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这里了……”
他叹了口气,将脚下踩着的一片雪压实,稍微解开给自己捂的异常严实的大衣感受下此处的低温,周围都是一片一片的黑松,连点人烟都没有。
从兜里掏出一枚硬糖后,他将其塞进嘴里,感受着口腔中带有薄荷清香的甘甜,又一屁股坐在雪地上,抬头望着灰色的天,喃喃道:“这茫茫雪海…我到哪去找她……”
他脸上带着略微苦涩的笑容,一副颓唐的样子,位于右腰处挂着的剑鞘已经被冻的冰冷无比,即便碰一下也许手都会粘在上面。
“早知道如此就弄个不是铁制的剑鞘好了……”
他一下把嘴里的糖咬碎,听着在脑子里回荡的“嘎嘣”声,像是怕烫一样整理了一下沾上雪的衣服,坐了没几秒又站起了身。
他该去哪里?
去维多利亚。早就去过了,那里的气息他有点闻不下去。
雷姆必拓?那不是兔子窝吗?虽然很可爱但是他也呆够了。
龙门?虽然也想去但至少并不是现在还去的地方。
他一人站在雪地之中,好似茫茫雪海中的一粒黑色沙尘,也许一股风吹来就能把他卷到楼下超市里。
“天哪……我当初是怎么想的…脑子秀逗了吗…在乌萨斯这么大的地方找一个那么小的村子…就算是让我掘地三尺也找不到的吧!”
他捂着额头,呼吸出的白气随微风飘散,剑鞘此时又在反射着光,看起来亮亮的。
这个在雪地之中愁眉苦脸的二十岁青年,也许是二十岁的青年,名字叫“菲克—吉利赛斯”。
然而这并不是他的本名,他来到这个世上,脑中就有了这个名字,虽然他有点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意思,但是觉得好NB的样子就套用了这个名字,至于自己原来的名,他准备到龙门见某个喜欢吃肠粉的,或者喜欢吃叉烧包的,也许可能是某个愿意开机车的,再把自己的本名公之于世。
这就是他的执念,也许只有名字些方面他才会这么固执,以至于他曾经和某个不要命的,说话带刀子的,面部虽然没表情但是说话句句有内味的灰发少女互相打过好几次,原因是自己的名字太长了,根本不好念。
但这件事上,他还是妥协,有可能是出于好意让着点那位炸药不要命的玩儿的女士,还有可能是为了以后再见面时能混水摸鱼装作不认识,他准许了几个人可以叫他吉利。
吉利吉利,这是他们几个人行动之前都会说的四个字,虽然说他们都不怎么相信“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句话。
菲克正准备往前迈步时,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眼睛一闭,一睁,好像在短短的一秒之中想了一辈子的琐事,便当机立断的转过身,瞪大了眼睛看着身后的……
一片雪白……还有……树?
“跟我玩捉迷藏……?”
他眯了眯眼睛,想拔出自己的剑的时候却又被冻的手一麻,长长地“嘶——”了一声,这剑就没**,他恼羞成怒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脸,又对着面前一望无际的“黑森林”开口道:
“我没有恶意,所以我希望你也没有,我更希望你不是个乌萨斯的检察官什么的,我不会动用武器,所以希望你出来让我见一见。”
他说完这句话后又稍微寻思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过于违和。
哪有人这么说话的。
他说出去的话,就像面对着茫茫冻原所抛出去的水一样,连点回音都没有。
“……”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顺手解开自己的腰上的剑鞘,扔进了深深的雪地里,双手举起行了一个异世界的军礼,无奈地开口道。
“这样可以了吗?”
一个身穿着白色与黑色交替军服的银发少女从一支粗大的树干后缓缓走出,身穿的军官服上都是暗红色的血液,此刻已经有些让她的服装板结,她依旧警惕的望着菲克,手搭在剑柄上,也许菲克动一动她就会立即拔剑砍他。
“……”
菲克双手仍旧举着,但当看清这个离自己并不远的少女的面容后,嘴角挑起一丝弧度,心想着终于不用费劲巴拉的找某个人了,这不,撞见了,就在自己面前,肯定是她,绝对不会是别人的。
“你是,乌萨斯的?”
