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在苏家公馆举行,苏荣邀请了圣佛伦斯堡的上流人士参加,内阁首相王衡也在邀请名单中,这订婚宴是红军戒严街道后上流社会的第一次大规模酒会,参加的人自然络绎不绝。
梁公子一时风光无限,带着苏大小姐与他的贵族朋友们交谈甚欢,他朋友们无不表达出无比的艳羡,小姐名媛们聚在另一处,嫉妒地看着苏大小姐,心说自己凭什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苏大小姐一直低着头与梁公子保持一小段距离。
“梁公子,恭喜恭喜。”王衡来到梁公子面前,与他握手,“祝你与苏大小姐喜结良缘。”
“借首相大人吉言。”得到首相的祝福梁公子自然内心狂喜,他看到首相身后还有一名男青年,穿着帝国中央军的军礼服,“首相大人,这位是?”
“谭明远,中央军的。”他也伸出手与梁公子握手,“职务不方便透露。”
“嗯。”梁公子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下。
苏大小姐抬起头,无意间与谭明远对视,突然间感觉像是触电一样,想起了什么。
……
“小姐,我们是外地来的,受女皇陛下之命进宫面圣,但没成想不知道此地要通行证才能过桥,还请小姐帮二位说说请,让宪兵大哥放我们过去。”
……
是那日在古塔里河大桥上被宪兵拦住的两人之一,当时他穿着大衣,骑着马,苏大小姐隐隐约约就感觉他不像是当官的,而是军人。
“苏、苏安安。”她伸出右手,小声说,“我叫苏安安,苏家大小姐。”
谭明远愣了一下,随即与她握手,“幸会幸会。”匆匆与她握过手后,谭明远便放开了手,转头看向王衡,“该去办正事了。”
“嗯。”王衡点了点头,“我们找令尊还有些要事要谈,就先行告退了。”
“再会。”梁公子说着,用质询的目光瞪了苏大小姐一眼,苏大小姐随即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
梁公子继续和朋友高谈阔论,而苏大小姐则将注意力移向了她的父亲,苏荣正在和几个世家的家族长交谈,王衡和谭明远走了过去,说了几句话,就让几个家族长先行回避,然后三人就走上楼梯,上了二楼的书房。
首相和中央军的高级将领找父亲会有什么事?难不成和最近军队戒严有关?还是说,女皇终于准备统一帝国了?打仗要将军队运到前线,而他们苏家拥有帝国最大的运输公司。
约摸过了十来分钟,三人就从书房走出来了,继续宴会,苏荣继续和其他老爷们谈笑风生,王衡和谭明远也分开了,王衡自顾自地在长桌上挑选食物,时不时还从经过的侍者的盘里拿过一杯香槟,谭明远就有些奇怪,他不吃东西也不喝酒,就在公馆大厅里四处转悠,偶尔会在墙上的油画和浮雕前驻足,也不和其他人交谈,来酒会不吃东西不喝酒,也不趁机扩展自己交谊圈的人实属少见。
谭明远在大厅里逛了几圈后,便离开了,看方向应该是后花园的方向,可能是实在觉得无聊吧,苏大小姐借口上厕所,摆脱了梁公子和他的狐朋狗友,独自往后花园的方向走去。
走出大厅,她看见谭明远坐在花园广场的一张长椅上,面对喷泉,路灯的光线有些暗,他脱掉军礼服外套,随手扔在一旁,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和笔,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苏大小姐有些好奇,走上前去。
“是食物不合胃口吗?”她问。
“没有,食物很好。”他合起本子,看向大小姐,“但是我怕吃了这里的东西,就再也吃不惯粗茶淡饭了。”
“你不是中央军的,对么。”苏大小姐瞥了一眼他随手扔在一旁的军礼服外套,说。
“不是。”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么想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谭明远站起身,与苏大小姐对视,“知道这个,可能对你没什么好处。”
“就是好奇。”苏大小姐眼神瞄往别处,避免继续和他对视,说,“你能受女王召见,说明你不是无名小卒,但是你又不像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一样……反正就是不一样。”
圣佛伦斯堡的年轻男人,除了王衡,很多人都想方设法地讨好她,但是他不一样,她看得出来,他对她有一种傲慢,甚至还有一点点蔑视。
“权势?我没有权势。”谭明远说,“我父母都是普通的教师,爷爷奶奶都是农民,出身帝国底层,正因如此,我为我出身的阶级说话,为我出身的阶级谋福祉。”
“你不会是……”苏大小姐顿时瞪大了双眼。
“我来自苏维埃红军。”
凉风吹过,旁边的树丛沙沙作响,大小姐的裙摆在风中轻轻摇曳,沉默,大小姐盯着他,脸上满是震惊的表情。
“大学我读了很多书,有关无产阶级革命的。”谭明远说,“这些书在士官学校是禁书,我被抓过好几次了,还是停不下来想看这些书。”
东边的革命最早也是士官生闹起来的,接着读书人和工人也起来闹,东部帝国军哗变,要知道帝国东部是帝国的工业要地,这里的军队装备精良,这里的军队哗变,其他地方的军队是根本镇压不了的。
“你来圣佛伦斯堡做什么,女皇找你做什么,你又跟父亲说了什么。”苏大小姐仿佛想到什么,忙问。
“你没有必要知道。”谭明远说,“做好你的大小姐就好了,这些事和你无关。”
“我不想当大小姐。”苏大小姐摇了摇头,说,“一点也不想。”
“大小姐不好么?住的是公馆,吃的是山珍海味,还有那么多漂亮衣服,还有那么优秀的未婚夫。”谭明远说,“你知道多少穷人家的女孩子想过你这样生活么?”
