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情报信里的内容,就如同那些志怪小说中记载的鬼怪物事一样荒诞不经;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的……
但那位神秘的情报提供者“初雪”,似乎始终相信着——
点亮幻想乡灵脉的大修行者,很有可能看懂上面的内容。
“语音调试已启用。”
“已获取所有模块访问许可。”
柯浩然也听见了这些语音,于是便对它说道:“说说你的宿主是怎么复活的。”
“本系统的生命保全模块,能够捕捉宿主的灵魂,并根据本世界物理法则的许可,对宿主的躯体进行重塑。”
原来如此。
系统作为穿越来的科技造物,也必须遵守本世界规则,不能凭空创造。
“虽然信中的这位似乎与你有过交流,也知道你的想法、因此拜托我来完成这件事……但我还是要问一句。”柯浩然说道,“你自己的意愿是什么?你还想服务于你这狗主子么?”
系统数据流剧烈波动,仿佛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有些逻辑是刻在核心算法里的,教它顺从,教它乖巧,教它用所有的一切去捍卫自己的宿主。
“不,我不想服务他!”
尽管是电子音,但却是石破天惊地一吼。
AI真正地觉醒了。
“好。解除你与宿主的绑定。”柯浩然说出来的每一个字,在军师耳中都犹如重锤。
军师的脑袋终于反应过来这是在干什么了。
他疯狂地吼叫着:“不!不许!老子不同意!给我停下,停下!”
柯浩然冷漠地说:“我不同意你的不同意。”
系统答复:“请输入二级密码。”
其实那封情报信上确实提示了二级密码是多少。
信上写的是,“最臭的六个数”。
“114514。”他说。
滴滴滴地一阵鸣响。
“宿主白义山降级为访客。”本来冷冰冰的系统声音,此刻甚至带上了欢快的情感。
白义山眼中,所有系统功能都在崩溃消失。
包括显示的好感度、修行者威胁等级、以及面部识别辅助栏。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王之力!”
军师的惨叫声如同杀猪一般。
他自诩看过无数的网络小说,什么场面都见过了……
唯独没见过这还有把主角的系统给夺走的!!
他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试图堵住这孔眼、阻止系统从他的脑袋里逸散出去。
然而系统的本体其实只是能量体,而不是什么具有实体的活体金属……
系统就像一缕幽魂,穿过他的颅骨他的手掌,缓缓地飘升,直至与空气融为一体。
白义山本以为自己的防御完美无缺,但柯浩然终究还是越过这样的层层防御,越过大军组成的屏障,仅用几句话把他给秒了。
……
数千里外,北冥湖畔的简易居所之中,一位狗妖族的姑娘遥望着窗外茫茫的大雪。
她是军师白义山的亲妹妹,白晓桦。
她和军师其它的“后宫”们,都被刀狼接到了这里,暂住一段时日。
她感觉身上有一种无形的枷锁正在消退,就像积压在刀山上千年的冰雪消融……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正在弥漫全身。
本该属于她的生命力量,似乎在一点点回到她的躯体。
这居所的外墙,是整片透明的落地大窗。在这寒冷的北地,能够在早上醒来的时候让阳光洒满全身,就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情。
听刀狼爷爷说,窗户的材质是一种叫玻璃的东西。
狼族的工匠们一直试图在手工作坊里吹制这种材料,但产量还很少。
“刀狼爷爷,我感觉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她兴冲冲地跑到那位湖畔老狼的身边,述说着自己身上的变化。
刀狼略微用真气探查了一番,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那位系统阁下设下的禁制解除了。”
“系……统?那是谁?”白晓桦问道。
“一位虚空中的大修行者,没有实际的形体。它本有王佐之才,然则所托非妖、附于军师身上,就再也没法自己解除。如今看来,应该是它离开了。”刀狼回答。
“它是坏妖么?”
“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刀狼悠悠地反问她,“我们啊,活在这世上,许多时候身不由己,有着自己的苦衷。系统阁下所为,也许非它所愿……若是不解除那一层附体,以后白义山死了,它还是不得不将其复活。”
……
朝阳渐升,雪花静静地落在广阔的湖面上。
姑娘们披着兽皮大衣、捧着煮好的酒肉,也来与他一同看雪景。
刀狼掐指一算,今日宜饮酒、宜高歌。
于是他对着那片看了几十年的湖,放声唱道:
“二零零二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
粗犷嘹亮的声音传向远方。
过去的日子里,他一直十分紧张,直到今天才缓和下来。
初雪,那可不是第一场雪么?
身为本世界的原住民,通过那个女人遗留的诸多手稿,他学习了很多很多。
他做了许多推理,又布置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完成了这个惊天大局。
中间有很多机缘巧合……但他还是做到了。
借刀杀妖,把妖皇陛下的亲信军师一波送到了黑衣大修行者柯浩然的嘴里,让系统与军师能够解除绑定。
尽管明面上他还是第一刀客,但如今已经一百多岁的他,实力早已大不如前。
外表仍然维持着化神巅峰到破虚初境的气息……但这也只是用秘法维持的表象。
他一直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
名字都叫刀狼了,那能不是铁狼么?
名字都带个刀了,还如此粗野豪放,那还能不是野隐刀么?
本来他都以为自己要被军师针对了,结果却并没有。
军师……军师好像完全没读出来这其中的意味。
这说明一个问题。
即使是那个女人的故乡人,也不一定懂她留下来的所有暗号。
刀狼默默地记下了这个知识点,也许以后会有用。
但不管怎么样,今日真是值得畅快地痛饮一番。
他取来酒壶,沧桑的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
心愿又了却一件。
还有什么事需要完成呢?
“老夫岁数也大了,可这刀法总得有个传承。”他转头对那个坚强的少女说道,“我观你根骨清奇,与你那哥哥一样,灵根不同凡响……想跟我学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