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
“难得见一面,不道个别就这么走了?亏那弟弟这么喜欢你,也不怕伤人心。”
“喵嗷?”白徴羽故作怪腔地回道,赤色眼瞳中满是无辜与好奇。
“噗..昨天啥也没发生,不是么?喵~”苏沐颖笑盈盈地贴上去,轻揉白徴羽的双肩以抚慰那生出的小情绪。
“哼,你要这么喜欢他就一直呆这好了,毕竟这种情窦未开的孩子更好调戏。”望着灰蒙蒙的天色,白徵羽立时板下脸冷嘲道,提起笔在纸上撂下告辞二字。
金家一事时隔一日,不出意外尚未听闻关于此的半点消息,一切均平静如水。继续逗留于此也不指望能收获什么意外之喜,加上他本就不受人待见还是早点溜走为好。
“才—不—要—”那葇荑玉指刚要落下便被苏沐颖握住,携着在之后添上一列醒目的大字——明年请你喝喜酒。
“这孩子傻乎乎的,欺负他心里怪不好意思的。”最后一字的笔锋勾勒敛起,苏沐颖视线随之微转注向白徴羽的脸庞,得意中掺着点古怪痴迷的意味。
“啊呜?!好痛..”
“别磨蹭了,赶紧把人带上。”白徴羽猝然将手腕朝后一甩,笔端带着余劲打在苏沐颖眉心留下一抹淡红的印痕。
这变态..合着意思是他好欺负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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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密丛。
“堂主。”
一道黑影恭敬落在窸窣的草木间,其身前的方寸间悠然立着名男子,面容清秀且头戴华饰、身着锦缎,单手负背另一手则悠闲把玩着两颗佛珠,从容温和的神情间透出几许文雅气质。
“还是没有下落?”那男子淡然凝视着远处焦黑残破的废墟,未闻答复掌中盘转的两颗珠子随之缓下。
...
“怎样,安老弟,这批新到的龙井质量不错吧。”
“上上品。”安裕文微微颔首,轻放茶杯肯定道。
“那是自然,夜里刚露芽就采回来的,够你赚好一笔。只不过,你确定这次不会又被那群狗东西给抢了?”对坐者身披官服,仰头翘着二郎腿躺坐着,横张着眉头显出些许烦躁,此人便是青木城的千户李闻瑞。
当今朝代,贩卖私茶大罪一门,轻则杖责流放重则身首异处,但所谓风险越大利润越大,其中所蕴含的商机财富是其他行业远不能及的。因时局衰颓、律法松弛的趋势,类似的官商勾结并不少见。不过正常情况下,茶叶均由茶司专门看管押运,这类交易并不会牵扯到军队头目,毕竟知情者越多所获的那份利润就冲得越淡,相应的风险也会增加。至于两者的交集,则又是另一段长话。
“这个,李兄自不必多心。”安裕文从袖中抽出一叠方正的纸票推向前。
自古以来,青木城因周围群山连绵环绕而盛产茶叶、矿石以及各类异宝,却也因此时有山匪出没,加上山路险隘缭绕,护送官兵的人数优势无以施展,货物被劫是常有的事。好在五年前一名捕头带着群捕快巧设计策,一举抓获剿灭了青木城周遭的山匪,这才免去了一大祸害。然而世事无常,如今时过境迁,那名捕头因故逝去,不知从何又冒出一批山匪,个个身手利落、来去自如且异常狡猾,这一猖獗就是三年之久,至今仍逍遥法外,摸不清其庐山真面目。当然,这一切都是对眼前这位千户而言,作为生意人他自己多少知道点额外的内情,只是苦于某些原因一直无法予以回击,现今总算找到个难得的好机会清算一下这笔账。
“话又说回来了,安老弟每日生意繁忙,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来?”瞥着其上的字样,李闻瑞轻地撇了撇嘴默然收过,装作不在意地眨了眨眉问道。
“实不相瞒,鄙人此番前来是为一要事,且与李兄息息相关,李兄可要听否?”安裕文起身环顾四周,闭上门窗后缓缓吐道,一副谨慎的神情。
“你我结识这么多年,有话直说好了。”
“其实也与一直以来货物被劫的事有关,冷莫轩这个人你应该听说过吧?”
“冷莫轩..你说的是那个捕头?一个不入流的小吏罢了,听说办案的效率倒是不错。”李闻瑞甩了甩手,不屑一顾。
“诶,俗话说看人不能光看表面。李兄,你可记得他的义兄是谁?”
“义兄..?你说冷正彬,他不是早在三年前就被洪水淹死了吗?”
“哼..那批山匪出现的时间也大概在三年前,李兄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安裕文稍低下头掩嘴堵住那极其轻微的一声嗤笑,随即又一本正经地反问道。
“你的意思是?”
“冷莫轩接过了他兄长的位置,可他手下的捕快们依旧是当年的那群。可能李兄只是有所耳闻,此人能力极强,比起他义兄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十天限期的案子往往不出三天就能解决,在坊间享有颇高的评价。试问这样的一个人加上当年剿灭山匪的原班人马,为何就是迟迟抓捕不了新出现的山匪,哪怕是一个也好。”
“不是说那群山贼的身手很好还特..你是说那伙山贼就是冷莫轩和他手下的捕快?”李闻瑞接过话茬,后知后觉地察觉出其中的深意。
“不错,这群人以办案为由,行职务之便,平日里来去自如不受人管控。这群人作案时个个蒙着脸,城里连几张通缉的画像都贴不出来,自然很难被人怀疑到。况且你没发现吗,每次被劫的车马都是私底下的生意,真正官用的物资总是畅行无阻,就是赌定我们不敢把事情闹大、追究到底。”
“话是这么说,但你讲了半天不还是没有证据吗?在我印象里,这个人似乎很少和他人来往,也就没什么把柄可抓。这无缘无故的要对他动手谈何容易,还有说来说去说到底,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李闻瑞大喝一口茶,随即事不关己地往后一躺,反正成与不成钱他都照收,何必节外生枝给自己找麻烦。
“鄙人正要说呢。”安裕文意味深长地在此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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