚,所以黑魔龙活了下来,只是力量在之前就被那个天才勇者折腾得所剩无几了。

“达克妮斯吗……是那家伙的女儿啊……”黑魔龙对达克妮斯说道,语气显得很虚弱。

“话不多说了,现在身为黑暗之女的我可以轻易杀死你,所以希望你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处置,”达克妮斯笑道:“事到如今,魔族的身体也好,龙的身体也好,超神体也好,我想用因他而生的力量来拯救他。”

达克妮斯并不是口出狂言,任职“世界的恶意”的黑暗之女可是连天神都忌惮的存在。所以就算黑魔龙是超神体,在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也敌不过这个“绝望”的制造者。

“勇者吗……说的也是啊……真是可惜了……”黑魔龙转了转眼珠,目光从达克妮斯身上撤去,又缓缓说道:“但我这颗霸龙之心……又岂是区区毛孩所能理解……”

黑魔龙带着遗憾合上了双眼,达克妮斯伸出双手,放在黑魔龙的心口上方,接着,她将之前花很长时间作的准备——重生阿尔萨斯的准备,一步一步实施。

首先,需要一具躯体作为重生目标的基本形体,举例说明的话,那就是用狗的躯体便会成重生成狗,用猫的躯体就会重生成猫;其次,需要重生目标的存在痕迹作为重生目标重生后的记忆,存在痕迹越深,重生后目标的记忆便越齐全;最后需要一颗真正理解重生目标之心的存在作为祭品,这颗心必须完全了解重生目标的真正意义上的全部。

达克妮斯就是这个存在,从过去到现在,完全了解阿尔萨斯的人,就只有她一个。所以她愿意作为这个祭品去重生阿尔萨斯。

存在什么,就必须消失掉什么,这是自然的规律。

达克妮斯的黑甲变成了纯白色,泛出神圣的白光。原本代表“绝望”的黑暗之女,在圣光铠甲的衬托下看起来竟然有了几分圣母的影子。

原先黑色铠甲代表的是“绝望”,现在变成了纯白且神圣的铠甲,这套铠甲所代表的含义便是“希望”。

达克妮斯之所以在一切都终焉之时出手,是因为她想把“希望”送给阿尔萨斯。

因为那个天才少年太过孤独,以至于那个少年从来都没有带着“希望”去活过,所以他总是在为了别人而战斗。讨伐黑魔龙也不是为了配上勇者之名,完全只是阿尔萨斯为了他恩主的愿望——圣城之王,克里克·冯·艾力凯撒的拯救苍生之愿。

作为最理解那个少年的人,也作为被他所拯救的人,更作为真正爱着他的人,达克妮斯想要给予他“希望”。

所以她身上的“绝望”黑铠变成了“希望”的白色铠甲。

重生术所需要的条件是齐全的,黑魔龙的躯体,被吸进黑魔龙体内的阿尔萨斯的存在,还有挚爱阿尔萨斯的达克妮斯。

达克妮斯开始向黑魔龙的体内灌入“希望”的力量,白色的流光不断涌进黑魔龙的心口。

与此同时,地狱出现了异变。地狱的混乱空间不断扭曲,暗土大地变得好像暴风雨中的海洋!时而泛起壮阔的波澜,时而掀起城墙一般高的“暗土海啸”,地狱变得动荡不已了!

而达克妮斯却不动声色地施展着重生术。

这次施术完成,达克妮斯的存在就会消失,取而代之的将会是阿尔萨斯的重生,虽然不知道他能保住多少记忆,但愿“希望”能够注入他的身体。

地狱里的“暗土之海”愤怒地咆哮着,和平的地狱里现在由于混乱的暴走而刮着强烈的飓风,风中夹杂着被分解成微粒的暗土,一时间这片空间竟然处处朦胧,满是烟雾。

达克妮斯却仍然保持微笑,因为她怀着“希望”,她希望阿尔萨斯苏醒时能看见这个满怀“希望”的表情,告诉他他的世界是存在“希望”的。

黑魔龙的心口被白光填满了,躯体也渐渐被白色的光包裹住,并且这个光芒越变越强烈,渐渐将那身体吞没。

而达克妮斯的身影却在慢慢地变透明。

这是重生术起效了的表现。

达克妮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他要醒过来了,不管他醒来后会是什么样子,达克妮斯都不会感到遗憾——因为他将看到满怀“希望”的她。

由身为“绝望”的她去教别人什么叫“希望”,达克妮斯究竟在想什么,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她觉得,等到这团白光闪耀完了,她就能看见他睁开眼,这就足够了,这就是达克妮斯的希望。

达克妮斯的身影渐渐消失,她的铠甲发出的圣光也逐渐显得暗淡,而重生术所产生的白光也开始渐渐变得虚弱。慢慢地,白色光团中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

与此同时,达克妮斯感觉自己的力量越来越虚弱了,自己的存在也是。但是她依旧要保持住微笑,阿尔萨斯随时会醒过来。

风起沙扬,“暗土之海”泛起的大浪相互碰撞。达克妮斯用尽自己的所有的魔力让自己还有即将重生的阿尔萨斯保持浮空的状态。

光团中的人影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首先只是出现人的轮廓,看起来像是一个少年的轮廓。慢慢地,能看清那个影子的面孔了——那是阿尔萨斯的脸!

达克妮斯高兴极了,阿尔萨斯没有以黑魔龙的躯体重生。达克妮斯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许这意味着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但是再次见到挚爱的人让达克妮斯十分欣慰,所以现在即使她快要消失,但是她的微笑里却怀着满满的幸福。

俊俏的阿尔萨斯睁开眼,血红色双瞳里映入的是一个朦朦胧胧的、无比温柔的人,她看起来是那么的高兴,那么地幸福。阿尔萨斯的常识还健在,所以他看得出来,这个姑娘一定是遇见了世界上最美好的事情,所以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知怎地,阿尔萨斯被她的这种表情带动了,他仿佛也感受到了她的幸福,以及那个笑颜当中所存的“希望”,衷心祝愿着某人的“希望”。

只是……阿尔萨斯不知道她是谁。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阿尔萨斯的意识变得清醒,他逐渐能看清那个人了。

他觉得她很美,并且能感受到她眼神里的温柔。但是……为什么?她看起来像是要消失了呢?

阿尔萨斯看见她微薄的嘴唇一张一合,她似乎在说着什么。可阿尔萨斯听不见。阿尔萨斯还能感受到自己正被温暖的光包裹着。

最后,她的身影消失了,白光也消失了。只留阿尔萨斯一个人落向汹涌的“暗土之海”。

在她消失之前,阿尔萨斯感觉自己的眉心被滴了一滴什么温暖的东西……好像是水?

天才勇者阿尔萨斯重获新生。

“法则”看着这一切,然后给这个年轻的天才判上了“暗之罪”。

Tobe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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