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和大灰狼

作者:奥利奥芒果茶 更新时间:2020/12/18 23:06:54 字数:3960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也许是天意吧。

小学抽到最后的四班,初中又是最后一个班级。初一九班,桥中。但好在听说老师都蛮厉害的。

那天其实有点凉飕飕的,渔歌子虽是穿了件红短袖,但仍觉着有些轻飘飘的味道。走进去是一条长廊,环境不错,两旁的绿荫遮住了光,洒下的斑点怪好玩的。她一下子被眼前的大操场吸引住了,想着以后可以尽情地驰骋,不禁傻笑了阵。

“歌子?”她阿娘指了指前头立在两侧的板子,“去看看你有没有认识的?”

那一列呈着的自然是班级名册。她好容易挤进里头,凑见几个眼熟的。不必担心交友的困扰,这倒令她坦然。

“是你?渔歌子?!”她回神过来,那个齐刘海,笑得张扬的女生,小学同学,倩倩。还没怎么打招呼,虎着把她拉过去,“这下可好了,我们可以多聊聊天,不怕寂寞了!"她自然是高兴的,挥手同阿娘道了个别,转身进入了躁躁闹闹的班级。

抱着新鲜感,她环顾四周。通畅明亮,站在前头叉直腰板的那位,一条红裙,一张秀气的脸,却是张愤怒的脸。

她后来才晓得这是班主任。

“静一静静一静啊!”

渔歌子觉得她这副样子像极了张牙舞爪的母狮子,但又觉得她那张脸笑起来一定是好看的。托着腮,想着一定要努力着看一次她笑的模样,是不是同自己的预想一样。

“倩倩,”在旁的男生笑嘻嘻地搂住她,“没想到你也在。'

"介绍下,这是黄蓉!这位是渔歌子,一个学校的哦!

“神雕侠侣的那个?为什么你是男生要取黄蓉这个名?”她有些傻住了,话本子里的那个郭靖黄蓉,自己见到真人了这?还是个可爱的男孩子?!

“不不!我是女的。”她爽朗地拍了拍歌子的肩,“请多关照!”

“我也是!请多关照!"

她瞧着黄蓉自来熟般的力气,想着和她交朋友也不会累。她早就想同豪爽的人结交作伴,喝酒就算了,写风月诗也好。

所以她有个好理由做件坏事。排座位的时候数着位数,自然同她一块坐了。

但若她知道这命运的定数,知道后面的蝴蝶效应,也许她会乖乖地随人流入场,而不是捷足先登。

歌子鼓足了勇气想见识下左邻右舍,但无奈前桌留下的只是一个黑色的背影。黑衬衫的家伙,区区从背影看是副慵懒的模样,也不怎么理人。

“余晖!”黄蓉拍了他下,“过来。”

见到他,歌子先是觉着他熟悉。那句怎么说,这位妹妹我想是在哪见过。但毕竟不是妹不妹的意味了,就是莫名会想起这么一句。她感觉自己着魔了。其次,她不忘感慨声肤泽真好。

白是白,小白脸是一回事,惨白又是另一回事。小白脸这个词从她脑中一闪而过,就不禁想笑。

“你不是第一个说我脸白的。”他一本正经。

其实竖起狐狸耳朵,他淡淡的绵软的音色,她还是觉着不错的,起码加好几分那种。而且据她的经验而言来讲,这家伙长得一本正经,一看就是个学霸啊,性子也会好的吧,或许自己的课业可以找他带带。连篇的美梦做习惯也是习惯了,她美滋滋地想着。

但毕竟说得好,和尚算不了命,道士也只是数数油钱,太自信的看脸识相也不怎么准。余晖名字也不是白取得,落日余晖,性子总是带着冷的。同他轻轻细细的言语不通。实力是一回事,教书也得看对脸。

她那天颠颠跑过去请教他问题,想着他近些时日课业完成迅速,每日闲着也是闲着,大抵上是有时间同她讲讲学术问题的。可他懒得回头,实在是被琢磨着烦了,丢下一句“**”,把她一团热情浇得透心凉。歌子自以为把握好足了时机,只怪天时地利人不和。

