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其他人称作阿猫,是本作品的女主角,从小在自动扳手小队长大,是个不擅长言谈的少女,爱好是收藏各种刀具。她的右臂是机械手臂)
(大概算是本作男主角,在废弃的研究所内被发现时完全没有任何记忆,身体隐藏着很多谜团,虽然有点爱哭,但依然是个个性坚强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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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无回之森的树几乎都有五十余米高,树干上覆盖着潮湿的苔藓和菌类植物,直直地象柱子一样耸立着。有些大得象一幢房子,有些则细得象手指。在这些巨大的植物中间,密密麻麻地分布着许多平常的森林植物群——几种松树,有不同的落叶形式,长着不同的树叶和树节。地面上的植物主要是厥类植物,在穿行于丛林的微风的抚摸下,就象遍泛着涟漪的、宁静的绿色海洋。茂密的枝叶婆娑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耳边低语,吟诵着古老而神秘的故事。
只有植物丛生的缝隙中露出的柏油路碎片,还有在古藤和爬山虎覆盖下钢筋水泥的废墟,似乎诉说着遥远的过去坐落于此处的某座人类都市的繁华。那时候,这个城市里繁衍着看起来似乎会永远君临这个星球的人类文明。然而现在这个城市已经被无边无际的丛林所覆盖。从久经风雨洗礼的遗迹中伸展出来的藤条和叶片在微风中耀武扬威地摇摆,仿佛一面面胜利的旌旗。
太阳尚未升起。雾霭弥漫在巨大的树木间,给整个丛林带来了梦境般的朦胧感。笼罩着整个丛林的,是如同梦幻般温馨的宁静与祥……
“嗷喔喔~~偶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
………………
丛林如梦幻般温馨的宁静与祥和就这样在音调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怕声音中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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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
留着短短白发的少女样子很年轻,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一身干练的装束,悄声无息地在黎明的丛林内穿行。正小心地拨开草丛向前走的时候,听着回响在远处揪心裂肺的有点像是歌声的鬼哭狼嚎,她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忍不住叹起气来。
“……犀~~利~的~北~~~~~风~吹过~~~~~”那声音足以吓醒新鲜一点的死人。
“死狗,你给我听着,要是你再嚎一声,小心你的声带……”一个阴沉沉的女声在公用通讯频道中响了起来,带着些许大小姐的高傲,以及火山爆发前的平静。
“哦~~好没教养哦~要知道我可是很用心来唱的哎,说话别这么粗鲁好吗云雀大姐?”回答的声音格外吊儿郎当。“作为一个有修养的女生不应该整天拿墩布四处乱打,应该有一门比如欣赏音乐之类的高雅兴趣爱好。当然啦~~咱的唱腔非常独特而且个性化,在美声唱法里夹杂了实力派歌手的风格,你们这些俗人无法理解这艺术的精髓和音乐的灵魂,这个我无法提携你们呐。啊?你说是吧?阿猫?”
“火狼……”被称作阿猫的少女无奈地按住了额头。
自动扳手队里尽是些活宝,比如这个带着些许痞子性格的火狼的毛病就在于,别人越是说他五音不全,他就越是来劲,还美其名曰此乃根性是也。自动扳手的队员们在议论中甚至觉得探险的时候根本无需任何武装,只要带个扩音喇叭,名为火狼的活体声波武器就能将任何有听觉能力的敌人神鬼通杀,就算是传说中的堕天使冥夜大概也会捂着耳朵裸足而奔。
“你给我们差不多一点!!冬青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和这里的树神谈妥让他准许我们在这里进行遗迹搜索的!”云雀的声音已经快要到了爆发的临界点,“要是你再在那里嚎丧把人家惹烦了的话…………”
“那个树神又不住丛林的这边儿。”火狼拖长了声音。“可惜啊……我很想表演我动听的男高音给他听的。”
“你那破锣嗓子再隔一光年也照样能把死人从坟里轰出来!”爆发一秒前。
“哦!原来如此!太阳刚的歌你不喜欢,那你早说嘛。唔,也难怪,虽然说是男人婆的云雀嘛……但好歹也算是‘婆’。”火狼的声音好像忽然恍然大悟,“唔哦~那我换一首好了,咳咳……这首歌献给我们的万年老处女云雀大姐祝愿她早日摆脱没人要的日子!”若无其事地说出一些足以令当事人神经绷断的评价,火狼清了清嗓子,“嗷啦啦啦~~~可曾记得~~~~我们眉目传情…………”
后面的声音被响亮的金属撞击声打断。间或传来犬科动物的尖叫和有如丛林猎杀者的吼声……
啪,阿猫利索地关掉了耳机,把精力集中在当前的探索行动上继续前行。虽然常人看起来,目前的局面或许开始变得越来越值得期待,不过对于已经和ASV的队员们相处了15年的阿猫而言,不过是例行的追赶跑跳碰(车长语)又开始了而已。她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火狼一定是又被气疯的云雀Hack了身体的系统,然后自己把自己打得脸歪眼斜。而且阿猫已经熟悉到了从火狼嘴贱的程度大概可以猜到,等任务完成返回ASV营地后需要动用维修科里什么技术等级的人员来维修火狼,云雀、蜂后还是老大。从这一次的不知死活程度来看,恐怕要技师长老大亲自出马才行了。
爬上了一个小山头,阿猫不由自主地眯了一下眼睛,遥望着太阳冲破遥远的地平线,照亮了她清秀的脸,给她清爽的短短白发镶上了淡金色的边。迎着清爽的风,少女在深呼吸的同时向后伸展自己的身体,那动作充满了优美,带着某种猫科动物般的野性。
清晨的雾蔼从带露的植物上慢慢升起,在丛林茂密的树叶上形成一片绿色的朦胧;在这个黎明时刻,世界寂然无声,就象屏住了它自己的呼吸一样。
无声而深沉的脉动从冥冥中传来,阿猫似乎感觉到了丛林强有力的心跳,与自己的血脉在共鸣。
丛林醒了。
仿佛突然得到了讯号,弥漫在巨树之间的浓雾开始以惊人的速度消散,如同沉入了地面般消失得无影无踪。每棵树上的每一片叶子都缓缓地转动着自己,朝向了最适合接收太阳能的方向。反射出无数灿烂的光点,如同夜空中的繁星。地面上,菌类植物和蕨类植物如同过去的电影特效镜头一样在几分钟内完成从发芽到成熟的过程。阿猫甚至能感觉到它们掀开土地时产生的震动。这些森林底层的喜阴植物们绝大部分在黄昏时分会以诞生时同样的速度枯萎死亡,在高效的菌类作用下分解成腐殖质,把接收到的能源和养分交付于大地,在轮回中完成生态循环中必不可少的一环。
“又是平和的一天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怀着对森林之晨美景的赞叹与崇敬,阿猫眺望着下面充满了生命力的丛林。算算看两个朋友应该闹得差不多了,她重新开启了耳机。
“让我猜猜,老大,是不是?”稍微带点幸灾乐祸,阿猫问道。
“嘿嘿!错啦!”与火狼有气无力哼唧的声音相比,云雀的声音显得格外趾高气昂。“这回老大和蜂后恐怕要联手才行啦。”
“哦,是吗,你会不会太过分……”笑着调侃的阿猫忽然沉默了,她感觉脚下正传来一阵不正常的轻微震动。
“阿猫!怎么了?”从耳机里面传来云雀关切的声音。
“我这边感觉到了什么。”阿猫全神贯注地警觉着周围的一切,缓缓地回答道。
话音刚落,阿猫脚下轻微的震动忽然变成了剧烈的塌陷。措手不及之下,阿猫连同脚下崩塌的碎块一起从高处陷落下去。在跌落中阿猫迅速调整好姿势,右臂用力一甩,一根细不可见的特殊挂索伴着轻轻的风鸣从她衣袖中飞出,宛如一根蜘蛛丝一样,瞬间挂到了几十米外的巨树上,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开始收紧。用一系列轻盈得宛如飞翔的动作荡离崩落区域,双脚站稳到地面上之前,阿猫抽空子回头看了一眼她刚才所在的位置。
那不是什么小山,而是一栋侧面被埋住,上上下下被植物覆盖并且严重风化的楼房,而现在只剩下了一堆瓦砾,藤蔓正从每一条缝隙中倔强地伸展出来。刚刚从林之晨的欢腾让这栋旧时代的遗迹彻底到达了极限,用一种非常暴力的方式回归到了原始状态。
“就当是代替做早操吧。”活动了一下手腕,挂索嗖地一声收回了她的右手衣袖里面,阿猫长长地呼了一口气。这时装备在手腕的综合辅助PDA忽然传出了清脆的提示音。阿猫调出全息显示器,在探测器窗口的东北角出现了一团亮蓝色的光斑——这显示出这里可能存在一个人工的电子磁场。
“这会不会是……还在运转的前文明的设施呢?”