“未婚夫……”苏大小姐喃喃道,“你也觉得我们就是天生一对吗?”
“我没这么说。”
“如果能选择自己的婚姻,我为什么要嫁给他。”苏大小姐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明白,为什么在贵族联姻里,能选择自己爱情的都只能是男方,这不公平……”
“你想嫁给他吗?”谭明远说。
“啊?”苏大小姐愣了一下。
“如果你真心不想嫁给他,我可以帮你。”
“没用的,他父亲是运输部大臣,不嫁给他,我们苏家会被拖垮的!”
“运输部大臣。”谭明远嗤笑一声,“区区运输部大臣何足挂齿,要是我们想,女皇都能被我们拉下皇位!”
“吹牛吧,就你们?一群穷人?”
“你不信?要不这样吧。”谭明远说,“一个月内我肯定让他从运输部大臣的位置上滚下来。”
“好啊,我等着。”
“如果我做到了呢?”
“你说。”
“我要你陪我一天。”谭明远说,“当然,我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就陪我去逛逛而已。”
“行,一言为定。”
……
“老板,来两碗牛杂粉,多加香菜,再来两壶高粱酒。”
“好咧!”
东圣佛伦斯堡的罗斯旅社曾经是地方官员进京的指定招待所,自从红军进入圣佛伦斯堡后这里成为苏维埃中央领导人的住处。晚上十点左右,谭明远和刘钺进入了旅社对面的一家粉铺。
“表哥你说你这不是自找麻烦吗?那酒会多少好吃的愣是一点不碰,反而大晚上拉我出来吃牛杂粉。”刘钺拿起筷子吸溜了一口米粉,说。
“吃不惯。”谭明远盛了两杯酒,说。
“怎么的,看你挺高兴的样子,见到梦中情人了?”刘钺说。
“什么梦中情人,不是。”
“还说不是,那天回去后就一直念叨人家大小姐。”刘钺说,“姑妈不也老是催你结婚?干脆想办法把人大小姐娶回家算了。”
“这是我说能娶就能娶的吗?”谭明远白了一眼刘钺,说,“那姑娘确实不错,但是成分还不确定。”
“姑娘人挺好的,肃反委员会调查过了。”刘钺喝了口酒,说,“她经常资助养老院、孤儿院之类的机构,教堂做弥撒的时候也经常会资助教堂给穷人发食物,偶尔还会去教会医院当义工,给没钱治病的穷人看病开药,孤儿院的小孩都叫她圣女姐姐。”
“啧,圣女姐姐。”谭明远表现出不屑,“捐点小钱就是圣女了,那我们岂不是救世主了?”
“表哥你要明白,东圣佛伦斯堡的人们还没有经过革命理论教育,还保留着很大部分的奴才思想,主子随便赏点东西就感激涕零了。”
“确实。”
红军来到东圣佛伦斯堡后,开始对这里进行大改造,第一件事就是肃反委员会委员长卡利什在革命军事委员会的授意下找了东圣佛伦斯堡几大帮派和地痞流氓的头目开会,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卡利什开工资招安各大帮派,组织治安队,主要任务是负责管理东圣佛伦斯堡,几大帮派的头头一合计,红军给的比收保护费来得多,还不会被老百姓背地里唾骂,觉得划算,就答应了,很快东圣佛伦斯堡就组织起一支支治安队,主要任务是打击罪犯和给需要帮忙的人提供帮助,这些治安队归肃反委员会管理,如果违背初衷就会被肃反委员会处罚。
治安队有效降低了东圣佛伦斯堡的犯罪率,加上计划经济委员会的调控和招商引资,东圣佛伦斯堡逐渐开始呈现繁荣的趋势,至少现在东圣佛伦斯堡有了夜生活,不像从前一到晚上家家户户关紧大门,店铺打烊,现在到了晚上依旧有很多居民出来逛街和参加一些人民委员会组织的活动。
“老板,结账。”谭明远说。
“好咧,二位,一共40元。”
“不用找了。”谭明远掏出一枚银币放在桌上,说。
一枚帝国银币想当于1000元。
“多谢二位,二位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