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回下水道去,学院不需要米虫!”
白衣学长菲尔丁态度冷硬,常年历战为他带来普通学生无法具备的杀伐之气。
虽然在“高等教授学会”里,菲尔丁并不是本届最强的学生,但他拥有多次与灾厄厮杀的经验。
像他这样历经过生死的人,身上总是透着一股干净利落,不近人情的冷漠威势,普通人站在他面前会有种下意识的压抑感。
现在他正全力将这种压抑感,施加到面前的老人身上。
“如果圣歌班拒不执行学院规定,本人有权对圣歌班执行武力驱逐。”说话间,菲尔丁的手中亮起威慑的魔法光芒,如果修女们不识相的话,他就要对修女们动手了!
他可没有什么欺凌弱小的心理包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上……努力变强不就是为了恃强凌弱吗?要是不能欺凌弱小,那还努力干什么?
此时此刻,破旧的圣歌女神像前——菲尔丁年轻俊朗,如正午烈阳般的耀眼,手中的魔法光芒激荡抖动,带着让人下意识畏缩后退的可怕锋芒。
奥蕾奶奶佝偻着身躯,在那强烈的魔力光芒下,仿佛狂风之中颤抖的烛火。
她看着年轻人手中的魔力光芒,倚在拐杖上,苍老疲惫的心里不禁再次生出一股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老朽知道规则,当然知道,你不用重复,”奥蕾抬眼望向学院中心那亮银的桅杆尖塔。
她抿着内缩的嘴唇,自嘲般叹息了一声:“你们又要驱赶圣歌班了么?用那种漏洞百出的陈旧规则,就像……当年那样……”
“当年?”身旁,希米修女愕然,她还从没听奥蕾奶奶说过什么当年的事情。
奥蕾神情复杂,那些久远而耻辱的回忆再次被迫唤醒。
“圣歌班,当年就是这样被赶出学院的。”
奥蕾终于开口,说出了那段她最不愿意面对的往事。
……
因为圣歌乐谱一代代在战乱中失传,圣歌班终于在传到奥蕾手中的时候,进入了连一首歌都唱不全的历史最弱阶段。
于是六十年前的今天,圣歌班所有学生都在第一轮竞赛被淘汰,纵然团体赛也没有发挥任何战斗价值。
学院判定,圣歌班已经失去培养意义。
于是身为圣歌系教授的奥蕾被赶出学院,昔日辉煌的圣歌班在奥蕾的手中画上了句号。
那天,是奥蕾一辈子也无法忘记的耻辱。
也是她坚持躲在郊外,哪怕穷困潦倒,也不肯放弃圣歌班的原因之一。
她知道圣歌班注定会断在自己的手上。
但她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
仔细想来,在那小破屋里不断的收养孤儿,不断传授她们圣歌的初衷……或许并没有多么伟大。
只是,她自私的不想让圣歌断在自己手里而已。
她不想让自己成为那名留千史的罪人,成为圣歌的葬送者。
当那些被诅咒的人承受着无法解除的痛苦时,她不希望那些人咬牙切齿憎恨的名字是“奥蕾”……
可是就连奥蕾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最初并不算光彩的想法,竟然会坚持了六十年。
她已经渐渐淡忘,自己最开始为什么要建立圣歌班了。
只是日复一日的在那破败的小屋里重复着“叫孩子起床-做早饭-上课-做午饭-上课-做晚饭-撵孩子睡觉”的麻木流程。
每当看见孩子们露出那童真的笑脸时,奥蕾会在心底感到一阵莫名的幸福和满足,让她忘记当初被赶出学院的耻辱。
“圣歌班的意义不就在此么?”婴儿肥脸蛋的希米修女笑着说,“也许曾经的圣歌只是一个治愈伤痛的职业能力,但在奥蕾奶奶手中,圣歌不再仅仅是职业……圣歌是没落了,但圣歌班没有!”
“希米啊,你这满嘴鸡汤的本事到底是和谁学的,”奥蕾苦笑,“奶奶不记得教过你这些。”
“嘿~咱天赋异禀!”希米修女得意的摇头晃脑,如果她是灵族,尾巴一定已经摇得像直升机一样了。
“……喂,你们是不是忘了点什么?”杀气腾腾的菲尔丁一脸无语,“少在这里玩什么师徒情深的把戏,如果没有人报名参加学院竞赛的话,就赶快滚蛋!”
菲尔丁手中法术光芒越发强盛,俨然对方不走,他就要开炸了的架势。
如果圣歌班没人报名参赛,现在就要离开学院。
但如果圣歌班报名了,以圣歌班修女和孩子们的实力,也只是拖延一点时间,然后等比赛开始上台送死罢了。
擂台上死个人太稀疏平常了,那些盼着圣歌班完蛋的家伙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希米修女一咬牙,决定不管怎样也不能让对方今天这么嚣张,于是恶狠狠的说:“不就是报名送死吗?切,你们的剑还能快得过老娘我投降的速度?我……”
她刚要开口代表圣歌班出战,一道洁白的光影掠过眼前,送来淡淡的香风。
圣歌班门口的墙头上,娇小的狐姬背影半蹲在日月之下。
长发倾洒在腰后的剑鞘上,剑刃半露,狐狸面具逆着沉沦的暮色。
“圣歌班,娅娅,出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