看着全息影像,阿猫第一个念头是立刻呼叫自己的同伴们。可是当她习惯性地把手捂到了耳朵上,才发现挂耳式通讯器在刚才的剧烈动作中不见了。
丢失装备,扣分啊……阿猫这么想着,拍拍身上的尘土,检查了一下身上的其它装备,然后走向瓦砾堆,拿起随身携带的喷漆在一块较大的水泥碎片上喷上了一个简单的标签——这是维修队联合会内通用的一种图形暗号,内容是表示“绘制者当时安全,任务依然按原计划进行”。
“接下来……”阿猫转过身,抬起手臂重新看着屏幕上的闪烁的光点,“看看里面会有什么东西吧。”
向密林深处行进了好一段距离,阿猫才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圆柱体的塔楼外面覆盖着厚厚的一层苔藓,天然的伪装把建筑隐藏得几乎可以说是完美,如果不是探测器上的亮斑表明目标就在面前,阿猫还以为这是一棵巨树的树桩。
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周围的情况,阿猫谨慎地接近建筑物的正面。用超声波扫描仪对面前被厚厚的植被覆盖的建筑物外墙仔细地探测了一番后,发现了闸门和开关等设备的位置。她走到塔楼右边一个树杈样的突起旁边,伸手扯掉了上面的藤蔓和苔藓,一个老式的指纹识别仪露了出来,但无论如何这个识别仪的扫描器已经完全毁坏,没法用了。
看来这没法达成零破坏搜索,唉,算了。阿猫心想,直起身望着封闭的门。伸手从腰后拔出看起来像是小提琴弓的黑色工具,随手一挥,折叠在一起的部分便快速地向上展开,弹出了转动的利齿。
“这下,可要看你的啦。”阿猫对自己心爱的随身佩刀说道,然后她按下刀柄上的开关,利刃在高速转动中发出了微微的风鸣声,仿佛是在回应她的请求。
干净利落地一记前刺,对着门缝的位置将佩刀插进去一半长,然后开始沿着门缝向下运动,钢铁和水泥的封锁如黄油般被利刃切断。随着少女再次改变用力的方向,伴随着摩擦的噪音,已经完全和植物共生起来的门硬生生被黑色的利刃撬开了一个缝隙。收回自己的佩刀,活动了一下肩膀,少女用双手扳住缝隙的两侧,奋力向两边拉扯。
“喝——呀——”
伴随着阿猫的低喝,那看来成吨重,必须靠机械来开启的厚重防爆门便在她纤细手臂的拉扯下,开始轰轰隆隆地向两边滑开。在震动中松动的苔藓和泥土纷纷从墙壁上脱落下来,配上周围在开启中被扯裂的尖锐泥块,漆黑的门洞宛如怪兽的血盆大口张开着,仿佛正等着什么美味多汁的东西自动往里面送。
砰!左拳重重地捶进张开的右手里,充满了干劲的笑容在阿猫的脸上绽开。
“好,接下来就是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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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个飞速奔跑的身影出现在适才楼房风化坍塌的地方,然后另一个窈窕的身影从空中落了下来,降到了前者的身边。
“怎……怎么会这样!阿猫————!!”望着那一片碎砖烂瓦,后者不由得变了脸色。她的造型并不具备完整的人形,背后是巨大的机械翼手,下半身则是流线的倒锥体,以紫红色为身体的主色调,粗看起来,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就像是神话传说中半人半鸟的赛壬,透着优雅而神秘的气质。此刻她焦急的呼唤声中已经带上了抽泣的声音,然而无论她如何呼唤,甚至开启了辅助扩音设备进行增幅,回答她的依然只有丛林深处传来的回音。
她身边的同伴则面无表情,因为他没有可以用来表现表情的面部器官,高佻瘦长的黑色身体上覆盖着巨大而棱角分明的火红色装甲,配合他背后一柄巨大而样子奇特的枪械,给人如火焰般桀骜不驯的傲气和威压感。不过那脸上坑坑洼洼像是刚挨了一顿胖揍的样子未免令他的形象大打折扣。眼下因为没有表情又暂时无法使用声音语言,他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一脚,一声不吭地宛如困兽般来来回回地打转,发泄着心中的焦躁。
他们两个并不是通常意义上被称为Terran的自然人类。而是被称作Golem,现在已经被划入人类定义内的,具备高智能和情感系统的机器人种族。
“都是你这死狗狗啦!要不是和你吵架阿猫才不会关掉耳机也不会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云雀把怨气一股脑地转移到了默不作声的火狼身上,“你说这可怎么办啊!!”发脾气的GOLEM少女机身没有脚,靠着反重力系统悬浮在空中,不过快速地在空中上下沉浮的动作颇有气急败坏地跳脚的样子。
(你问我,我问谁!?),声带在刚才的打闹中坏掉的火狼恼火地斜了她一眼,用无线通信把这句话直接塞进了云雀的意识里,然后向废墟的方向跑去,开始在碎石堆里面乱刨。
“你找得到她在哪里吗?”云雀满怀期待地跟过去,立刻被火狼“狼视眈眈”地瞪了回来,(少罗嗦了!我在这里找,你赶快和伙计们那边联系让他们来支援!快点!!!!)。看着信道上用爆炸框和四个惊叹号强调并且装饰着青筋符号的句子,还有在废墟中急得团团转的红色GOLEM,云雀只好用无线电向基地呼救, “这里是云雀!紧急呼叫ASV!紧急呼叫!”
“啊啦~~~是云雀啊?你们回来了吗?”一个听起来足以让人瞬间脱力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云雀差点发出了惨叫,“蜂、蜂后!?——怎么会是你在通讯台——!?”
“哎呀~今天人家都没什么活儿,正好通讯员起床的时候踩到偶洒在地上的润滑油,然后就又睡过去了,所以人家就来替他一会儿么。”绝对无神经的话音从通讯频道里放了出来,“对了对了,云雀云雀云雀你知不知道昨天那个节目……”
“那些都等一会儿再说!”云雀急冲冲地打断了蜂后已经开始发生偏转的话题,“蜂后,马上给我接车长!”
