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
这座北方小城算不上多冷。
只不过北风一吹，寒冷糅在空气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凉意。
江沉坐在公园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从自动贩卖机里买来的冰咖啡。
他盯着从而降的雪花，观察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最后垂下眼角。
咖啡罐向指尖传递温度，而后又在血液循环的作用下逐渐暖化。
这大概就是扭曲关系的真面目。
坏女人是咖啡罐，向他倾诉委屈与痛苦，而江沉则是有温度的身体，一点点融化坏女人的心。
与此同时，江沉的热量会被坏女人夺走。
一方濒临崩坏后，江沉与坏女人的身份相互交换，轮到他倾诉委屈与痛苦，夺走坏女人的热量。
爱能提供的温暖终究有限。
往复循环，濒临崩坏；交换身份……又濒临崩坏。
数次崩坏下去，最后两个人都丧失了温暖自己的热量。
“嘶——呼——”
伴随江沉的叹息，积蓄在肩头的雪花飘落到地上。
“看够了？”
坏女人坐江沉身边，轻声问。
这句话究竟是在问什么呢？
凝视着坏女人从裙摆下探出的秀丽双腿，江沉又开始纠结。
天寒地冻，但坏女人穿的很清凉。
黑色小裙子款式相当简约，没有任何装饰，仅仅在腰侧镶了一枚酒红色的装饰蝴蝶结。坏女人穿衣服的品味很棒，绝大多数对立的元素都能在她身上和谐共生。
坏女人的穿搭基本都迎合江沉的喜好，尤其是这种在温淑端庄中掺杂一丝清纯俏皮的感觉。稍微一撇视线，视线就会被那枚酒红色的，惹人怜爱的蝴蝶结所吸引。
可她究竟是在问什么呢？
是在问自己看够了雪景，还是在问自己看够了她的大腿？
这真是个复杂而暧昧的问题，坏女人明知道自己会多想，还故意这么问。
喝掉剩下半罐咖啡，江沉再度叹了口气。
心中已有答案。
他伸出手接住几片雪花，以同样暧昧的语调轻声回答。
“一辈子都看不够。”
雪也是。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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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花了足足五分钟，才让自己染上羞红的脸蛋平静下来。
提出暧昧的问题，得到了暧昧的回答。
如同江沉所纠结的那样，坏女人一次问了两个问题。
不附加主语，也不附加定语。
这完全就是故意捉弄江沉。
而江沉也如同坏女人所预料的那样，一次回答了两个问题。
同样不附加主语，也同样不附加定语。
字里行间只透露着一个行为，简单俩字——
宠爱。
橘子是淑女。哪怕面对心爱之人，也仍抱有一定限度内的矜持。又受到氛围的影响，她放不下。
可就算这样，她还的想暗戳戳的刺挠一下江沉，让这男人明白自己的心意。
所以她问的很暧昧。
【看够了没？】
这场雪，你看够了没？
漂亮的，娇艳的，美到不可方物的我……你看够了没？
坏女人在赌。
她一直盯着江沉的视线，她赌江沉会用她渴望的甜言蜜语来回答。
她在赌江沉对自己的宠爱。
事实证明，坏女人赌对了。
【一辈子都看不够。】
雪……不够看。
你……更不够看。
有你陪伴在我身边的雪景，一辈子都不够看。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坏女人之间也。江沉回答的时候看着橘子，这句话是说给谁听的，又是什么意思……橘子一清二楚。
可她却因羞涩扭开了头。
小巧的耳朵尖儿从银白发丝中探出，染上了醒目的羞红。
江沉刚想说点什么，结果眼前一花，橘子就消失了。
她……
逃了。
【一辈子都看不够。】
这句话蕴含的破坏力，比坏女人想象的还要大不少。
在得到回答之前，坏女人只是觉得听到了这句话会很开心，因为西兰花而消沉的心情也会变好。
而事实和想象往往是两个极端。
就像当初坏女人因为江沉做饭好吃，所以只是去江沉家蹭个饭那样。没想到蹭着蹭着，竟然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给蹭出去了。
这次也是一样，听到这句话的坏女人比自己想象的要开心数十倍，甚至都有点要融化了的感觉。
很没出息的融化在前男友的甜言蜜语之中，毫无矜持的享受他淋漓尽致的宠爱。
太可怕了。
我……我这是多喜欢这个男人啊……
又花了十分钟反思自己，等心情平静下来之后，坏女人再次出现。
“你去哪儿了？”
此时此刻，江沉已经离开了公园，前往附近的超市购物。
“躲起来了休息了一会儿。”
橘子前倾身体，冲他笑了笑：“没有我陪在身边，很寂寞吗？”
“我以为你突然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呢。也没打个招呼，就那么直接在原地消失。”
“人家只能乖乖待在你的脑袋里哟，想跑也跑不掉~”
坏女人歪着脑袋笑：“菠萝虾球的事情，没忘吧？”
“忘了。”
“干嘛啊……你不准欺负我！”
橘子一把抱住江沉的胳膊，轻轻晃悠。
“到底是谁欺负谁。”
江沉拿起购物篮：“刚才你是不是脸红了……就在公园的时候。”
“嗯？没有啊~”
被他看到了？！
橘子心里一惊，表面则是不动声色，装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是吗？那就是我看走眼了。”
“哎呀哎呀，不要讨论公园的事情了。我想吃薯片，快给我买~”
坏女人只是将自己的形象投影在江沉的潜意识中，实际上是无法和外界交互的。至于薯片嘛……当然拿不到了。
“不允许吃垃圾食品。”
江沉专心致志的挑选着西红柿，头都不抬。
“给我买嘛~~”
“你就不能吃点健康的零食？比如每日坚果，或者喝点酸奶。”
“我！就！想！吃！薯！片！”
橘子撅着嘴，像个小孩子那样站在货架面前不肯离开。
“……你真是个难以被取悦的女人。”
“什么啊，你这种敷衍的态度。”
坏女人对江沉的态度十分不满。
“你自己又吃不到薯片，买来干什么。”
他皱着眉反驳。
“你又不能摸到真的连裤丝袜大腿，那为什么还要赖在枕头上？”
“……要什么味的？”
江沉无话可说，悻悻的走到货架前。
“原味~”
“好。”
“嗯嗯~我最喜欢你啦~~”
坏女人挽住江沉的胳膊，笑着连连点头。
吃不到又怎样？
光是摆在那里，光是看着……
光是活在你的身体里——
【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