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里,左走右拐,一路随着小太监的身后,不多时,才来了御花园。
此时还未立春,寒意然还在,御花园里的百花却已经有了绽放的迹象,甚至有些早已炫彩夺目,让人应接不暇。
一路走来,繁花相送,到了一所亭子之处,小太监这才拱手下去。李江南表示尊敬拱手相送。
目光回过来,落在了亭子之中。
小亭立于百花之中,不大,十几平方米,四周镂空,唯有几根柱子支撑着亭冒,亭子中心,一石桌四石椅摆放整齐。
桌上放有三两道简单小菜,菜色精美,色欲尚佳,武婉茵坐在石椅上,一手拿筷,一手拿碗,手指哪,张公公便用自己的筷子把菜夹在她的碗里。如此往往复复。
武婉茵虽岁月已到知命之年(五十岁),却是掩盖不住她脸上的娇容。已观之下,可见得她年轻之时那倾国之貌。
“儿臣,叩见母皇,母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叩拜在地,喊到眼前的女子。
武婉茵手边筷子骤停,寻着声音的地方看去,在哪里一个娇小的孩童匍匐在地上。
她摆摆手对着他说:“免礼,平身。”
“谢母皇。”而后李江南才敢起身。
“吃了嘛?”武婉茵问到。
李江南摇摇头。“还没。”
“坐下一起吃吧。”
李江南还是摇头。“不了,爷爷还等着我回家吃呢。”
“哦!也是啊!吃饱了,回家就不想吃了。”她自言自语起来,随后指了指旁边的一盘青菜。
张公公缓缓的夹在了碗里。而武婉茵则慢慢的吃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没有了交流,没有了对话。
李江南站在原地不动等待着,而武婉茵则是继续吃着手边的饭菜。
待到一刻钟左右,武婉茵手边的筷子停了下来,随手一丢,放在了桌上,而后说出饱了两个字。
一时间,站在身后的几个宫女轻快而熟练的收拾起了餐桌。
眨眼之间,便收拾的干干净净。
武婉茵用张公公递来的手绢擦拭着嘴角上的油腻,视线落在了李江南的身上。
“朕也坐乏了,江南,你过来一下,扶着朕在这御花园里走走,散散心。”武婉茵说到。
李江南连声回应:“儿臣遵旨。”
话落,马不停蹄的小跑着武婉茵的身边,伸出小手轻轻搀扶起了她的手臂。
两人走出了亭子,走下了阶梯,在御花园之中随意的走着,似乎真的在悠闲的散步。
但真的只是在散步吗?
走上几步,武婉茵先开口说起了话来。“江南,朕虽不是你生母,但你也叫了朕这么多年一声母皇,让身为皇子的你入赘到秦家,想必你应该很恨朕吧?。”
“母皇言重了,此事从未怪过母皇。”
“看样子结了婚就是不一样,真的是长大了,在秦府还呆的习惯吗?”
“一切都好,吃穿不愁。”
“那就行。”武婉茵点点头。“对了,听说你前几天成亲之日出了点事,打了户部尚书儿子两巴掌,可有此事?”
虽然早有预感,但李江南还是不免苦笑一声。“确实有。”
“事出有因?”
“有因,几人嘴上不干净,说话过了点。”
“就因为说错了几句,就把几人打成那样。那你是不是比他们还过了?如果世人都照你这般行事,天下且不是要乱成一团。”武婉茵的把视线落在李江南身上,问到。
“………”
李江南沉默了下来。低着目光,似乎在想些什么。
武婉茵也没有催促,慢步走着,也似在等着李江南回复。
等了一会…
李江南再次抬了起来自己的视线。
他说:“母皇,其实我也觉得这事过了,只是气不过而已。他们说我也就罢了,但连小叶也出言侮辱。”
武婉茵脑袋一偏,心中有些好奇这个小叶是谁,奇问道:“小叶?”
李江南解释道:“小叶是我夫人的贴身丫鬟,现在负责照顾我。”
“哦!秦府的丫鬟啊!”话语一转,反问道:“为一个丫鬟出头,真的好吗?”
“虽然对于母皇你们来说,小叶确实只是一个丫鬟,对于我来说,她却是很重要的人。前几天儿臣一不小心失足摔伤,没有一人愿意照顾儿臣,唯有小叶一人来我身边。这份恩情早已记在心里了。”
“感恩戴德是好事,但要对人才行。丫鬟照顾主子是本分,如果一条狗守家,你也要对它感谢吗?”