“车长,车长啊……这个……车长是哪个频道来着?”对面传来苦恼的嘟囔声,“这个啊……咱们先找老大问一下好不好,他的频道是……多少来着?啊啦,偶又忘了,不然咱们先找……”
“车长啊!快给我接通车长!!阿猫她有麻烦了!!”云雀只感觉到自己的神经线在噼啪作响,不由得在信道里大吼起来,以至于一边的火狼看到了一个咬牙切齿的云雀在原地打转。
不过她立刻就后悔了。
“阿猫有麻烦?啊!你们遇到袭击了?啊!?阿猫受伤了!?”通讯中的另一端忽然思维运转速度飞速提升起来,还没等云雀进一步说明情况就尖叫出了一大串与云雀方才所言相去甚远的臆测,然后摔话筒的声音从通讯里传来,紧接着是一连串乒呤哐啷的声音,还有蜂后渐渐远去的哭喊声,“大家快来啊~~阿猫死掉了啦~~呜呜呜~~~…………”
“电子精灵Mu啊怜悯我们吧…………”云雀满脸绝望地关掉了耳机,无助地看着远处仍然在废墟里面猛刨的火狼,长叹一声,飞过去帮忙。
两人都没发现阿猫留下的讯息——符号所在的位置已经被后续的坍塌和迅速长成的一堆藤蔓完全覆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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控制着紧张而兴奋的心情,阿猫站在昏暗的入口处,眯起眼睛仔细往里面张望。“照明无望啊。”阿猫说着,随着她闭上眼集中注意力,双眼视觉系统切换到了夜视模式,等到她再度睁开眼睛,周围的景象已经不再被黑暗所遮蔽了。
走下开始的一段长长的楼梯,阿猫来到了一条相对而言比较平缓的通道中,小心地注意着脚下乱七八糟的杂物,她看见地上一个破烂的纸箱子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光,不由得好奇心起,正当她弯下腰掀开了纸箱想看个仔细时,才发现原来纸箱子挡住的是墙上的红外线检测器。来不及反应,背后立刻传来金属轮轴转动的尖锐摩擦声,通道入口处一道厚重的门轰然落下,堵住了她的退路。
“唔呃……进来的时候费那么大劲,你这陷阱倒是启动得毫不含糊呐……”
出于这就是遗迹探索的家常便饭,突发情况并没有令阿猫惊慌失措。相反,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两端都会被封死,把自己像罐头里的人造肉一样密封起来——可是通道另一端却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也被封锁住。“故障了么……”阿猫自言自语道,但是她并没有放松警惕,毕竟会设陷阱的房主不会对不请自来的家伙表现出什么善意。
嗵,嗵,嗵,当宛如打桩机般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从通道另一端传来的时候,阿猫明白了陷阱只封住了一边门的原因。一个巨大的影子出现在通道出口处,堵住了整个通道的全部空间。和庞大的身躯不相称的小脑袋滑稽地转动着,伴随着机械部件转动的声音,小脑袋上的三只眼睛紧紧地盯住了面前正在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的阿猫。
算了也就这样吧……阿猫丧气地想道。微微伏低了身体,一边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很不友善的家伙,一边在数据库里查找它的资料。“哦……三菱重工的MBU(Machinery Battle Unit,机械战斗单位)“SAMURAI-3AH”。史前文物啊……”少女脸上的表情由丧气变成了失望,但是就是找不到一点害怕的样子。
似乎是被对方那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所激怒,守护者把四只足有一个人粗细的机器手臂恐吓性地在空中挥舞着,那架势活像一头被惹火的大猩猩。身上的噪音似乎在发出充满威胁的咆哮声。然而少女依然不为所动,于是守护者迈出沉重的脚步,饿虎扑食般向阿猫冲了过来。少女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腰后的刀柄,但是迟疑了一下,却又放下来了。
说是“冲”其实也不尽然,这种史前文物级别的机器和今天的MBU(Multipurpose Battle Unit,多用途军用)或者Golem的性能根本毫无可比性——只能说那像是比走路快一点而已。不过对于这个狭窄战斗的场地而言,速度似乎并不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优势。阿猫背后是封死的大门,左右两边是通道的墙壁,正面是步步进逼的机器守卫,而且敌人的块头宽到堵住了通道,让她无法闪到敌人背后。眼下除了正面战斗之外,阿猫已经别无选择。从双方的体形看来,这场战斗似乎没有公平二字可讲。奇怪的是看起来明显处于劣势的一方一点惊慌的反应也没有,甚至还悠闲地抄着胳膊等着对手上前来。
十几米的路程用了十秒钟的时间,机器守卫已经逼到了阿猫的面前。利用身高的优势,小脑袋上的三只眼睛居高临下地瞪视着面无惧色一动不动的少女,宛如风车般挥舞的机器手臂猛然高高举向空中,其中一条手臂嗡地一声劈落下来,目标是阿猫的头部,宛如陨石坠落般猛恶的一击。
两辆卡车相撞一样的巨响在通道内响起。如果有其他人看见这一幕一定会大跌眼镜,那看起来雷霆万钧的一击,居然被少女用右臂单手挡住了,粗大的机器手臂顺着阿猫斜举在头顶的右臂滑到了一旁,金属摩擦发生的火花在手臂和手臂间飞散,阿猫连脚也没有移动一下,就卸开了机器守卫的攻击。不给对方继续攻击的机会,阿猫在守卫的机械手臂滑开之际,右臂忽然改变了运力的方向,闪电般地顺着对方的力道一拉一带,让机器守卫被自己笨重的力量所牵引,不由自主地向前一个趔趄,一瞬间失去了平衡。
一瞬间足以决定战斗的胜负。
尖锐的巨响再次从通道中发出,在对手失去平衡无法攻击的时候,阿猫已经借着拉力跳上了它的肩膀,右手干净利落地一抓一扯,机器守卫的那颗小脑袋便和身体分了家,那电子眼中闪动的红色光芒仿佛是对这一切不敢致信的眼神。
错乱的电路发出的干扰和尖啸声呻吟着,庞大的无头机身一阵垂死的痉挛,然后缓缓地倒了下去。轰地一声,扑倒在阿猫的脚前,身体里机器零件运转的声音渐渐消失了。
少女满不在乎地吁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刚刚挡住机器守卫攻击又拧掉了对手脑袋的右臂,在因为摩擦而裂开的衣袖里面,隐约透出带着金属光泽的冰冷寒光。
和她的队友一样,她并不是普通的自然人类Terran,但她也并非纯粹机械构造的Golem,而是个Cyborg。
(因伤残而人机合体以及丛林战争年间被培养制造的基因强化士兵等,在本小说内统称Cyborg,今后不再复述)
“唉……”把脑袋提到眼前,阿猫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三只渐渐熄灭的眼睛,“你这么多年来就一直在守护这里啊。”阿猫蹲下身,将拧下的头部重新放回到守护者的身体上,“不好意思了,我们也是为了生活……请你好好休息吧。”
“刚才的光斑大概就是这个吧……咦?”阿猫看着电磁场态势分布图,惊讶地发现光斑还是没有消失。“哎?反应还在更里面?原来不是你吗?”少女回头看着守护者的身体吃惊道。守护者失去光芒的眼睛落寞地看着阿猫,似乎在给出一个否定的回答。
随着阿猫越走越深,微弱的蓝色光芒开始从通道另一端的若隐若现,仿佛黑夜中的萤光。抑制住自己兴奋的心情,阿猫谨慎地一步步向光芒走去。
有了前车之鉴,这次阿猫的行动变得极其小心,轻轻地推开通道尽头半掩的大门,阿猫走进了一个圆形的厅堂。蓝莹莹的柔和光芒虽然微弱,却照亮了整个大厅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一个实验室之类的地方,不过好像发生过爆炸或者地震一类的灾难,损坏的仪器和设备凌乱不堪,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似乎已经有几十年没有人来过这里了。不知名的藤本植物从房间的每一条裂缝中钻出来,在房间的内壁上像是血管一样蜿蜒。从天花板上脱落的横梁像一座古老的吊桥,垂落在地面上,下面是一具人类的尸骨,被横梁的末端从背后压在地面上,那张朽化的面孔仿佛仍然在不甘心地哀号。干枯的手臂似乎想抓住什么,又好像指着什么东西一样,紧紧地握着拳头伸向前方。阿猫顺着那手臂指出的方向望去,找到了光的来源。
