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菲克”
塔露拉侧躺着,看着她面前正闭着眼睛一语不发的菲克,心里突然萌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和异性同床?她想都没想过,结果现在就真的和一个还不知道是什么种族的男人一起睡觉了?
菲克显然是还没进入甜美的梦乡,有些疲倦地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穿着土布衣服的银发少女,身体很自然地往后缩了一点。
“怎么了…大晚上的,说吧,说完好睡觉”说罢菲克还伸出手去枕着脑袋,一双黑瞳此时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塔露拉。
“啊…我”
塔露拉一时间有点呆滞,眼神楞楞地看着自己前面的东西-只可惜那里除了一堵墙和菲克其余的就再也没有什么了。
实际上她是看到了的,菲克刚刚在被她叫醒之后身体那副“很自然”的往后挪了一下,配合上这幅动作以后,她再怎么想都是菲克有些顾虑她是个感染者的身份,心里仿佛有丝线被搅成一团。
他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人,至少他没有源石病,他以后还可以走很长时间。
“你,下去吧。”
这句话塔露拉说的很“斩钉截铁”,她想果断一些,即便是她也想努努力让自己“理所当然”的让菲克和自己在一个地方睡觉,但她还是先顾及了面前这位男子的生命安全。
“哈…?啥?”
塔露拉刚刚说的就那么几个字儿,菲克有些没反应过来。
我刚上床连半个小时都不到,您叫我上来又下去,我屁股都没捂热乎你让我下去?
资本家也不敢这么…
哦不,他们敢。
菲克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脸上的表情也就自然而然的显出了沮丧之感,这一切都被对面的塔露拉看在眼里,她怎么可能会想看到自己第一个“意义上的朋友”是因为自己而露出这么沮丧的表情呢。但是为了他的人身安全,她决定尽量别让菲克在踏进“靠近自己一个感染者”这趟浑水。
“真的,要我下去吗”
菲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看着面前的塔露拉。
“不…当然不是…”
行了,最后还是塔露拉这小妮子没忍住。
“我只是…怕你一个正常人太接近我一个感染者,这得不偿失。”
菲克搁那儿一听,心里别提多感动了,给他整的差点能泪流直下三千尺。
“没事…感染了也就感染了吧,没什么区别,在这儿带了这么长时间了。试试不一样的生活也不错。”他耸耸肩,突然又意识到自己说的是什么屁话,于是马上改口道:“塔露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意思就是反正都是跟着你,得了就得了吧,反正我不怕这些的。”
“嗯…”
塔露拉沉吟着,忽然又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看起来她又要把菲克赶下床了。
菲克仍旧躺在她的身边连大气都不敢出,他心里有点害怕塔露拉突然一脚把他踹下去,不过这是不可能的。
不过被这么漂亮的美少女踹一脚也没什么问题。
“睡觉”
塔露拉想了接近五分钟,最后却只像蹦俩爆米花一样蹦出这两个字,然后带着有些意义不明的微笑,看向菲克。
说实话菲克确实是很想吐槽一下这件事的,但他无可奈何的是他也没办法控制自己和塔露拉对视。
二人几乎是一起把脑袋枕在枕头上面的。
这种状态看起来颇有几分老夫老妻之感。
“晚安,菲克。”
“晚安…塔露拉,祝你有个好梦,”
在经过一段意义不明的,充满着奇奇怪怪气息的互相道晚安过后,菲克双手枕着脑袋,直直的看着天花边入眠。
即便是闭上眼睛,那时候发生的事依旧不会忘,那个从来不会摘下兜帽的男人,那只从来不会和声和气跟自己说话的小猞猁,还有小兔子,特蕾西娅,W…
W。
他还记得临走之前和W在篝火旁吃的最后一顿饭,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她也没有把当初草莓罐头上的铁拉环拿掉。
“我总有一天会杀了你的。”
她是这么说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就连以前她最喜欢的笑容也没有,面目冰冷眼神锐利,向一把尖刀抵在他的胸口。
那时候,仍然是巴别塔,特蕾西娅仍然在。
就算是现在也依然在,如果不是自己把那个带着兜帽的疯子劝住了的话。
他再也没办法闭上眼睛沉心静气的睡下去了,即便是记忆都一次一次在面前反复播放,一旦做梦那还得了。
他悄悄地从炕上起来,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塔露拉,慢慢地下了炕穿上鞋,也不知道他哪里偷学来的静步,走到前屋,没人,于是便推开那扇木门走出门外。
迎接他的是一股凛冽的寒风,蹿进他的衣领,袖口,他却不以为然连脖子都没缩一下。
这次的夜晚不是阴云密布的了,至少抬起头来能看到月亮。
“那么…你在哪儿呢…”
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套头学李白望着明月,却丝毫没看到他身后那一抹黑色在她的左膀右臂后来回挪动,开什么玩笑,他身后可是雪地,踩在上面当然会有声音。
“你来了?”
菲克突然想在这种时候点上一根烟,不为别的,他就是觉得这个情景特别合适而已。
“嗯。”
很简单的回答,一双冰凉而又细腻柔软的小手从他的脖后摸过来,揽住了他的脖子,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后背处那软软的触感。
他还能感觉到真的有一把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你…来杀我了?”
菲克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就在他脖颈旁的手,有一处摸起来有突兀的感觉。
那是那罐草莓罐头的拉环,上面还刻着他俩的名字。
“吉利吉利…你说,这个对你来讲,吉利吗?”
身后的女声听起来极其娇弱可爱,甚至有几分撒娇的意味在里面,但菲克所能感觉到的杀意几乎快要将这里淹没。
他的内心早就紧张到砰砰直跳了。
“我觉得…见到你确实是挺吉利的,但是这把刀对我来讲我可真不觉得吉利”
“唉~?怎么?你想拒绝?”
菲克轻轻地点点头:“是的,我想拒绝,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跟你解释。”
“还需要任何解释吗?就那件事,我感觉我已经看的,听的,想的清清楚楚了,是你害死了她,和那个兜帽疯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解释那件事的…”
菲克还没说完,身后的她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刀刃几乎要陷入菲克的脖子里,就连言语也丝毫没有刚才那让人感觉不错的一面。
“是你!就是你,我不需要任何解释,因为我看的清清楚楚,而我也不需要你的解释,很简单,你死了,就这么简单,我只想要你死。”
“…我只想请求你在信我一次,W”
“抱歉,请求不通过。”
那声音听起来何等的冷漠,他也没有选择大声呼叫什么的,该来的总会来的吧。
“你是谁…?”
可他还没想到屋子里睡觉的那人儿此时竟然醒了。
寒冷空气中弥漫的杀意越来越浓。
“塔露拉!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