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师傅。”
青阳现在有些紧张,站在藏书馆的门口,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石板地,捏着手指。
“又来图书馆?”
站在青阳跟前开口的是一位长髯中年男人,他留着长到胸口的山羊胡子,所有的头发都向后束成了发髻,柳眉星目,脸上肌肉紧绷,尽是坚毅,身着黑色道袍,宽大的道袍依旧掩盖不了其下结实充满力量感的肌肉轮廓,他只是人站在青阳的面前,都让青阳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便是这个道馆目前的掌门人,慕萧,也是青阳的师父。
他那脸上那肃杀之气要是给当兵的看到,定要是以为是出生入死多次的战友,可这模样却偏偏出现在一个念经做法的道士身上。
“是,青阳错了。”
青阳头又向下低了几分,心中有些忐忑。
以前自己也有翘掉功课跑来藏书阁的情况,但是每次师父都是叫其他弟子过来惩罚,顶多也就是提着水桶绕着那院子跑个几圈便罢了。可是这次慕师父居然亲自过来找他。这一反常态的情况,让青阳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慕师父平时少言寡语,那如同闷葫芦,但是要是有什么事惹师父生气了,那恐怕要脱层皮了。
青阳一咬牙,心道,
死猪不怕开水烫。
然而师父一开口,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气恼。
“你跟我来。”
诶?师傅不生气?
“是。”
青阳暗喜,但是不露声色,沉稳的跟在师父身后。
踏着青石板,两人一路走去,路过那平日里开着荷花养着鱼的池塘,不过奇怪的是,这池塘里的荷花竟然全部都枯萎了,青阳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才几天不见,这满池的荷花怎么就焉了呢?
不久,两人到了藏书阁不远处的祠堂里,这祠堂古色古香,几根圆木作为梁柱立在两边,梁柱旁并列着两排椅子,等两人到了那,青阳发现有祠堂里已坐满了人,大家端坐在椅子上,鸦雀无声;青阳倒是第一次在祠堂见这么严肃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
青阳不自在的搓了搓手,抬起眉头向上看去,而最上方的供桌两边,是两张太师椅,一位和慕萧师父一样服饰的人端坐在上,面上风轻云淡,看上去更年轻白净一些,此人便是这道观的二把手,张诗雨的父亲,张清风,张诗雨师姐站在他身边,如雪的道袍像是立在莲花池中的白鹤,优美而醒目。
见到青阳两人进来,张清风扶案起身。
“慕师兄,青阳叫来了?”
“嗯。”
“刚刚我们已经把情况都总结过了,事情我也跟弟子们说了。”
“嗯。”
习惯了慕萧这简练的回答,张清风对堂屋的众人道,
“好了,那大家就挑时间尽快离开道观,越快越好,迟则生变。”
“是,师傅。”
下面弟子齐声回答,都拱手行了个礼,便都退出了祠堂。
不久,堂屋的众人都已经走光了
“师傅,这咋回事啊,各位师兄弟这是要去哪啊?”
见事情告一段落,感觉人被蒙在鼓里的青阳赶紧在旁边发问。
“诗雨。”
慕萧没有理会青阳的问题,对着后面招了招手,
“你过来。”
诗雨姐听话的走到了青阳身边。
慕萧又道,
“还有门外那个。”
“嘿嘿,师傅,这你都知道啊?
平川师兄不好意思笑了笑,像是在作案现场被抓住的小偷,低着个头从祠堂外的门后走出。
“门口那窗户都没关,你师傅我又不是瞎子,你那个后脑勺都漏了一半在那了。”
平川摸了摸后脑勺,嘀咕了一下失策之类的,也走到了师傅跟前。
对平川这冒冒失失的样子见怪不怪了,青阳嘴上调笑了他一下,用手戳了戳他的腰。
见三人都到齐了,张清风开口道,
“诗雨。”
“爸,什么事?”