房间正中央,是一个卵形的培养槽,外面覆盖着薄薄的植物纤维。天花板和地面上,无数的藤蔓仿佛动脉一样缠绕纠结在培养槽上下的基座上,看起来,就像是整个房间的藤蔓都是从培养槽上长出来的一样。透过培养槽半透明的外壳可以看见一团微弱的、柔和的蓝光正在有节奏地一亮一暗,如同一颗心脏在缓缓地脉动。整个房间在温柔的光映照下看起来仿佛在浅海的水下一样。阿猫觉得那光芒似乎并不是电力产生的照明,而是培养槽内部的什么东西在发出的荧光。那如同大海一样深邃的光仿佛带着催眠的效果,让人的心情都不由自主地平静了下来。连周围一片狼藉的景象在这光的笼罩下,都带上了某种如同古代遗迹一样神秘的美感。
“……是你吗?”阿猫轻轻地说道,小心地伸出手去触摸培养槽的外壁,心中与其说是对于可能会有危险的紧张感,倒不如说是害怕这光芒会就此消失的惶恐。蛋壳一样的外壁并不是冰冷的,而是带着体温般的温暖,阿猫从手掌下的半透明外壳,看见了培养槽里面似乎有个小小的人形物体蜷缩着,仿佛母体内的胎儿。阿猫抚摸着那温暖的外壁,手从蛋壳一样光滑的外壁上缓缓滑下,摸到了包围着藤蔓的基座。她的手指碰到了一个粗糙的方块,培养槽的电子锁。
看着电子锁上的卡片滑槽装装置,阿猫皱了皱眉,不过她立刻想起了什么,回头盯住了那具尸体,若有所思地歪着头。
从尸体的上衣口袋里找到了一张卡片。阿猫将卡片划过了滑槽,伴随着清晰的嘀嘀声,电子锁被激活了,而整个房间的设备也似乎从节能休眠状态恢复到工作模式,屏幕一个个地亮了。很多阿猫看不懂的数据不停地运转起来。
要是云雀在就好办了……怀念着队里专家的阿猫试着生疏地操作触控式屏幕。“不过……这玩意儿的界面设计得还算简明,应该没问题吧?”她一边操作一边自言自语道。培养槽的系统是独立的,这令阿猫感到很幸运,一切培养槽的操作都在她眼前的面板上显示得清清楚楚,她很容易就找到了相关的选项。要是叫她去操作另一边的面板阵列她自认绝无这份能耐。
抬起头望着培养槽里面脉动的光芒,阿猫的心里忽然没来由地有些紧张不安,如果……从里面出来一个怪物怎么办?要是操作不当把培养槽内的东西损坏了怎么办?……阿猫用力摇摇头,把一系列的猜测抛到脑后。毕竟ASV的队员们信奉的准则都是把握好现在。特别是对于阿猫而言,越是未知就越有期待性。
光标停留在“结束培养并保留产物”的选项上,阿猫做了个深呼吸。稍稍停顿了一下,她按下了触摸屏上的“Enter”。
“Unlock。”她轻声念着出现在屏幕上的字样。
整个培养槽轻柔的嗡嗡声突然停止了。电子设备启动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培养槽亮度渐渐变得越来越高,最后简直犹如一颗新生的恒星。在那灿烂却并不耀眼的光芒中,阿猫看见培养槽内部的液体迅速地退去,卵圆形的外壁被亮绿色的纹路分割成无数紧密地拼合在一起的六边形,然后不可思议地一片片在光中消失,光芒伴随着电子设备和谐的蜂鸣声共同脉动着,在达到了一个璀璨的高潮后,随着声音的低落,终于又暗了下来,培养槽里只剩下一个表面上浮现着亮绿色纹路的物体。阿猫小心地向前走了一步,探出身向培养槽中望去。
第一眼阿猫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一个大布娃娃,一个小东西正蜷缩在培养槽的正中心,好像小猫一样睡得很香,黑白相间的机身外形看起来,很像是狐血统的幼年ELF。一体化程度极高的机身简直令他有生物的感觉。要不是身上的标识和装甲等特征,阿猫很难相信这居然是一个Golem。看着那软绵绵的身体,阿猫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上去捏两下的冲动。
“小家伙,你是谁?”
阿猫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好像是感觉到有人靠近而惊醒,小狐狸Golem耳朵耸了耸,慢慢地伸展开身体坐了起来,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然后懒洋洋地睁开了他碧绿的眼睛。睡眼惺忪地向周围环视了一圈,接着把眼光投向面前的阿猫,好奇地歪着头望着她。那碧绿的双瞳宛如两颗无暇的翡翠,没有任何凡间尘埃的蒙蔽。
两个小家伙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了一会儿,小狐狸的神态充满了天真,仿佛刚出生的婴儿一般无邪。似乎是想靠近看得更清楚一点,小狐狸用圆乎乎的小手撑起身体,晃晃悠悠地想要站起来,那动作也像婴儿一样笨拙,他蹒跚着向阿猫的方向迈了两步,身体一歪,竟然从培养槽的基座上掉了下来。
“啊!危险!”阿猫不假思索地一个飞扑,幸好在小狐狸摔在地上之前接住了他的身体。等到她回过神来,她发现自己最后的一点警惕心也消失在抱着可爱小动物的爱心泛滥状态之中了。小狐狸的身体像是温血生物一样软绵绵热乎乎的,完全没有机械材料的冰冷感觉。被抱在阿猫怀抱中的小狐狸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反而像是感觉很有趣一样咯咯笑,伸手摸着阿猫的脸,那无比纯真的样子彻底激发了阿猫的母性。
“小家伙,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抱着小狐狸阿猫轻声说道,伸手顽皮地搔着他的脑门。
“小、小家伙、这里……在这里……”小狐狸的声音带着稚气,学着阿猫的每一个词。一边笑着用手天真地去摸阿猫放在他脑门上的手指。那笨笨的可爱样逗得阿猫忍俊不已。幽暗的大厅里一时间充满了笑闹声。但是阿猫忽然愣住了,抱着在调皮地拉她头发的小狐狸站了起来,抬着头屏住了呼吸。
“有风呢…………”沉默了片刻,阿猫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看来不需要去拆门了。”怀里抱着小狐狸,阿猫直起身来感觉着空气的流动,向着风吹来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出几步,怀中的小狐狸动作停顿了一下,却突然开始不安地挣扎起来。他扭动着身体发出焦急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
“怎么了?小家伙?有什么事情吗?”阿猫尽力安抚着怀中焦躁不安的小狐狸。
“有……有……事情……事情……”小狐狸用力挣扎着,急乎乎地向房间的一个角落伸着小手,好像要去拿什么东西一样。阿猫松开了手,把小狐狸放在了地面上,小狐狸东倒西歪地走了几步,就是一个屁墩。皱着脸好像很痛的样子。但是他随即又蹒跚着站了起来,继续像个刚刚学步的婴儿一样,向他的目标方向走……或者说是摔去。这次在他马趴的前一刻,阿猫把他重新抱了起来,顺着小狐狸伸手的方向向前走去。到了墙边的一张桌子旁,小狐狸从阿猫的怀抱里爬到了桌子上,抱起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用脸蹭了蹭,这才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蜷成一团……又睡着了。
“闹钟……?”看着小狐狸怀里紧紧抱着的东西,阿猫脑袋上不由得冒出了问号。小狐狸抱着这个又旧又脏的黑乎乎的闹钟就像是抱着最心爱的东西一样,看起来想把这个闹钟从小狐狸怀里拿走,恐怕要先和他来场殊死搏斗才行。“唉,这个小家伙。”阿猫抱起他叹了口气,刚要转身离开,眼睛扫过桌面时不期然瞥见小狐狸刚刚拿走闹钟的地方露出了一个银白色的东西,近看原来是一个小型的保密手提箱。
阿猫看了看那个银白色的箱子,又看了看怀中睡得很香的小狐狸,再一次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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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V的基地车仿佛一条巨大的蓝鲸,静静地停在绿色的海洋之中。不远处,队员们正在尘土飞扬地开工,在废墟的破砖烂瓦里面像是开采黄金一样寻找阿猫的踪迹。