即使她是个大天秤而不是大蝎子,但记仇倒是很会。

她觉得要打打对方的脸,就得考得比他好,简单思维。

于是后面的起早贪黑就不说了,起码的认真得有吧。渔歌子又是那种倔上头死不松口的家伙,说到做到,就为了一句他的“**”。

而后若干年她再回忆起那坛子的事,只觉得自己可幼稚了。

理所当然,她破天荒考到了116的科学高分,全班第一,收到的称赞比比皆是。但她在等着他的赞美,这样才能扬眉吐气番。他夸了句厉害,她立马狐狸尾巴翘上了天。

"这下就能教我做题了吧——”只为了所谓的这些。

她虽然没看到他自诩惭愧的脸色,但总算为自己争了口气,虽说她还是很希望看他尴尬的模样的。我也不差这几个字一闪而过,使她想到了以往的小学生涯。

过去她挂着吊儿郎当的心态考考试抄抄题,数学总是挂科,第一不说了,要是没倒数就好。但今时不同往日,这也算是崛起的象征吧。她乐乐地望着一旁的余晖。

5号同学,我一定要超过你。

莫名其妙的决心,莫名其妙的追逐。她随性地决定,随性地三心二意。

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倒像是她渔歌子三分钟热度的表现。

那年他们也只有14岁。幼稚的成熟的14岁。

“你要走?”他转过身,手中的易拉罐嘎吱作响。

“你大概不记得了,那七年前的事。”

他撅起眉,瞧着那张带着唇妆,但仍显稚气的脸。很久没见到那副性子使然的态度了。

“果然只有我记得吧。“

他大概是在忙忙碌碌了一周超额完成排版后枕着酸痛的颈椎,想着她的一字一句。卧在床上,却没办法答复。盯着的只剩下她闪烁的头像。那首《打上花火》放了一遍又一遍。

想起的是她那张脸。天真的脸。满脑子全是她的样子,却无力改变。

怎么会忘记你?

渔歌子一段时间迷上了在余晖背后写字。那时候才刚发春秋期校服,随着指腹悄然划过他的肩胛,一切又是小心翼翼。歌子领会到了他的脾性,所以也是把抓着爪子,尽量不被发现。

怎么可能。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好痒的知不知道?"

"写的什么?”一时来了兴趣。

“你猜——”她当然是念念不忘早些日子他的那两个词,于是乎,蛮有趣味地写上“余晖,乌龟青蛙大混蛋',尽管有着欠揍的部分。

“不猜。”他面无表情,转身做题。

一下子没了被玩弄的对象,渔歌子急了,完全不经大脑,瞎说什么大实话。

尔后可见,他把她结实锤了顿。

他们两是通过黄蓉作为媒介而熟悉起来的。也只是因为不认识几个人,也因为只有彼此可以慰藉,相对其他人而言深厚些。

初一的作业不多,闲暇当然有很多时候跑操场去。

“要不我们结拜吧。”那么一天,黄蓉做出的那一席话,是真正彻底把他们绑在一起。开始也只是随意玩玩吧,毕竟这种山海誓言的结拜,黄蓉和余晖做过很多次所谓的过家家游戏,可开局也就只有歌子信以为真。

“我九月,你呢?”他看看她。

“国庆节前一天。”

“哦,那你比我小。”

歌子觉得,既然是结拜就得正式吧,之前一直以为自己蛮大的,毕竟认识的人里没几个比她大的。妹妹就妹妹,她其实一直都希望有个哥哥,她只有一群令人烦心照顾的表弟妹,也没几个正式的兄长。

那么,“我渔歌子,今天便是你的妹妹了。”她笑了笑,那一声“哥哥”叫的很纯粹,她大概不想,从此以后的一句,便是一辈子的事吧。

余晖愣了愣。他望着那个磨磨蹭蹭却又努力挤出那一声呼喊,一本正经的小狐狸,心头突然一暖。

他想到这,笑了笑。

半杯咖啡混合着半勺白糖,还是很苦涩的味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第一眼喜欢上她后又觉得她很烦,然后无限死循环呢?

