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真是让人头疼......
关于整件事究竟如何,他已然能猜出大致的来龙去脉,眼下仅缺乏些具体的细节佐证。
“话说,要不要弄醒了再问一遍?”见白徴羽脸上愁云密布,苏沐颖自能看出其中的一二。
“不必了,果真像她说的那样,这件事断然不会传开,市井街巷中绝不会听到半点风声,毋须担心。”
刚才所获得的情报皆是局内者的角度才能知悉之事,余下的边边角角无非是涉及其中的几个名字,其中自然离不了梅子洛先前略有提及的一名千户李闻瑞。
据梅子洛所言,他在去青木城路上曾与其于一条隐蔽小道相逢,那千户行色匆匆直接和他撞翻在地,起身亦显得十分慌张,直奔山间而去。
身掌兵权,旁无侍从相随,独自一人从小道出行至山间。再一联想到梅子洛归家路上遭人灭口,以及今日金家方向大规模的打斗声响,此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难脱嫌疑,十之八九即是此事的主犯。
而真正的幕后主使略加推断即毫无悬念可言,以他对其长期以来的了解,那名千户多半已经葬身乱战之中了。
眼下要做的无非是循直觉打探点踪迹,把他的推测证实。
“为何?朝廷方面不会追查?这应该不算小事吧?”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白徴羽有些好笑地扫了眼这位久绝于世的大小姐一眼。
这个王朝内外腐蠹,东南倭寇、西北夷狄,京中天子病重,持大局者各自为派尔虞我诈,吊着半口气都已经自顾不暇了,那还有空来搭理他们这等猫猫狗狗。
“今非昔比,被劫事小丢面子事大,现在传出去只会让人看笑话,何况这还是难得的献宝捷报。”
真正让他放不下的莫过于亲笔信件伪造一事,祸起萧墙的火苗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却无法返回洛城主持大局。
最令人困惑的是,他封信所用的火漆乃是金家..
“她说的那个火漆很特殊吗?”
“青木城这地方,地如其名,七山二水一分田。很多木材、矿石是这独有的,用沁渊松香、紫椴和青檀的生漆、靛纹砂混合,调配特定的比例制成,因其品质独特绮丽,制成之初就准备上献给皇帝来着,只不过由于接连的一系列变故最终不了了之,并尘封箱底未曾出现于坊市间。”
理着记忆中的枝节,白徴羽不由抵着下巴深埋下了头。
除却金家和他自己以外,理应不会有任何人知晓,况且时隔三年影子都该被冲没了,现在冷不丁地冒出来,难道是......
“好啦好啦,别闷闷不乐的了,想点开心的事情嘛~”苏沐颖熟稔地把手臂围了上去。
“比如?”
“比如说,小羽还没兑现和我的承诺呢~”
“有约在先,太过格的要求就别指望了。”眼见自己的双脚不受控地重往寝室方向碎步奔去,白徴羽率先泼了盆冷水。
“嗯哼,别这么记着下定论嘛~”
苏沐颖哼着小调把白徴羽按坐在床沿,手捏着两条小腿便往上提。
“喂?!死变态你到底想干嘛?”
“诶嘿嘿~”苏沐颖跃跃欲试地搓了搓掌心,随后一反常态将笑意敛起,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白徴羽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我想看小羽模仿猫的姿势叫一声。”
“啥?”白徴羽本能地愣了会儿,随即半咧开嘴龇着牙一言不发显得尤为抗拒。
“这应该算不上什么出格的要求,小羽若是不愿那就免了吧。”
苏沐颖一板一眼地说着,将先前立好的字据递至白徴羽掌中,任其自行定夺。
而白徴羽望着自己亲手立下的这张罪孽之证,咬牙攥拳却又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可恶..这要是食言了,岂不是被这死腹黑笑话一辈子,可是...
“当然,我觉得小羽不是这种人。”纠结之中,苏沐颖又用诚恳的口吻添了一句夸赞,面无神情而目光却格外澄澈,似乎有种难以回绝的魔力。
“..嘁!”
“敢说出去半个字就宰了你。”
时隔良久,白徴羽似是下定决心般咬唇狠狠地瞪了一眼。
四顾无人,在那灼热的视线下,白徴羽终是往前屈膝,缓缓弯下了腰。
然而在效仿猫伸前爪时,白徴羽微微伸出的左手却怎么也无法向前行进,仿佛有一睹无形的墙卡隔在前,始终缩在胸前的三寸间。
“咪..咪...” 白徴羽深埋着头扭扭捏捏地磨了半晌,姿势总算摆正,但一到开口却似鱼刺卡喉发不出声来。
“嗯姆..小羽在说啥,完全听不清。”苏沐颖目光依旧死死地锁着白徴羽,面无喜怒。
“咪..咪..喵..”忍着强烈的羞耻心,白徴羽声若蚊蝇地唤了声,试图就这般马虎地敷衍过去。
眼角余光怯懦地掠过,苏沐颖却若未曾听闻,仍安静地期待着什么。
“喵.”再唤,声响已能正常入耳,唯独缺了几分情愫。
“喵..”
“喵...”白徴羽紧咬着唇瓣,羞赧之下浑身不自知地发颤,骨子里透着一丝丝酥麻。
“嗯..总感觉还欠缺了些什么,来跟我学,喵嗷~”
一连好几次后,苏沐颖终是收束不住内心的愉悦,舔舐着唇瓣凑到白徴羽耳畔亲自示范道。
暖然春风,百媚丛生,却反倒把白徴羽深埋沟壑中的怒意撩得直冲天际。
“喵!”只听炸毛般的一声怒叫,白徴羽遽然立起双臂,十指半拧着就要将苏沐颖扑倒。
而在外人看来,那不过就像只奶猫遭人捉弄气急败坏,急欲挽回颜面而作出恐吓的搞笑行径,正如...
“嚓~”枯叶擦地的声响从耳侧清晰传来,窗外不知何时多了道人影,认真而透着几分稚嫩的眼眸有幸目睹这难得一见的风景。
“徵羽兄,你们在做什么?是不是有野猫溜进来了,我刚才好像听到声音了。”梅子洛不解地歪下脑袋,探过窗左摇右晃地寻着那猫叫的源头。
“额,那个..”
“徵羽兄,你的脸好红哦,身体不舒服吗?”
“嗯?”
白徴羽下意识转头对向床头的铜镜,那滚烫的面孔仿佛用针扎一下就能滴出血来,反观整件糗事的始作俑者却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捂着嘴幸灾乐祸。
这个死腹黑,总有一天...
“哼咳咳..刚才是有猫闯进来,不过已经被赶走了,还有什么事吗?”
“这个,徵羽兄要的药材,家里只有这么些了。”
梅子洛递过一个袋子,低垂的眉宇间夹着几丝若有若无的歉意。
白徴羽顺手接过打开,事实也正如梅子洛所说。这些药材加起来勉勉强强也只够熬两瓶解药,再加上江南地区本就不产这些药材,除却个别大户人家为了以备万一可能有所储存外几乎无迹可寻,因此在夜莺找到他之前时间还是比较紧张的。
不过眼下这个境地他也顾不得抱怨了,有总比没有好。
“话说徵羽兄,你脖子这也好红哦..”梅子洛直勾勾盯着白徴羽颈处指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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