和废墟上忙着翻开石头和碎水泥板的队员们相比,坐在ASV基地车旁边不紧不慢地抽烟的车长显得格外悠闲。不过掩住左半边面孔头发后面闪动的电子眼的冰冷蓝光,无形中为这位看起来散漫柔弱的大姐头增添了一股凛然而不可侵犯的气势。她弹弹手里烟头上的烟灰,悠哉游哉地看着众人焦急地切断一次又一次再生的藤蔓,掀开一块块水泥板和碎砖。原本大家对阿猫的信心在火狼从废墟下找到了阿猫的耳机后全都烟消云散了,为了救人,ASV小队甚至把基地车都开了过来。 ASV工程部上下八十多号人马一齐出动,连后勤部和警卫部的人都上了阵,煞是壮观。
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丛林的方向传了过来。
“哟!你们在干什么啊?挖金子呐?”拨开一丛灌木的阿猫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走了出来,大大咧咧地开口道。
“锵。”好容易搬起半根柱子的云雀手一松,水泥柱子砸到了火狼的脚上。
工地上瞬间一片寂静。除了抱着脚跳动的火狼外,全体民工维持着上一瞬间的动作,不约而同地把头转向阿猫的方向。
“………………你们那是什么见鬼的表情……?”阿猫看着众人如同看着丛林主宰降临一样的眼神瞪着自己,不由得冒出了冷汗。忽然一个造型看起来像是人类女性和黄蜂组合体的Golem急急忙忙地冲了过来,拉起阿猫就往废墟的方向跑。“啊!阿猫你来得正好!快来帮忙救人啦!”
“等、等一下!救人?救谁?”被身不由己地拉着向前跑的阿猫感到莫名其妙,为了安全起见急忙放脱了蜂后的手。
“当然是救阿猫啦,她被压在下面了………”蜂后停了一下,然后回头睁大眼睛无辜地看着阿猫,“………啊啦?你都已经从下面出来了啊……?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们啊?”
绝对脱线的对话令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由得脸上有些抽筋。
一直坐在车门口的高个子大姐头站了起来,一口把手里的烟头吸到了底,随手向后一弹,烟头准确地掉进了五六米开外的烟灰缸里面,队员们纷纷从她的前进路线上让开。“啊,车长……”看着ASV领队插着腰踱了过来,阿猫不由得脑袋上有些出汗,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等着。“我明明留了话的……”阿猫小声嘟囔着,但是看着车长站在面前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还是有些心虚,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低下了头,从头发的缝隙里偷看着车长的脸色。
“总分100,遇到紧急情况临危不乱,30分,发现失去联络能独立探索,30分。但是没有做好和队友联络的工作,扣40分。”车长掏出一个本子,在上面画了几笔,“没有选好设置标志的地点责任在你,只算你刚刚及格——要是算上你因为没有装备好而丢掉的这个,”车长把刚才挖出来的通讯器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记,然后提高音量,“加扣5分,不及格!”
“可是,车长……我……”阿猫感觉很无辜。
“以后长点记性吧。”把耳机给阿猫戴好,顺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好啦好啦,晨练到此结束,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听了这句话刚才忙活了半天的同伴们便开始收拾装备。
“……车长,该不会你早就知道阿猫没事吧?”一边指挥着自己的分身傀儡排好队回到车里,技师长老大叹着气问道。车长的回应只是耸了耸肩膀,然后掏出今天第五只烟叼在嘴上。不过看到阿猫背后背包里露出的小脑袋,她嘴里的烟掉了下来。
阿猫这才想起背后还有个小客人。于是放下背包把小狐狸轻轻地放在地上。车长正想把烟捡起来,却被边跳边叫的峰后一脚踩了上去:“哇啊啊~好可爱!!”“唔……”看着被踩扁的烟,车长的额头上隐约浮现出了一条青筋。
“哎呀……你怎么还带了个小孩子啊?”“这孩子是……?”“哎呀呀~这种样子的Golem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啊……”好奇的众人纷纷围了上来。
小狐狸看来有些害怕人多,转身跌跌撞撞地逃出众人的包围躲到了阿猫的背后,拉着阿猫的衣角探出头来,怯生生地看着周围的人,众人吃惊地看着阿猫又是抚摸又是安慰看样子快要哭出来的小狐狸,就像个爱抚弟弟的姐姐一样,不由得面面相觑。
“咳哼!”车长咳嗽了一声,不动声色地看着阿猫,大家这时候也都慢慢静了下来,等着她开口解释。
“唔……这说来就、就话长了。”在众人的注目礼下,抱着小狐狸的阿猫手足无措,不由自主地结巴起来。
“那么长话短说吧。今天下午在这里开例会。阿猫你和那小东西一起到医疗舱去一趟。解散。”看着阿猫缩手缩脚的样子,车长的笑容多少带了点幸灾乐祸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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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SV的全体成员会议召开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所谓的全体会议,其实只不过是在丛林中找了一块空地,大家聚在一起讨论队里的事情罢了。自动扳手队这个大家庭里从来没什么排场和官样的上下级关系可言。
“那么……老大,说说你对我们小客人的体检报告吧。”等到大家说完了例行的车内事务后,车长把话题引到了重点上。
抱着小狐狸听流水账听得有些犯困的阿猫忽然精神起来。
“这个嘛……”宛如蜘蛛猴样子的Golem技师长挠了挠光溜溜的脑门,“好消息和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好……不,先听坏的好了。”阿猫想了想,还是改了口。
“坏消息是……这个孩子,已经被不明微械病毒侵蚀了。”老头子Golem把眼睛上的透镜扶了上去,叹了口气。
会场里掀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什……什么!!”老大的话音不高却让阿猫感觉头顶有如雷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可……可是老大,他、他一点也没有感染的症状啊!我发现他的时候……”
“哎呀别急别急,听我说完,”老大抬起手向下按按,示意阿猫不要着急,“好消息是……这个孩子的受侵蚀程度和自我修复的程度很微妙地达成了一种平衡的局面,两种力量互相克制,相互依存,谁也压不过谁,”看着手里的检测报告老大不由得发出了感叹。“简直就是奇迹,我这么些年来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呢。”
阿猫松了一口气。低下头看看小狐狸天真的笑脸不由得莞尔。突然她发现整个会场只有自己一个人像根旗杆似的站在中央,不由得有些尴尬,不声不响地坐下了。
“阿猫带回来的那个箱子里的资料怎么样了?”车长抄着手慢悠悠地问道。
“还在分析呢,编码的复杂程度真是难以想象。真不敢相信几十年前的东西居然也能让我提起干劲来,”激动中的老头子技师长动作幅度渐渐地越来越大。他挥舞手里一堆资料打印纸的样子令阿猫莫名其妙地想起了那台被她拧掉了脑袋的守卫机器,“呵呵呵,这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已经好久都没有……”
“那么就继续分析吧。”车长挥挥手,让热血沸腾的老头子冷静下来。“还有什么事情吗?”