那少女皱着眉头,一直在盯着他看,也许是他身上穿着的绝对不像是乌萨斯刁民所穿的衣服引起了她的警惕,毕竟在这么一个死冷寒天的地方,一件能保暖的,能看的过去的大衣,可不是什么便宜东西。
至少不是那帮刁民应该有的。
“啊……我才不是乌萨斯……你看看我,莫得耳朵。”
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确实如他所言,脑袋上除了顶着一头黑发其它别无他物,也许一点白色的雪花也仅仅是能够作为点缀而存在的。
“可是你刚刚在说方言”
面前的少女斩钉截铁的开口,直接把菲克嘴给糊上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呃……”
“你到底是哪里人?”
菲克这会是真的欲哭无泪了,他没办法,因为自己没有身体特征,总不可能指出来耳朵尾巴什么的吧?只好从要从大衣里掏身份证时,却又被她喝止住了。
“停下来!你要做什么?!”
“我只是要拿身份证……”
菲克利索地掏出一张被塑胶包裹着的身份证,前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他是维多利亚人,但实际上这身份证还是他托关系要求别人帮着弄的,他将身份证甩出去,正好被她接住。
那少女不过几秒钟,仅仅是很随意的扫了一眼,就将其扔回来,被菲克接住,小心翼翼的揣进大衣里,他不敢使劲拿,因为低温,身份证外包裹着的塑胶已经被冻硬了,也许稍微一掰就能碎一地。
“实在抱歉,刚刚多有冒犯。”
“没事没事……你能不拔剑把我砍那么一两刀我已经很开心了。”
“所以……我现在想问问,你是哪里的人……”
那少女正欲离开,被菲克这么一问,眼神之中又带上了些许看起来非常不好的神情。
“你不该问这些。”
“我不该问这些……?”
菲克愣了一下,看着面前银发少女军装上的血迹,又忽然反应过来。
那糟老头子应该被钉死在墙上了吧?
“是,你不该问这些,我该走了,请你不要跟踪我,否则……”
银发少女冷冷的看了菲克一眼,顺便让挂在自己腰边的长剑晃了晃,从剑刃处反射过来的光线有点让菲克睁不开眼睛。
奇怪,这么亮的光是哪里来的?
是谁组的圣骑士?能不能快踢?
“我想问问你,你衣服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菲克放平了声调,但这句话丁点作用都没有,反而是那正要离去的俏丽少女身形一顿,皱着眉头,再次看向了雪地之中的菲克。
“我说过了,不要问的太多,好奇心会害死……”
“在这冰天雪地里穿这种衣服?沾了血的?你这身衣服不想要了是不是?”菲克斩钉截铁地开口道“再过个半小时,你的军装就会被彻底冻住,等到时候这种材质的衣服被冻得板结后,只要小小的外力施加在上面,它就会断裂,所以说,你确定还要继续穿着它走路?”
“我...不怕冷。”
她稍微转过头,沉默地注视着脚下的雪地,周围的黑森林中还在发出着尖锐呼啸声。
“别那么嘴硬,披一件大衣吧,那件军装看起来对你很重要的样子,所以别再让它受苦了。”
菲克将自己身上的大衣脱下,只留着上身穿着的衬衫,颠着跑着给那位少女送去大衣。
可她却抽出剑刃一横,挡在了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菲克面前,也不敢直视他面前的男子,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哀伤。
“别靠近我。”
菲克听出了她面前的这位少女语气中的颤抖,她的目光是深幽的,痛楚的,但又包含着一种满满的期盼。
“为什么?”
虽然他心里早就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去。
“我是..感染者。”
虽然是女孩的清脆的声音,但是里面已经含了悲哀的种子了。
也许对于别人来说,是这样,但对菲克,绝对不是。
菲克语气有些放缓,轻声开口道:“没事的,你是感染者,可我不怕与你相处。”
“你们只是特殊的病人,因此更需要被人照顾,不是么?”
“你……?”
塔露拉看向面前这个青年的眼中满是不可思议,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会碰到这么一个人:对感染者没有偏见的人,
“我……?”
菲克笑了笑,再次往前递上了他的大衣:“快点接受我这个小小的馈赠吧,你的衣服已经快要冻成西伯利亚的滑冰场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定要好好保护,不是么?”
“……”
塔露拉沉默着放下了剑,同时接过面前青年手中的大衣披在身上,但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问道
“那你穿什么?”
“我嘛……我不着急……”
菲克搓了搓手,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找一个村子吧,先能安定下来再说,当然,女士优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