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两种。
一种是死人，一种是总有一天要死的人。
看着台下几位仙符宗长老飞扑上来寻仇，就好像刚才死掉的大长老是他们的亲爹一样……
柯浩然眉头一挑，冷冷地说道：“找死？”
骨剑上还残留着鲜红的血，它完全不介意再砍死几个废物。
既然这些个长老都喜欢为这个卑鄙龌龊的大长老站台？可以，来多少杀多少。
然而就在此时，一脸病恹恹、死气沉沉的仙符宗掌门忽然站了起来。
“你们给我回来！”
他的声音一出，几位长老停住了脚步，手头的动作也有些犹豫。
掌门这是何意？为何不允许我等为大长老报仇？
五长老说：“他坏了修行界的规矩，杀了咱仙符宗的人，宗门难道不应该将其追杀到底？”
二长老也对掌门怒目而视：“看你那胆小怕事的模样！就是因为你，大长老才会死！我等早就看不惯你了……人多力量大。现在不进攻，难道等到认识论才全面进攻吗？”
“聒噪！”掌门不知何时已经身形闪动到二长老身边，一巴掌将他掴倒在地，“你看清楚了没有？”
说着，掌门便走上前去，从大长老的残躯之中掏出了一颗还在闪着蓝色荧光的妖核。
到了修行的第三个大境界，也就是结丹境，魔兽就会有魔核，妖族会有妖核，人族则修炼出金丹。
泾渭分明，三者之间从来不会有混淆。
一个人族的肚子里竟有妖核，而且妖核还如此不同寻常，可见侵蚀之深……
这可不就是证实了先前柯浩然所说的“修习妖族禁术”么！
掌门弯着腰，佝偻着背，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飞舞。
他叹了一口气，转过头，恭恭敬敬地对着柯浩然深鞠一躬，说道：“赶尸门道友，今日倒是助我宗清理门户了。在下感激不尽。”
此言一出，旁人又是一惊！
既然仙符宗掌门都这么说了……
等于是不仅要承认自家的大长老有问题；
还要把这三百年大典上所经历的“屈辱一幕”给忍气吞声、吞进肚子里！
而且在决斗中杀人本应遭人唾骂，掌门居然还对他表示感谢！
别家的修行者们还没反应过来，仙符宗弟子先是一片哗然。
对于那些叫喊咒骂的声音，柯浩然倒是充耳不闻。
他看着仙符宗掌门苍老病弱的身躯，深深地看了一眼，没再说什么。
……
直到此时，柯浩然身上的气息才逐步收敛。
风与火焰缓缓止息，虚影枯骨化为光末在空中飘散。
湖面重新变得碧蓝，青青的草坪也重焕生机。
远处积雪的山峦依旧在阳光下矗立，近旁的竹林也仍旧是竹竿挺拔。
天地间的红雨，也消逝于无形。
刚才的一切异象，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
一切都好似虚妄。
只有大长老的尸体仍然躺在那里，仿佛向大家述说着刚才一切的真实性。
大修行者的真言拟造了一方天地，用自身的意境使周遭的万物共鸣，却不是真的将万物扭曲成了心中的模样。
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柯浩然牵起黎白樱的小手，走过那灰色的石板路，在众人复杂的眼神中逐渐远去。
连仙符宗掌门都要弯腰恭送，谁又敢去追他？
从始至终，那个几乎已是化神境的大长老，甚至都没能伤他一丝一毫。
他确实是坏了修行界的规矩……但各门派修行者要与他为敌，又要付出多少代价呢？
……
不过，此次事件中，有个人却消失了。
大长老的真传弟子，俞神景。
窃人气运的事儿，他也有一份。
他根本没有在典礼上出现，而是早就开溜了，溜得远远的！
当他从自己的住处望见远方的天空里黑云沉积、血雨腥风的意味扑面而来，便知道这下可能出大事了。
一旦大长老倒了，哪怕只是受重伤，他这一脉肯定就要被掌门一脉所打压了！
他赶紧奔至大长老的住处，翻箱倒柜地寻找可能用来保命的东西。
符纸也好，器物也好，又或者是大长老口中所说的那个“三长老的把柄”也好……
终于，他在一堆泛黄的信件里面找到了那个“把柄”。
是许多年以前、三长老写给大长老的信件。
开篇便是：“邱定生吾爱……”
吾爱？？？这是什么意思？
俞神景看下去，满篇都是隐隐绰绰、却又呼之欲出的恋人般的情感。
他懵了，反复确认了自己的常识。
大长老是男人，爱好女。曾经和俞神景一起对宗门里的女徒品头论足过。
可三长老，显然也是男人。
三长老肯把那禁术告知大长老，恐怕从来都不是因为什么把柄。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男同竟在我身边！”
俞神景感觉快疯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狠辣了，没想到身为师父的大长老，远远比他更加凶残，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也。
就在他心神失守之时，背后忽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公子，掌门派我来，借你头一用。”
是掌门首徒洛璃，那个踩在凳子上才能勉强演讲的小不点儿……
“矮冬瓜！小屁孩！你……”俞神景惊骇地咆哮着。
然而为时已晚，只见一柄长剑已经从背后刺入了他的丹田气海。
……
借着大长老这个化神境强者陨落的时机，掌门一脉开始了门派内的大清算。
这个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时不时地弯腰咳嗽的掌门，看上去无比羸弱……
可他如今竟然以雷霆手段，将大长老势力的支持者们全部清洗了一遍！
几位本命境或结丹境的长老都被削去了长老职位，变为宗门之内的普通供奉。
大批企图闹事的弟子，都被强制闭门思过。
所有疑似修习妖族禁咒的弟子，都被扭送至宗门内的地下冰牢审问。
唯一证据最为确凿的俞神景，是因为被掌门弟子从其住处找到了禁咒文本的手抄本。
于是，他的头颅被直接砍下，戳在矛尖上，又被弟子们举着来回巡游。
巡游一圈之后，掌门又下令——将那头颅用盒子装起来，恭恭敬敬地送到赶尸门的那位黑衣男人面前。
只是柯浩然看都没看一眼，直接把这还在渗血的盒子给扔到了阴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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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