沉默了片刻,一个鸟头人身,看起来很稳重老成的青年Golem慢慢地举起了手。
“什么?鱼鹰?”
“唔……我其实是不想说这个的,”鱼鹰停顿了一下,迟疑地把话题转到重点上。“但是,车长,你知道政府那边的规定。这种被深度感染的Golem按照条例是要……”
“不行——!!”话音未落就是两声惊声尖叫。阿猫还没起来反对,已经有人抢先挥出了愤怒的铁拳,云雀和蜂后带着惊人的魄力跳了起来,双双对鱼鹰逼了过去。“不行不行!太残忍了吧!!”“就是说嘛!鱼鹰你怎么这么狠毒啊!讨厌!!”少女的愤怒势不可挡,鱼鹰顿时败北,只能愣在当场喃喃地重复着蜂后的话。“狠、狠毒……?喂……我……”
“鱼鹰说的也很有道理,被感染的Golem可是非常危险的东西。”坐在另一边的一个深青色的大块头Golem开了腔,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峡谷内隆隆滚动的海浪。青鲨话不多,但是意思从来都简明扼要。
“但是老大不是说感染没有扩散的迹象吗?”还没等急急忙忙的云雀说完,另一边的蜂后已经飞扑了上去,抱着老大的肩膀猛摇。“是不是老大?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阿猫张了张嘴,再次悲哀地发现,自己要说的台词居然全都被两个朋友抢了,于是她只好抱着正在好奇地聆听的小狐狸郁闷地保持沉默。
“照目前这个样子来看,感染的确没有扩散的迹象……”被晃得晕头转向的老头子刚刚说了两句,立刻就被蜂后拿去引用了。
“你看!”
“但是!我可不敢保证将来会怎么样。”在被彻底晃晕之前老大急急忙忙地挣脱蜂后补充道,“你们也知道要是发生ELF化变异,宿主会变成什么样是没法预见的,再说感染的微械类型我们也没有资料,要是发生传染会很难办的。”老大停顿了一下,“ELF和ELF化的人类是不能混为一谈的,虽然现阶段是处于平衡状况,初步检查也不具备广谱传染性,但……谁也不知道平衡状况什么时候就会崩溃。像这孩子这种情况实在是史无前例啊……”
“的确,这种随随便便捡回来的……还是慎重点好。”会场里引起了一阵小声的议论,投向小狐狸的目光也不再像刚才那么温暖了。敏感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小狐狸颤抖了一下,望着周围各种各样的眼神,不知所措地向阿猫的怀里面缩了缩。
“可是!我以前不就是被捡回来的吗!?”阿猫愤怒地反驳道。
整个会场安静下来的速度快得难以想象。在场的所有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咳哼。”车长咳嗽一声,适时地拉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有一点,希望大家不要忘了。ASV可不是吃大锅饭的地方。这里可没有铁饭碗。”车长一边吐着烟圈,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活儿要干。”眯起眼睛在会场上扫了一圈,然后车长的目光停留在阿猫怀里的小狐狸身上。“所以对这孩子也是一样,如果他能在这里帮得上大家的忙,那么咱就添个新丁;如果他一点忙也帮不上,还是把他交给政府才好。”
“车长!这……!”“考察时间是一个礼拜,有问题吗?”毫不留情地打断阿猫的话,车长向会场里环视了一眼。懒散的大姐头此时却透出了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强大魄力来。
“我……我……愿意!”一个稚嫩的声音响了起来。
“!!”众人一惊,瞬间全体人员的目光都集中在阿猫怀中努力挺直身体的小狐狸身上。
“我……我想……和……阿猫在……一起,我愿意……接……受……考验!”小狐狸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胆怯,但是还是鼓起勇气大声地向四周的人们宣布道。
车长的眼神透出了些许赞赏的神色,不过只是一瞬间而已。
“唔……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还有谁要补充什么吗?”啪地合上手旁的记录本,车长一边让碳素笔在手指上旋转,一边发问道。
“那个~~”维修部有人落落大方地举起了手。
“什么事?蜂后?”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开会啊?”带着无比阳光笑容的蜂后问道。
“散会。”已经习惯了蜂后超脱线言行的车长干净利落地发了话,早已见怪不怪的队员们纷纷起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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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猫的日记:
?月?日
第一天.
今天和小狐狸闹了一上午……结果被云雀和蜂后完全霸占,好不甘心啊——!
不过和她们一起闹也不是没有结果,小狐狸的语言能力恢复得很快,现在已经基本上能说出完整的句子而不结巴了。跟他说话感觉他心理年龄大概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样呢?
