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雨很久没有被水清月这么教育了,久到他快要忘记什么叫被说教成连垃圾都不如的痛楚了。
“不敢不敢,姐姐大人永远美丽动人,姐姐教训的是,我是姐姐的狗......”
“我有这么教你吗?”水清月再度打断了楚雨,而且后半句的求饶,也让她有些不满。
教育方针上,她记得应该是把楚雨引导成一个独立自主的人格,而不是依附性的倒贴人格。
“懒得和你废话了,你要是真有事情,就自己找本人去。”
“是是是......”
从头到尾,楚雨这只敢不断的道歉,在来来往往几回后,水清月激动的情绪也很好的得到释放,双方终于算是安静下来了。
“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了,那我就不打扰.....”
“问完了就该我问了。”水清月意外的没有挂断,明明刚才还说熬夜不好,现在反倒聊起来了。
楚雨顿时一阵茫然,他没有料到水清月会向自己提出问题,还没等他完全调整完复杂的心态,就迅速砸在了他的脸上。
“说吧,今天晚上你去干嘛了?”平淡又是关心,像极了隔壁邻居询问今天晚饭吃过没。
“啊...晚上啊,我其实是去同学家....”
“忧·郁·蓝·调!”
一个熟悉的词汇被水清月抛了出来,没有一点征兆,一点提示,而她与先前那样平静的说话方式,更是让人相信这是更加关心自己的表情.......才怪呢!
忧郁蓝调?
水清月姐姐提了这个词?
她为什么知道,我记得去之前的时候,让司机饶了四五圈才到的!
难道说我身上安装了**,定位器?
要不,探探口风?
他不敢直接承认,知道继续否认显得特别蠢,可也不想让她和苏晓静扯上关系,飞速思考的大脑中,挑选了那些无关紧要的答案。
“哦哦哦,那个啊。”
“其实,我是抱着宣传涩图的意志,想让全天下.....”
“闭嘴!”再一次中断,不耐烦的语气,听得楚雨心惊肉跳。
“不行啊,你什么时候有胆子骗人了,是谁教坏你的?!”水清月失望的摇了摇头,曾经同居的时光,别说楚雨欺骗自己,要是让他说出今天有没有和女孩子说过话,教训了几句,他就会如实招来。
现在呢?竟然开始骗自己了!学坏了!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今后的每天晚上,包括工作,包括洗澡,包括睡觉,我都要在你身边亲自教导!”
“没关系,我可以让你酝酿一下谎话,你也可以猜猜我能不能听得出来。”水清月下达了最后的通牒,以往的情况来判断,要是真如她所说的可以犹豫一会儿再回复,想必无论给出什么答案,都会被毫无反抗的拉走。
也就是说,现在不加思考的全盘托出,才能换取她仁慈的微小机会。
楚雨暗自吞了下口水,信任与担忧的折磨中,开始从咖啡厅与苏晓静初次约会开始讲起:
“是这样的......”
解释的过程较为漫长,为了确保原先的完整度,苏晓静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外,他楚雨内心的自我想法和感受,也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上去。
他也十分确定,从今往后,别想在这两个女人面前抬头.......
“原来真是她啊...行,你也别多想。”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平静到异样的反应,超乎了楚雨的预计。
毕竟,他所讲述的内容虽然不多,可大多数都偏向极端,一般人表达一下自我情绪什么的都较为正常,更何况还是自己比较亲近的人。
一种不妙的感觉,爬上了楚雨的脊椎。
“还有什么事吗?”水清月问道。
“没了。”
“好,那我先睡了。”
下一刻,手机上就显示了电话中断的提示。
原本就身心疲惫的楚雨,在经历高强度的精神压制下,身体更为虚弱不堪,甚至没有力气爬到床上,上下眼皮就自顾自打了起来,随着沙发上的倒下声,隐隐的呼噜声很快就传了出来。
另一边,水清月也打算躺下睡去,虽说明天周日是休息日,但要求在生活习性上严格遵守的自己,也早已安排了密密麻麻事件的计划表。
她伸向床边的小台灯,试图让黑暗再度笼罩整个房间....没有,她没有按下去,犹豫再三后,那只白皙的手臂最终缩了回去。
“......”
