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沙....
塑料袋和身体摩擦发出微响，但少女的瞳孔里却并没有任何不适的目光。
她依旧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可似乎是因为脚踝上的零件因为之前的推搡错位了，无论她怎么努力尝试，最后都会再一次跌至垃圾堆里。
“一个人没法站起来吗？”
“虽然我不是很想多管闲事，但也不能就这样看着你倒在这儿。”
“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吧。”
修白半蹲下身，查看了一下少女的脚踝。
一枚遗弃在垃圾堆里的锥子刺穿了她的脚掌，看来这就是妨碍她行动的主要原因之一。
“........”
“听那群混混的说法，你似乎不是人类，而是所谓的仿生人对吧？”
修白伸出手握住锥子的另一端，他瞄了一眼少女，但对方却依旧沉默，什么也不愿意说。
恐怕在她的设置里面，并没有设定和客人以外的人交谈这一环节。
修白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只是为她脱下皮鞋，并拔出了那枚刺穿她脚掌的锥子。
没有血液，没有痛觉。
当妨碍她行动的锥子被修白扔在一旁的垃圾堆里面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少女目光终于微微闪动了一下，她缓缓站起身，并对着修白深深鞠了一躬。
“不必客气。”
“我要走了，下次小心点吧。”
摆了摆手，修白解除了身上的铠甲武装，随后转身走出了小巷。
他对这座城市的风土人情还不算太熟悉，当务之急，还是得找个向导才行。
“这座城市的光污染还真是严重。”
“到处都是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在这种地方住久了，眼睛真的没问题吗？”
霓虹璀璨，夜幕之下，街道却被到处洒落的灯光染出诡谲的阴冷颜色。
修白漫步在不夜城的街道上边，走了几十步，他回头一瞧，却发现那名女仆打扮的仿生人少女却寸步不离地跟在他的身后。
察觉到修白的目光，她伸出手指轻轻揪了一下修白的衣角，随后向一旁的某座公寓楼偏了偏头。
“你是想说，你住在那儿吗？”
少女点了点头。
“我初来乍到这座城市，对这里也不熟悉。”
“既然能遇见，那也算是缘分。”
“那就不客气地借住一晚了。”
修白轻笑一声，倒也豁达地说道。
他可不会轻易和别人客气，既然横竖都要找一个人了解一下这座城市的话，那么眼前的这名仿生人少女自然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路走过满是污水和垃圾的街区，在阴森的小巷中七拐八拐，修白跟随着少女的步伐终于回到了她的住所——一栋看起来摇摇欲坠年久失修的单元楼。
这栋建筑看起来简直比现实中的烂尾楼还要破烂，生锈的铁门和泛黄的墙体已经证明它的结构早已经不像刚建成那样牢固。
一根早已千疮百孔弯弯曲曲的水管从楼顶上垂下，直通下方的臭水沟，时不时还有一些污水噗嗤一声水管破裂的地方洒出。
抬头望去，头顶上几座阳台也是早已老旧得不行。
断裂的栏杆，和用阴鸷的目光注视着修白脸庞的老妪组成了阳台的风景。
不知为何，修白总觉得那名老妪的目光之中，始终带着一份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的憎恨，但他初来乍到，又怎么会和这样的老人家攀上关系呢？
“你平时就住在这里吗？”
“嗯...”
领着修白攀登着楼梯，少女终于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我叫修..Black，你的名字是？”
“炫光。”
“炫光？听上去像是某种代号。”
“嗯。”
炫光的话不多，她一直都是像现在这样，半垂着脑袋，没有多余的表情，声音也非常微弱。
或许就连一只蚊子的分贝都可能要比她大上一些。
一路走到六楼，炫光拿出一枚钥匙**锁眼打开门。
映入二人眼帘的，除了木制的地板以外，还有一名扶着轮椅面色阴沉的老太太。
她似乎就是刚才在阳台上面俯视着修白的那名老人。
“出去...”
“你这令人憎恨的人类，快滚！”
“这位女士，我们似乎从来就没有见过面吧？”
那老太太转动着轮椅，挡在门前，却用一种似乎被痰卡着的嘶哑声音指着修白吼了起来：“别在那装模作样了，人类全都是忘恩负义的垃圾，是无药可救的生物！”
“从我这里滚出去，别再让我看见你的脸...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骂到一半，这老太太却又忽然猛烈地咳嗽了起来，随后便是极其严重的哮喘声。
一副带血的假牙也因为她那剧烈的哮喘而从她的嘴里掉出，啪嗒一声落在地板上面。
炫光看到老太太一脸痛苦地喘息着，急忙走上前，将她扶到了一张老旧的沙发上。
“药....药...”
老太太半翻着白眼，最后颤颤巍巍地指向桌面上摆着的一瓶药。
修白走过去，将那瓶药的盖子旋开，但里面早已经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剩下。
“是吃完了吗？”
“嘎...嘎...”
“炫、炫光...”
眼看着老太太的呼吸愈来愈急促，双眼翻白，脸上的表情也渐渐扭曲。
炫光从修白手里接过空掉的药瓶，她的目光中显露出一缕焦急之色，但却也对面前的情况感到有些无可奈何。
身患疾病，却吃不起药也付不起买药的钱，在不夜城，有很多像她们这样的人。
看到炫光无助的神情，修白只好将他当初那瓶从PSO里带回来的高级恢复药取了出来。
“我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的话，不妨就试一试吧。”
“谢谢..请帮帮她吧...”
拿着药瓶，修白征得了炫光的同意之后，便将瓶塞拔开，将里面的液体倒入了老太太的嘴巴里面。
不消片刻，老太太那急促的哮喘消失，呼吸也逐渐平稳了起来。
很快，她便躺在沙发上面，平静地陷入了熟睡之中。
“运气不错，看来是起效了。”
修白点了点头，虽然消耗了一瓶药剂，不过对他来说也算不上什么损失。
东西没了还可以再去探索，但是要让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病死在面前，那反而才是最难以让人接受的一件事，就算这老太太与他素不相识，也亦然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