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木城外。
“你这样大摇大摆地坐在前面真没问题吗?”
“放心好了,那些鹰犬人手还不至于充裕到在这城外的小路上设眼线。”
由于不清楚千蛛府刺客的方位动向,白徵羽往下每一步的行动都格外受限,做起事来束手束脚,连进城与否都要掂量再三。
好在运气不错,成功借来一辆马车,顺便听说了点他那些属下带来的好消息。据称,即日起凡是入城均需要接受盘查,官府给出的理由则是魔教最近在青木城周围一带肆虐作乱,现已派出官军前去剿灭,在得到佳讯之前皆遵此条例。
这也恰好印证了白徵羽的推测,那姓李的千户及其所带随从十之八九是葬在了金家,如此多人突然之间不见踪影难以解释,加上碰上官车被劫的丢脸事,为此便弄出了个自欺欺人的说法。
“话说,为啥非要带着这个东西?”苏沐颖极为嫌弃地踹了一脚面前鼓囊囊的麻袋,其中装着的正是金问希。
“和你解释过了。”白徵羽回以冷眼。
尽管此次事发对落云教整体而言不是什么好事,却阴差阳错给了他一个辨别城中是否有千蛛府党徒的好机会。
以安裕文的风格,定然不会放任一个后患活着,恰逢这进城盘查一事必令人伪装成看门兵卒,见到金问希即刻杀之。
而周围若真有千蛛府的眼线,以其行事效率,听闻风声半日之内必能拍马赶到混入人群,若见金问希遭性命之忧必出手阻拦并且第一时间将其救走。毕竟自三年前一事后这人总是对外叫嚷着魔教教主如何如何,只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那会儿自己的身份尚未暴露听着也没啥,现在凡是挂钩者多少有点可利用的情报价值。
以此为饵,则可判断青木城是否藏有千蛛府的耳目。
若有,则火速将其斩尽以防传信互通。千蛛府在尚不知晓自己位置的情况下必是分散搜索,各地至多分派一名顶尖刺客,那精锐由自己来对付,其余的鱼虾让苏沐颖去解决足矣,在敌明我暗的情况下并不难办到。
若无,则不动声色悄然入城。
“应该差不多了,准备下车。”
顺路朝前望去,眼帘中的黑点渐发密集,马车距城门口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白徵羽上下急剧抽动着缰绳,奔腾的马蹄与滚滚车轮亦随之不断加快。当迎面而来之风搅得发丝如同邪魔乱舞之时,白苏二人一同从车上跃身而下,任由无人驾驶的车马一路向前狂奔,以此速度足以直接冲入城中。
“咴咴——”
“诶,这什么呀这是!”
伴随着一阵马嘶与慌张的叫喊声,失控的马车自人群中长驱直入,撞翻在街口的一处摊车上。且由于巨大的冲击力,装着金问希的那具麻袋也从车厢中腾飞而出,重摔在地后又接着滚了好几圈。
“这到底啥呀?”
这一诧异的轰响自是引得无数路人上前围观、议论纷纷,视线紧盯着那只蠕动抽搐着的的麻袋,当然本在城门口循例盘查的两名卫兵也不例外。
“怎么回事?”正当两名卫兵手持长枪欲走上前解开麻袋时,一道沉郁而不缺威严的声音传来。
前方的另一辆马车中走出一名中年男子,身着锦缎、仪表端庄,年纪四十左右,左右还傍着两名侍卫。但见那男子一挥手,两名侍卫随即解开麻袋,一具浑身淤青、四肢趴地的女子躯体展露眼中。
“咳呃..咳..白徵羽,你..你这个贱|人..我金问希誓.杀汝..”此刻的金问希脑中已然一团浆糊,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更别提自己周围是什么情况,但嘴里依旧尽着为数不多的唾沫咒骂着白徵羽。
“白徵羽,金..金问希?”
虽说声音微弱且断断续续,但好在离得够近足以听清,那男子跟着重复了遍所提及的名字,当念到后者时倏然愣了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
同样,这句话也传入了两名卫兵耳中。尽管金问希背对着二人无法看清面孔,有此一言也足以证明其身份。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金问希身上,其中一名卫兵已然开始暗中收肘蓄力,手起只等枪落将金问希一击毙命,然而眼看任务完成近在咫尺,一只手却冷不丁地按住了他蠢蠢欲动的手臂。
“慢着。”
“你就是金问希?”那男子俯下身继续问道。
“是又..怎样,不.是又能怎样?倒是你..又谁啊.?”
“欧阳正泓。”
“呵..端王.都跑这..来了。”神志不清的金问希勉强抬起头,扫了眼似曾相识的街道,接着在瞥见男子正脸的瞬间猛然发出一声嗤笑。
以白徵羽那蛇蝎心肠怎可能放跑她,再加上这跟她八竿子打不着边的陌生面孔,金问希潜意识地笃定自己在梦中遨游。
“和我走一趟如何,有些事想问你。”
“呵..去..一木千金..我就全都告诉你。”金问希玩笑地拿自家的一所店铺名答复道。
与此同时,下车的白苏二人也没闲着,早已趁着轰动飞步翻上城墙,目光在杂乱的人群之中迅速来回搜索。
四顾之下,的确有两名可疑士兵,也并未见着千蛛府眼线模样的人提防。按理来说,就这围观的时间和毫无防备的姿态都够金问希死上好几回了,然而那俩人临近动手却起了内讧,迟迟没有下手,着实令人费解。
就这般在众人的注视下,男子手轻然一挥,左右就慢悠悠地把人抬进了厢中驾车而去。
“现在怎么办?”
“只好先跟上去看看了。”白徵羽托腮叹了声,目光瞟向下面仍争执不休的俩人。
“你到底搞什么东西?”
“你没听见她刚才说了教主的名字? ”
“那又如何?我们只要奉命行事就好,管那么多干嘛?”
“如何?一辆无人驾驶的马车突然强行闯入城中,里面装着的还正好是我们要找的目标,这不蹊跷吗?”
“你这么说..”
“你仔细想想,若是无冤无仇何必把人弄成这副鬼样,还特意送到大庭广众之下供我们行便。”
“你的意思是..教主已经知道了,这是在警告我们,可问题是她是如何..”
“嘘嘘嘘..在堂主叫我们回去复命之前一切照常,也别和其他兄弟多嘴,装作无事发生就行。”
所谓事可从经又可从权,奉命行事固然不错,但人要有自己的真知灼见。谁大谁有理,碰着这种特殊情况必须灵活变通,不然到时最先被推上去顶罪背锅的就是他俩。
“行吧。”另者无奈地耸了耸肩。
毕竟口中的那位大人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做事神鬼莫测的,至今连那面具下长啥样都未曾瞥过一眼。
“嗯?哪家的歌伎这么没规没矩,招客都跑到街口这来了。”此时,一名蓝色妖姬恰巧路过,对刚刚结束这场争执的二人露出邪魅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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