问起他以前的事情,他的记忆似乎很凌乱,翻过来掉过去就是“一间白白的房间”还有“好大好大的震动”这两句。看来马上要让他记起以前的事情似乎不太现实。算了,管他呢。
争夺拥抱权战斗只进行了一半就被破坏了,因为他要去实习。今天应该去帮火狼装卸拖车上的货物。
…………完全失败。他个子太矮了……坐在吊车室里的座位上就算是垫了东西还是够不到操纵台的手柄和踏板……所以剩下的时间只好陪火狼一起玩,不过火狼还是高兴得很,因为他的狼窝被小狐狸打扫得史无前例的干净。放眼望去简直有地狱变天堂的落差感。
?月?日
今天在云雀和老大那里作修理工作……前几个小时云雀在讲解基本维修理论的时候完全是被云雀当抱枕用,连老大都看不下去直在一边叹气。结果正式开工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失败。
小狐狸很聪明,基本理论大部分都是一听就懂,但是…………我们都太喜欢抱着他走路了,结果到了需要他自己走路的时候才发现他现在还站都站不稳,结果……唉……
于是整个下午都在帮助小狐狸练习走路,到了晚上还差点误了云雀做饭,好在小狐狸来帮忙,才没耽误了那些大肚汉们的五脏庙。
…………
?月?日
虽然我们都习惯了蜂后的乌龙茶,可是没想到今天居然如此厉害。
按照理来说操作车内局部设备造成全车电脑故障在系统维护程序的管制下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是蜂后就是善于创造奇迹的人……今天她在设备间教小狐狸学习使用专用设备维修围城保护墙单元的时候,错把围城单元模型内部的浸泡液换成了胶水,结果堵住了车内的自动消防喷头。然后……
然后电脑的自动消防系统就莫名其妙地故障了,全车的人都被浇得到处乱跑。而且还联合了电脑操作系统内的各种bug同时发动,车门开不开,积水放不出去,警报系统失灵乱响,全车鸡飞狗跳……。车长看来是最郁闷的一位,她放在床下的两大箱卷烟全都泡了汤。不过知道是始作俑者是蜂后之后,她只是无言地向天空摊了摊手就抱着她的烟从被大家硬拆开的车门出去晒了。唯一在这场水灾中受益的似乎只有车顶的冬青,被暂时代替排水系统使用的冬青森林吸水大概要喝到撑死吧。
最后是哭哭啼啼的蜂后被愤怒的大家强制收拾整个基地车。……不过看见小狐狸也帮她一起收拾,大家后来还是来帮忙了……
这件事之后云雀说要认真考虑让冬青来统筹综合环境管理系统了,靠人工编程的逻辑实在是太死板了,根本就不能随机应变。
于是乱七八糟的一天又这样过去……这都是第五天了,可是还是没办法让小狐狸独立工作,我有点着急了。
?月?日
“今天……”
“哐啷啷啷!”响亮的金属撞击声从外面的什么地方传来,正在沉思中的阿猫吓了一大跳,抬起头听着外面的动静。
“怎么回事?”阿猫放下笔站了起来,从门里探出头向走廊上四处张望。
“哐啷啷啷!”声音再次传来,这次阿猫听清楚了,声音是从青鲨那边的整备库传过来的,听起来像是什么很重的金属物品从高处掉下来似的。“青鲨在干什么?”阿猫皱着眉头向整备库的方向走去,刚刚走了一步,就站住了。她想起今天小狐狸应该在青鲨那边实习帮忙整理仓库。
“小狐狸他……该不会……”虽然阿猫很了解青鲨知道他不会刁难人,但是阿猫的心还是没来由地悬了起来。心里七上八下地呆在原地愣了一阵子,阿猫终于重重地在地上跺了一脚,向整备库的方向快步走去。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成了飞奔。
推开整备库的门,阿猫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小狐狸正抱着一只大得脱号的箱子东倒西歪地向前挪,小脸憋得通红,走了几步,终于手一滑,“哐啷啷啷”,箱子重重地摔在了金属地板上,差点砸到小狐狸的脚。站在一旁的大个子Golem摇了摇头,伸手过去把箱子拎起来放回固定架上。
“小心!”阿猫急忙冲了上去,把呼呼喘气的小狐狸抱了起来,心痛地上下观察,看他有没有被伤到。
“阿猫。”青鲨打招呼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阿猫愤怒地转身看着旁边的大个子Golem,“青鲨!你怎么让他一个人搬这么重的东西!他才刚学会走路而已啊!”
“我不能帮他的。”沉默了一下,青鲨闷声开口道。
阿猫也不做声了,如果青鲨上来帮手的话,那就不能算是小狐狸自己完成工作了。正在她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的时候,小狐狸轻轻地推开了阿猫的手,跳到了地上,继续向集装箱的固定架走去。
“喂,别勉强啊!”阿猫急急忙忙地呼住他。
“我能行的,阿猫姐姐。”小狐狸低声说道。一边说一边爬上固定架旁边的梯子,抓住放在架子上的货柜把手,开始把箱子往外拉……拉不动。小狐狸脸憋得通红,皱眉咬牙,身体也弓了起来,看来是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那足有小狐狸整个身体大的箱子仿佛卡在架子上一样,就是纹丝不动。
“不行的话……”阿猫担心地走了过来,“我能行的!”小狐狸气喘吁吁地打断了阿猫的话,继续头也不回地和箱子搏斗。阿猫无奈地回头看着青鲨,后者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真的很有骨气。”青鲨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些赞叹的成分,然后叹了口气,“或者该说他固执?”
“要是我们这里有装卸用的MEU(Multipurpose Extension Unit,多用途工程用)的话就好了……”望了望房间周围的架子上一排排的货柜,阿猫开始替小狐狸头痛车内的装备问题了。
“我们花不起那个钱。”青鲨瓮声瓮气地说道。
阿猫明白确实如此。ASV是没可能只为了一个车载储藏仓库花钱买那种东西的——毕竟需要动用这种设备不可的时候,自然会找维修队联合会。一时间两个人都想着心事,谁也没有注意到沉重的货柜正在小狐狸不懈的努力下一点一点地向架子外移动,投下的影子已经罩住了小狐狸的头顶……
“我……能……行……的……!”满头大汗的小狐狸一边给自己打着气,一边使出全身的力气把货柜往外拽,看看已经差不多了,小狐狸勉强踮起脚尖,蹬着梯子想把货柜托起来,浑身因为用力过度而直打哆嗦。那装满了电池的货柜多半截露在架子外,在小狐狸的支撑下微微晃动着。突然他脚下一滑,失去了平衡,整个身体被那沉重的货柜从梯子上推了下去。“哇啊——!!”
这下变起须臾,“不好了——!!”惊觉变故的阿猫和青鲨迅速回过头来,不由得大吃一惊,但是尚且远在十米之外的他们已经鞭长莫及。小狐狸重重地摔在地上,不过他完全顾不上疼,被他刚刚拖出来的货柜已经轰然滑落,眼看着那沉重的箱子好像泰山压顶一样砸了下来,小狐狸不由自主地紧紧闭上了眼睛。抱住了脑袋准备承受那重重的一击。
然而过了片刻,那预料中的冲击却没有到来,小狐狸惊魂未定地睁开了眼睛,正好看见箱子正悬在自己面前不足一尺的地方,被一双有力的手稳稳地托住了。火狼冲小狐狸歪了下头,用力把货柜搬了起来。
“哎呀哎呀,怎么我一不在就出事儿?幸亏我放心不下回来看看,不然可有人要惨了。嘿!还愣什么?过来帮忙!”火狼一边把货柜举起来推回原位,一边招呼跑过来的青鲨,两人合力把货柜的固定扣重新锁好。阿猫则惊慌地抱起了慢慢爬起来的小狐狸,一边安慰他一边检查他有没有哪里受伤。偎依在阿猫的怀抱中,望着青鲨对自己沉默地摇了摇头,小狐狸闭上了眼睛,不甘心地小声啜泣起来。
“呼……小朋友,别玩这种危险游戏啦,”背靠着架子破天荒地叹了口气,火狼的声音少有地正经了起来。“你很努力了,我们都看得见,这里被你收拾得干干净净呢,但是力气活儿可不是光靠毅力就能干的,这里的事情你干不来。”
阿猫抱着抽泣的小狐狸默默地离开了仓库,火狼埋怨青鲨的声音被他们甩在后面。
“喂,我说青鲨。”
“唔?”
“伙计们不是说了请你把货柜里的金属氢反应电池换成轻一点的玩意儿吗?”
“那是犯规。”
“……你这人真死脑筋。”
?月?日
…………
怎么办啊!离车长规定的期限只剩下一天了,可是小狐狸他还是没法担当得起任何车内的独立工作,这样下去,真的会变成鱼鹰所说的那样的!
“呼……”阿猫放下手里的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了身边床上哭累了睡着的小狐狸一眼。
“到时候,如果他真的……该怎么办呢?”
阿猫沉默了半天,再度苦恼地抱住了脑袋,她想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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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约定的时候开始已经过了七天,一个礼拜了。”车长的寝室内,车长叼着烟卷坐在自己的床上,一张一张地翻阅着放在床头的记录,微微皱了皱眉头,抬起头来盯着面前的阿猫和小狐狸。“独立完成的工作量是……零?”