张诗雨歪着个头。
“你之前不是一直说,山上学了一身本事没地方使吗,今天就让你有用武之地。”。
“真的吗!”
一听到这个消息,张诗雨的脸上仿佛要开出花来,眼睛里似乎闪着星星。
“你准我下山了?”。
“是,”看着女儿这兴奋样,张清风一脸无奈,“我和你慕师伯最近在道观上脱不开身,所以这个事,只有你们三帮我和慕师伯去做了。”
“保证完成任务。”
师姐笑着,一本正经的敬了个礼。
“你这丫头,我还没说什么事呢。”
“那你快说嘛,我都已经准备收拾东西去了。”
张清风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这个道观,本来是我们师兄弟四人当年建的,本来想的是在这里用自己的本事守个太平,后来,四师弟赵明,就是你们没见过面的那位师叔,出门云游去了。现在道观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和师兄现在准备把四师弟联络回来,当初他走的时候,电话还没普及,所以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只能靠你们三个去找回来了。”
“爸,这茫茫人海我们三个怎么找啊?”
“当初四师弟走后也有写信回来,说要联系他就先去隔壁县的李家院去找他们的村书记,到时候你们先去那边再顺藤摸瓜,应该就没问题了。”
“好,那我们事不宜迟,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了。”
张诗雨难掩脸上的兴奋,手上推着青阳和平川,就要走去收拾行李。
“诶,也没必要这么急着走嘛。”
“早点走也能早点完成任务嘛,爸你不是说事情急吗?”
“瞧瞧你,你这丫头性子真急,这封信你拿着,见到赵明师弟你就把信给他。”
“没问题。”
“不准偷看啊。”
“我才不想看你们这些中年男人之间的小秘密呢。”
张诗雨接过信,就这么踹在了兜里,拉起青阳和平川的手,就向门外走去。
“青阳你等等,”这时在一旁的慕萧将青阳叫了下来,“我有点事跟青阳说,诗雨你两个先去吧。”
“好,那青阳我们在道观门口等你。”
等师姐二人走了,慕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握住了青阳的手。
“青阳,”
握着青阳的手,慕萧脸上紧绷的肌肉微微有些颤抖。
“你跟诗韵平川他两年龄相仿,从小你们三个就一起长大,情同亲兄弟,这次下山你们一定要相互照应好。”
“师傅,我明白。”
“还有,诗雨她是你张师叔的独生女,从小被宠坏了,性子急,虽然一身本事,但是做事容易冲动;你平川师兄,人老实,身手不错,但是缺点也是太老实了,不懂变通;青阳,你虽然年龄最小,但是脑子灵活,这些年虽然你不肯练功,道术也不专研,但是却书读的最多,脑子灵活,下山之后万千事情,一定要商量之后,最后由你来做决策。”
说着,慕萧抬手摸了摸青阳的脸,脸上原本似铁牢牢扣合的肌肉,此刻也松动了,刚毅的眼中竟然似有水光泛动。
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青阳本来对平时少言寡语像个闷葫芦的慕萧师傅,今天能一口气说这么多已经够吃惊了,感觉到脸上粗糙到有些刺痛的手,青阳觉得有些不真实。
突然之间,青阳心头冒出一股奇怪的预感。自己无父无母被慕萧师傅收养,师傅虽然严格,但是严父尚爱子,在青阳眼中慕萧早已是父亲般的伟岸,如今落下七尺男儿泪,这次的分别,恐怕是再难见面。
慕萧收回了手,揉了揉眼角,背过身去。
“清风,把东西给青阳,送他走吧。”
“是,师兄。”
张清风也从椅子上走了下来,手里拿着一不知从哪来的盒子。
“青阳。”
“弟子在。”
“这盒子里是一把三尺三的剑,本是我师傅传于我的,今天把它交给你,你要牢记一句话:正身断奸邪,利剑斩妖魔;菩提扣明镜,清月问道心。”
“弟子记住了。”
张清风满意的笑了笑,将手中盒子递给青阳
“好,下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