“………”
李江南有点无法理解武婉茵把奴仆不当人的这种想法。不过话都已经这么说了,反驳就是自找苦吃,所以还是选择不说为好。
见李江南不说话,武婉茵转口问到:“那么…依照你的看法,朕该如何处置这件事呢?”
“儿臣不敢妄言。”
“没事,你随便说,朕不会治理你罪的。”
“那儿臣便斗胆说一句。此事,还请母皇凭心而论。”
武婉茵轻声问道:“如何凭心而论?”
“母皇想一下,一人大婚之日,却被旁人说三道四,话语甚是难听,他会怎么做。”
武婉茵笑了起来。“这么说来,你如此做法确实合理,甚至让朕觉得惩罚还轻了一点。不过,你有没有想过,如此做法一下子连续得罪几个朝廷命官。”
对于武婉茵会说出这种话来,李江南眉头紧锁,点头道:“儿臣知罪。”
“朕都还没说什么,你就开始认错了,错那了?”
“儿臣本不该打那户部尚书的儿子,也不应该惹二哥生气。”
“不对不对,这些事,朕都可以不去计较,你唯一做错的事便是打扰了朕的吃饭。搞得食欲都没有了。”
李江南没有觉得这件事自己做错,只是道:“见君未行礼之,为不尊之罪,此乃大罪。知打扰母皇用膳,还请母皇赎罪。”
“所以说,你还是太聪明了。聪明的和你母亲一样。当年你母亲以死保你,也正是如此,你才能在这长安有一席之地。不过你这几日的做法却有点出阁。先以死相逼,想要抗旨,二有扇打朝廷大臣儿孙,搞得怨言升天,三破坏兄弟之间情意。如此三罪,你…这日子怕是有点难过了。”
李江南苦笑不语,这是在跟自己说明死罪吗?
“怎么?不说话了?”武婉茵好奇问到。
李江南回应道:“儿臣怕说错了话,惹的母皇不高兴而已。”
“无妨,你说,朕赐你无罪。”
“那儿臣就斗胆的说两句。第一,儿臣并未抗旨,圣旨来到之前,儿臣就已是受伤昏死,这种情况,接不了,应该算是正常。再者后来也接旨了。至于打人一事,儿臣有理,打了也就打了。和二哥关系不和,也是他所做之事不对,再者他这样做的原因,想必儿臣不说,母皇也应该知道为何。”
刹那间,武婉茵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这算是什么意思,反驳自己吗?
李江南心中一惊,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果真伴君如伴虎,而且还是母老虎。
连忙跪在地上磕头认错。“儿臣多言,还请母皇赎罪。”
武婉茵未曾看向李江南,而是喊到:“小张子。”
站在远处的张公公闻言一听,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陛下有何事?”
“刚刚三殿下所说之事,全部听见了。”
张公公回应道:“听见了,也听清楚了。”
“那以你之见该如何处理?”
“这归根到底还是秦家和皇家的事,小的这个做奴仆的不好多言。不过陛下问奴仆,奴仆自然要有所回应,这事需一方让步才行。二皇子是皇家,让了伤了皇家面子,唯有的只能是委屈秦家了。”
听张公公这样说道,武婉茵满意的点点头。“嗯,不错,是个好主意。”
听闻此话,脸色瞬变,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李江南连声求道:“母皇,这不关秦家的事。”
武婉茵还是不理会跟前的少年。独自出声。“宣朕旨意…”
“母皇,这人是我打,话是我怂的,与秦家真的毫无关系。”
“因三皇子殿下无视王法打人至于重伤,扣除月俸一月,以示警告。其余几人言出无拦,令其户部尚书、尚书左丞、吏部郎中、中书舍人、太常寺少卿好生管教自家儿孙,罚其闭门思过半月。此事无需再议。”
武婉茵说着,张公公便快速从自己衣袖当中掏出笔纸,快速写上。
话落,笔停,随即好生收拾,交给了一旁的小太监。
李江南的身体僵持在了一边,直到武婉茵的声音落下许久才缓缓的回过神来。
责罚是扣除月俸一月,依照他每月才几两白银的月俸,这点惩罚简直等于没有。可见这事是圣人并未怪罪于李江南。
“谢主隆恩。”李江南连忙叩谢。
武婉茵并未把李江南的话语听在耳里,甚至无视了他。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自言自语道:“忙了一上午了,也乏了,小张子,扶朕回宫就寝睡个午觉。”
“偌!”张公公连声回道。
一时,身边其他的宫女太监也纷纷上前伺候好武婉茵回宫就寝之事,独丢下李江南一人在这御花园里呆呆的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