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苏沐颖递过信笺。
“嗯姆..”短短一行字却是令白徵羽长久一阵沉吟。
彼此对换完信息之后,他仍对本次事件存有一丝疑惑,冥冥中觉着哪儿有些不大对劲。
以千蛛府谨小慎微的行事风格来说,若要设计抓他至少会派出两名以上的顶尖刺客,而从始至终他都没见着另外的影子。
而眼下这封信又摆明了对方不止一人,略有几分将他往更深的坑里引的意思。但转念一想,倘若真要拿他在季府时多安排一人便是,何必如此费劲还自损兵丁。
思来想去,缘由最终还是归结于对方可能由利益问题而临时产生了分歧,亦或者是单纯的自大而轻视了此事。
“别乱动,还没包扎好。”苏沐颖按住白徵羽那自顾比划的手咂了咂嘴,不经意对上眼神却发现对方痴愣愣地凝望着自己胸前。
“干嘛,是真想尝尝夫妻之实了?”于此,苏沐颖毫不吝啬地牵起手往那眼神停滞处靠去。
“借咱一身衣服穿穿..”白徵羽斜着眸子,连连收住手弱声回道。
要低声下气地和这死腹黑提请求他心中百八十个不情愿,但奈何时势所迫千蛛府已然盯上了他,再穿着现在这身招摇过市显然不合适。
等出了这座城,他大可把面具也摘下,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整个千蛛府里还能识出他的至多也只有一人。
“...”苏沐颖顿了片刻,眨眨眼似是明白了用意所在,果断利落把身上所着脱下安至白徵羽掌中,一身青蓝色罗裙平和而不失淡雅。
“你这..”白徵羽干咧着嘴进退两难,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
“这可是咱最喜欢的一身,其余的或多或少有点小了怕你穿不下。”苏沐颖微鼓着腮子,一半诚挚一半幽怨地锁着那略显尴尬的目光。
“好好好,姑奶奶您先重新换身衣服行不?”白徵羽摇头轻叹了声,随即满口答应。
他不知这个死腹黑除了某部位比他多了两个大团子外身形还有什么大的区别,纯粹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还能把话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呵..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找张小纸条记上。
“噗呼!咳咳咳!”
且说两人一番缠斗总算换好了衣裳,却倏地听闻角落中一连串苍老急促的咳嗽声。转眼望去,这才记得有带另一人回来。
“放开放开我!”景望岳这一醒来见着安然坐在床榻上的苏沐颖当即嘶吼道。
“...”两人面面相觑,眉目闪眨互对了意思。
“放开我,他..他们会杀了我儿的!真的!”见对方毫不理睬,景望岳转而翻过被紧绑的躯体跪地苦苦哀求道。
“唔唔唔!”而这声嘶力竭的呼喊却是被苦涩的一团抹布堵在了喉中。
“收拾收拾,走了。”余光扫过角落,白徵羽冷冷唤了声。
一个教子无方乱加纵容的老糊涂罢了,他也不指望着能问出啥有用情报,反是这喊声容易把掌柜的招来。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局不宜久留,交上此人且作道别,也算是给对方的委托一个马马虎虎的交代。
望着楼底下疾驰而过的车马,白徵羽浅浅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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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吁吁吁——”
且说这风苑城和乌水镇间隔着座城池,路途遥远舟车劳顿,白徵羽在车内睡得正酣却忽觉脚下一阵颠簸猛然醒了过来。
耳畔同时回响起马嘶声,白徵羽下意识地扫了眼四周却发现自己枕在一双软绵绵的大腿上,恰逢苏沐颖迷迷糊糊地打了个哈欠,四目相对只见她慵懒地挥着手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睡得还舒服么,小..啊啊!”
白徵羽翻了个白眼,颇是无语地狠掐了记算是稍稍解了伤未愈时被调戏的仇,随后掀开一小片帷幔从中朝声源方向望去。
远远见得车前不远处一匹膘肥俊逸的纯黑良驹挡在路中央,马背上傲然跨坐着一位穿着华丽的青年,发丝飘然舞曳,可谓鲜衣怒马、意气风发。
而马蹄前则是狼狈摔坐着一名佝偻枯瘦的中年男子,侧边一辆破烂的推车翻倒于地,所装的水果尽数滚落烂了一大半。
“走路也不看着点,这一条马腿就值一千两,你赔得起么?”那青年双臂环胸,高高在上地扫了眼。
“戚庄主,您大人有大量就饶过小的吧!”那水果摊贩磕头如捣蒜般一个劲地认错,额上血流如注。
“没这么简单吧?”戚姓青年拉着缰绳策马慢悠悠地往前走了两步。
“这..这是小人的全部家当!”水果贩子抽着鼻子,慌乱而笨拙地掏出十几枚生锈铜板,颤颤巍巍地伸直双臂奉上,却不料..
“吁—”马蹄骤然腾起潇洒转身,那寒酸的铜板随即被连带挥来的粗壮马尾打落在地,声响沉闷却又无比尖锐。
“下次注意点儿。”那青年轻蔑戏谑地露齿一笑,踏过满地果子扬长而去,街道两侧的围观群众亦纷纷散去。
“两位姑娘,乌水镇到了。”看得正入神,车夫敲着车板打断道。
“你们刚也看到了,在这地方最好别留太久。尤其你俩白白净净的又不懂打杀,到时候被别有用心之人骗了身子,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乌水镇,恰如其命,是个治安管理极其混乱的地方。因其镇中戚庄庄主是当朝九王爷帐下的红人,故而无人敢惹,官府与之更是相互勾结、沆瀣一气,毫无王法可言。
就好比眼前那位仍在哀叫的水果贩子,没被撞断腿就算幸运的了,就是被当街撞死家里人去报官,至多也就得个十几两银子安慰,说这镇子是戚家的私人堡垒也不为过。
“多谢。”苏沐颖尴尬地点了点头,弓腰提起行囊正要下车却倏觉一道视线投来,待她追去又旋即消逝。
“嗯..?”
“怎了?”
“没什么..”苏沐颖又警觉地扫了一圈。
这地方初来乍到的,她也没可能跟人结过梁子啊..错觉?
视野外,一道鬼魅般玄幻的身影悄然飘过,冰冷凝视着白徵羽身旁的那位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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