阿猫身后,小狐狸在车长的注视下低下了头。
“这孩子真的很努力,不过对于成长型的Golem而言,在一个礼拜这么短的时间内让他从初始化调整到适应复杂工作环境实在是太勉强了,”阿猫还是尽力想扭转看来已经注定的结局,“所以,车长,能不能……”
“还记得当时我是怎么说的吗?”车长托着下巴,懒洋洋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变。
“我认为这不公平!”阿猫愤愤地叫了起来。
“……阿猫,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低着头的小狐狸眼圈红了。
“如果他不能在我们这里找到属于他的位置,那么他只有离开。”车长的声音冷了下来,提起了手里的笔,本子上打了个叉。“我的判定是,他不能独立胜任这里的工作。”
“阿猫姐姐……”小狐狸轻轻地叫道,耳朵伴随着车长的这句话无力地耷拉了下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抹了抹鼻子,便转过身去,躲开了阿猫的视线,只向外走了一步,眼泪终于决堤而出。从背后望着他抽动的肩膀,阿猫伸出去拉他的手停在了空中,渐渐地垂落了。
“等一下。”车长的话从阿猫背后传来。“……额外问一句,如果再给你评测的机会,你会把握吗?”
“我、我当然会!”小狐狸急忙把眼泪抹干大声回答,跑回来紧紧抱住了阿猫的腿。
“唔,很好……那么继续看后面的报告好了。”车长微微一笑,把手里的本子往后翻了一页。“然后是大家的评测决定……阿猫肯定是投赞成票了;帮助火狼打扫狼窝,火狼投赞成票;帮助冬青照顾冬青树,冬青投赞成票;帮助老大和云雀在整备间打下手,老大弃权,云雀投赞成票;帮助蜂后那个……善后,蜂后投……唔……她投的反对票上写着赞成两个字……就当作弃权处理好了;帮助青鲨打扫仓库,青鲨投赞成票……喂,看我干吗?”望着阿猫和小狐狸惊愕的样子,车长摊了摊手,“我有说过决定他去留的只有我一个吗?”
阿猫和小狐狸吃惊地互相看了一眼。
“别忘了,咱ASV是一大家子人。我们每个队员都是这个家的一分子,这种大事儿,是要大家一块儿来琢磨的。”车长招招手,示意小狐狸上前来,“综合自动扳手小队的全体队员意见,赞成票115票,反对票1票——就是我的,弃权2票……”一边念着本子上的东西,车长一本正经地从堆满了烟头的桌子上掏出一枚印章。
“车长,这是……我们的输入肉检报告用的……”觉得不太合适的阿猫在一边提醒道。
“啰嗦,反正最后结果是——这个。”啪,在小狐狸的脑门上盖了个“Quality Pass”。
“喔——————————!!”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欢呼声。不知何时早已守在门外的ASV队员们一拥而入,把吓得直叫的小狐狸高高地举起来抬了出去。等到阿猫好容易挤到了车外,大家已经准备好了庆祝会,伴随着拉炮和音乐声,小狐狸被众人高高地抛向了空中。望着小狐狸手足无措在空中挣扎的窘相,阿猫不由得大笑起来。笑声合着大家的欢呼声、口哨声、鼓掌声,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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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夜,大家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纷纷进入了甜蜜的梦乡,不过,还有几个睡不着觉的人,车顶的冬青森林,在冬青树下望着深蓝色天空的小狐狸就是其中之一。
“你在看什么呢?”阿猫从小狐狸背后轻轻地抱着他靠坐在树下,声音仿佛耳语一样轻柔。
“星星。”小狐狸偎依在阿猫的怀中,仰着小脸,“好漂亮的星星……”
今天是朔月,无月的夜空中,夏日的银河仿佛一道点缀着无数光点的带子,挂在苍穹中,远望去就像是从冬青树的背后升起,再倾泻到前面滑落。星光虽然比月夜暗淡,但是银河比任何满月的夜空都要澄澈明亮。一道闪光从银河中滑落,仿佛坠入凡间的精灵。
“啊!是流星呢。”阿猫惊喜地低呼道,握住了小狐狸的两只小手,和自己的双手合到了一起。“你许愿了吗?”
“什么叫许愿啊?”
“就是祈祷自己的愿望可以实现啊。”
“愿望……”小狐狸出神了一小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阿猫。“阿猫姐姐……为什么你愿意让我留下呢……?”
“是啊,为什么呢?”阿猫歪着头想了想,露出了一个俏皮的笑容。“不知道呢。大概是因为我的滥好心发作了吧。”
“唔……”小狐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把小脸深深地埋进了阿猫的臂窝里。
“呵呵,”阿猫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挠了挠他的小脑袋,忽然她想起了一件事。“唔……对了,这段时间都在忙着给你测试,都忘了名字的事了。”阿猫抱起了小狐狸,让他面对面地望着自己。“总不能老是叫你‘小家伙’、‘小狐狸’吧?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什么是名字啊?”小狐狸歪着头问道。
“唔……名字……就是代表你的称呼啊。比如说……”阿猫握着小狐狸的小手指向自己,“我,我的名字叫阿猫。阿猫就是我。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只有阿猫才是我啊。”阿猫抱着小狐狸沉思起来,“忙了这么些日子结果把最重要的事给忘了,得给你起个名字才好……”
“我也要有我的名字吗……?”小狐狸睁大了翡翠色的双瞳,凝望着抱着他的少女。
“对啊,你的名字,属于你的名字。”阿猫想了一下,忽然笑着拍了一下手。“……有了!叫你‘Vi’怎么样呢?”
“Vi……?”
“对啊,这个名字是‘Vital’的缩写……意思是生命力,还有活力。”阿猫望着夜空轻声地说道。“我想,是个很适合你的名字呢。”
“……Vi……Vi……”小狐狸缓缓地重复着这个音节,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唔……你不喜欢吗?那我想想别的……”“不!我喜欢!”小狐狸急急忙忙地打断了阿猫的话,“是阿猫姐姐给我起的名字呢!我真的很喜欢!”小狐狸——现在该叫他Vi了——从阿猫的怀中跳到了地上,对着飘浮在夜空中的星河张开了双手,小小的欢呼声混入了夜晚带着花香的轻风中,“我有名字了,我有名字啦!”
“好!那就决定了!以后你的名字叫Vi!”阿猫望着快乐的小狐狸笑了起来。
“唔!Vi最喜欢阿猫姐姐了!”Vi,欢笑着扑进了阿猫的怀抱中,和少女嬉闹起来。
繁星满天,点缀在如同黑天鹅绒般的夜空上,颗颗都有如钻石般璀璨。抬头仰望,银河垂落在天幕的两端,仿佛拥抱着整个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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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顶的笑闹声虽然很小,但是依然传到了车下面另外几个同样睡不着觉的家伙耳朵里。
“Vi……吗?算了。”篝火旁,正在练习瑜伽的车长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在深呼吸的同时慢慢地用一种别人看来很恐怖的方式扭动自己的身体。“看样子,那小家伙和阿猫很合得来呢。”
“车长啊,你其实一开始就没打算赶他走吧……”一旁静静地坐禅的老大意味深长地看了车长一眼。
“我还没滥好心到那种地步。”向后缓慢地弯腰,从后面伸过两脚架上肩膀,把身体停留在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姿势上,车长悠闲地捡起放在地上的烟卷抽了一口。看着烟圈飘散在空气中,若有所思的神情停留在她的脸上,“不过,我倒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信使’能留下来……”
“的确是让人想不到呢。”老大沧桑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阴郁,抬起手来拨弄了一下面前的篝火,望着木柴在燃烧中爆出了几点火星飞散在空中。
“而且,身边还带着那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