她翻下床,怀着某种奇妙的心态,拿起挂在椅子上的睡衣,顺势穿上。
屋内没有打开空调,温度并没有暖和到掀开被子不受寒冷的程度,即便如此,长期养成裸|睡习惯的水清月,从走出被窝时,脸上的表情始终未曾发生太多变化。
她打开卧室房门,扫了眼空无一人的客厅,内心不由产生一点寂寞。
没有开灯,凭借着记忆的熟悉,还有月光微微的光亮,水清月最终在进餐的桌上边停下,桌子的两边,放置着一张款式不同的椅子,看起来并不是与桌椅成套的,十分特殊。
水清月是个独居的女人,凭借着动人的容貌,还有优秀的家庭背景,追求者自然无数,不过直至今日,也没有任何一人成功追到,他们猜测,这或许是身高上的问题,又可能是女强人的性格不允许如此。
至于真正的答案,水清月也从来没有说出,都是以事业为重,没有这方面想法进行回绝。
寂静的房间中,在黑暗的轻微呼吸下,她触摸着那把款式截然不同的椅子。
深夜下的视线模糊不清,沉思朦胧的无语中,却又好似听到了曾经的楚雨贴在身边,可怜巴巴祈求着晚上能否不放青椒。
“.......”
她始终保持着沉默,沉沦于回忆的眼神再度恢复成平日里的凌然之色,然而内心中的空虚,依旧如故。
无语的黑夜中,挪开椅子的声音忽然响起,她拿起昨日放在桌上的香烟,顺手叼在嘴上,习惯性的用打火机点燃,享受短暂的舒适。
“........”
良久的沉默中,黑夜依旧,打火机点燃的光亮始终未曾照明。
水清月最终还是放下香烟,从桌上的小盒子中,取出了一根极为便宜的棒棒糖。
这是楚雨以前最喜欢的糖果,出于教育上的考虑,她每天都会检查今天楚雨是不是多吃了棒棒糖。
现在放在盒子中的,也自然不是那段时间的。
当然,水清月并没有喜欢棒棒糖的嗜好,只是每次出门购物的时候,总会在收银台前发现篮子中多出这些,相当奇怪。
没有办法,总不能当着退掉,那样也太丢人了。
不知不觉中,盒子中的棒棒糖越来越多,越多越挤,而她也从来没有将这些将快要溢出的棒棒糖分给公司的同事们。
别瞧水清月的身份个编辑,公司中的股份,她可占据着不少比例,同样,她本人在公司也展现出极强的执行能力,轻松让闲言碎语的人闭上了嘴。
明明在这家公司当上编辑的时间并不久,再过一段时间,她就会被安排到更好的职位上去。
“......”
“等会儿还要再刷一次牙,真麻烦。”发出了难得的抱怨声,现在的水清月看起来,更贴近一个疲惫于生活的平凡女人,在无人的黑夜中,脱下披在外人面前的强硬铠甲。
棒棒糖的话,也被她一口塞了进去,脸颊的两边顶出了部分,看起来些许粗鲁,明明这与她教导楚雨的礼节截然相反。
“.......”
“真的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的呢?”
“真不像话呀,我可是应该做一个榜样的,这样下去在臭小鬼面前,可就没资格训斥了。”
“还有那个苏晓静...好烦,有点嫉妒了。”
“奇怪,如果小鬼真喜欢的话,我应该是去祝福的才对,这种违和感又是怎么回事?”
“太奇怪了.......”
漆黑的夜晚,抚平了入睡人的情绪,唯有这独自坐在客厅的女人,心情复杂依旧,茫然的双眸,还有桌上堆了部分的糖果纸,无不诉说着她内心中的空虚,还有连她都无法理清的思绪。
如她所言,她可真是个奇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