她其实比他大二十几天,却比他幼稚的多,他做着她的哥哥,就算是做错的,本该是弟弟,也该多关心关心她。

可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把枕套蒙在头上,连续几天没怎么睡了,随意把手机扔在一旁,想着她那时候说的话。

’我们聊聊吧。”

她带着祈求和恳切,以及最后的挽留。

他被柏爷拉住,拼命不去看她。他知道她会一直站在这里等着他,以前和他一起回家,一起回寝室,一起坐公交车,她都会等着他。哪怕天色再晚。

“以后再说。”他那时候着了魔地不断重复这句话,以后再说吧,最好再也不回答你的问题,就像第一次拒绝开始,你始终都不放弃,始终都认定那个人就是我。那我不回答,是不是意味着你会一直就这样下去,这样好比死也不见来的好对吗?这样你还会心存希望吗?

他那时候看到她说出“怎么又看到讨厌的人,下次就不站在门口了。”这么说,其实该说的话就已经说完了。

直到后面的后悔,好像一直都如此。他不断喜欢,不断厌倦。

听着轰鸣的汽笛,刹车片作响的过道,使她没办法翻身入眠。

她突然想起第一次如此愤怒地做出荒唐的事,仿佛还在昨天。

“明佳!”歌子乐颠颠地凑上去,“你看!”她捧着草稿纸上那条凶恶的大灰狼,一脸自豪地吹嘘着。“我哥哥,我给他取了个外号,大灰狼!”

“你们感情真好。”

她有些得意,毕竟这是她想了一节课才拟定好的昵称。余晖平时老欺负她,有阵子没打她就无赖道,“几天不揍你是不长记性。”当真是一把把她垒倒在地,所谓的蒙古摔跤法,还煞有介事地提起自己跆拳道快黑带了,搞得她这个半途而废只有绿带的渣渣心头一抽。小打小闹也正常,但这货打她就算了,还喜欢让花花也凑热闹鼓个掌,她冲他龇牙咧嘴阵,越觉得自己是个天才中的天才,拟定的角色和本人完全符合,欠揍,张牙舞爪,没人性。

她越看越满意。

碰巧他吃完饭回来,明佳一脸八卦地扑上去,一连串问题呼之欲出。“你同歌子真的是兄妹?你们真的感情好好啊。”他瞥了瞥身后埋头专注的渔歌子,随口一说,“是她要认的啊。”

她原本画着线条的笔尖霎时扭曲了,线条顺着她的情绪不断走下坡路。直到划出界线为止。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有个哥哥,她甚至觉着自己一直都信以为真十分愚蠢。不过是场游戏,是她要做的啊,我只是玩玩罢了。

等到余晖意识到歌子不对劲后为时已晚。“作业是什么?”他转身问住她。

“不知道,不要问我!”

她瞪着他,愤怒到仿佛要掐出火来。重重地把练习册扔在地上,又假装什么事情都未发生过,平静地交上作业,一言不发。

平时渔歌子话多,会缠着他讲几句日常,叨叨几句,一下子冷清了不少,他着实不知所措。女人都这样么?他接触的女生不多,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赌气不理他就是不理他,一节研究课听的稀里糊涂,老孙指名道姓,显微镜实验很重要,她脑子乱乱地记着笔记,着实难为她了。

另一个人据说发了一节课的呆,想着该怎么做。

歌子整了整东西,余晖顺势转过身,低下头,“对不起,妹,别生气了。”他知道最好的方式是道歉,尽管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她也不算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只是他的话把她弄烫到心里很不舒服罢了。

“原谅你了。”他见她总算笑了,便也松了口气。

后来她带着他那句话,深深陷入了漩涡里。

他睡了,带着她的笑。很不踏实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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