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这下可坏了事儿了。
橘子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江沉的侧脸。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机械键盘噼里啪啦的敲打声。
“别生气啦……”
“闭嘴。别打扰我。”
“……呜噫！”
被江沉毫不客气的凶了两句，橘子立刻乖乖闭上嘴，坐在床边一动也不敢动。
敲击键盘的声音再次响起，坏女人才勉强放松身体，撅着嘴凝视江沉的后脑勺。
两个人现在有功夫坐在这儿，说明氧气管的问题已经解决——实际上也的确如此。当时江沉想起坏女人的话，就立刻打开空调，让热风对准氧气管吹。
环境温度提高后，氧气管迅速恢复正常状态。节流阀也变得平稳起来，不再上下跳动。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江沉有点生气，坏女人被他凶了很委屈，但又找不到委屈的理由。
“你身上穿着的东西，是什么？”
橘子正纠结该如何道歉的时候，江沉突然跟她搭话。
“那个吗？”
坏女人指了指她自己的身体。
她的身体躺在容器中，全身被一种特殊的银白色布料所覆盖，只有头露在外面。
“对。”
江沉重重敲了下回车，语气相当不和善：“那是什么？”
“恒温液冷衣。”
橘子弱弱的小声开口：“就是保持我身体处于恒定温度的设备。”
“哦。”
恒温液冷衣……好像是宇航员穿的东西。
江沉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篇科普。说宇航员在出仓行走之前，会穿上一个叫“液冷服”的东西。冷却液会沿着缝制在布料内的软管流淌，在炎热环境中带走体表多余的热量，或者在寒冷环境中提供保温能力。
如果坏女人穿着那种东西，就能将体温始终保持在合适的温度，无惧寒暑。所以她才没有把地下室的空调打开。再加上这个城市冬季温度不会降到太低，因此在氧气管道上也没有考虑太多……
江沉在脑袋中梳理了一遍具体细节，最后又重重叹了口气。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
“对不起……”
“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
坏女人不说话了。
江沉用脚尖拨弄地面，电脑椅缓缓转动，恰好让他的脸正对橘子。
“总不可能是忘了吧？”
“……”
坏女人还是不说话。
被偶尔生气的自己吓坏了？还是死活就不打算说实话？
江沉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又瞥向橘子的脸。
“从电脑的监控数据来看，氧气管道是今天凌晨开始泄露的。我相信，冰雪聪明的你绝对不会忘记没开空调这件事。也绝不会忘记，氧气管没有耐低温的特性。”
他敲了敲桌子。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知者无罪，无知者无畏。如果把一件事分为事实与真相的话，不知与无知，属于仅仅了解事实的人。”
坏女人不太情愿的抬起头。
“而你呢？”
江沉又敲了敲桌子。
“你呢？我心爱的前女友小姐。你是能看到真相的人，你很清楚，你也不无知。我相信天空刚飘下第一枚雪花的时候，你就已经预料到氧气管会泄露了。”
“嗯、对……”
坏女人无言以对。
一番话，江沉把她能找的借口全部堵死，后路也一条不留。
“然而你却隐瞒了这么久。估摸是算着自己的身体快要不行了，才开口跟我说。”
短暂的停顿。
江沉看了看生命监护仪的屏幕。
“为什么？”
“……原因的话，其实很幼稚啦。”
逃不掉了。
虽然每次吵架都是坏女人赢，但这次这件事，并不是吵架。
吵架嘛，一般是因为某件事两个人各执己见，最后因意见不合或想法不统一而吵起来。这个时候坏女人有底气的很——毕竟她和江沉的意见处于同一平面，尽管意见本身相反。
左边和右边的区别，再怎么吵也是在水平面上挣扎。
但现在，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并没有和江沉吵架。
而是单方面的在挨骂。
被江沉凶巴巴的训斥，还被他以严肃的语调诘问。
他是真的生气了，这下自己是真的逃不掉了。
坏女人吐了吐淡粉色的小舌头，略微摆正身体。
“怎么说呢……就是……我想先优先你的事情。”
“就这？”
听到原因，江沉愣了。
“不然呢？”
看到江沉愣住了，坏女人也愣住了。
“……你还真是个幼稚鬼啊。”
江沉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你是想吓死我吗？刚才我心跳都飙到二百四了。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必须在第一时间跟我说，以你的事情为优先。”
这女人也太幼稚了点。
“嗯嗯嗯，你千万别生气啊……”
自己生气，后果很严重。但江沉生气，后果更严重。
橘子一点儿不想再吃水煮西兰花了。
“那你怎么不早点跟我说？”
江沉瞪了坏女人几眼，站起身走到容器边。
“等暴雪结束了，得把这边的设备换一下。氧气软管什么的都得换成最高质量的泛用性型号，还要假装一个UPS防止突然停电。监控数据我写了个程序同步到我手机了，还有房间最好改造成恒温恒湿的那种。”
“嗯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橘子乖巧的一个劲儿点头。
“氧气来源是？”
“先从空气中提取氧气，然后压入钢瓶。再从钢瓶内释放到节流阀内。”
橘子指着安装在墙角的氧气提取机。
“营养供给呢？”
“吊瓶，连接在营养液储罐里。有三年的量，完全不用担心。”
橘子又指向另外一边。
“想的还挺周到。”
江沉绕着容器转了几圈，最后回到电脑椅上。
“橘子，你说你的身体出问题了。”
提起这个话题，他有点紧张的握住拳头：“是……哪儿出了问题？出了什么问题？”
“是大脑。”
橘子站起来，向他伸出小手。
“这里，有一部分坏掉了。”
指尖戳在江沉的额头上，冰冰凉。
“但是呢~”
坏女人凝视着他的眼睛，浅笑着轻轻摇头。
“我不想忘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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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2：最近寒潮来临，大家多多注意身体健康，多加衣服不要感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