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母亲

作者:真白xino 更新时间:2021/1/31 0:58:22 字数:5059

少年听到头上有鸟叫声,很悦耳,还有草叶的清香。

脸上暖融融的,似乎有什么东西覆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希诺睁开了眼睛,面前是一副完全陌生的景象,不,或者说又十分熟悉。

他自己现在处在一条道路上,小路一直延伸道苍翠森林的尽头,一眼看不到边。

林子很稀疏,阳光很容易便流露了进来,也没有什么高大的乔木。

两只梢头的鸟儿盯着自己。

“这里是,哪?”少年十分疑惑,他不是在破除那个神灵的梦境之后就该醒来了吗,为什么又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

少年捏了捏自己的脸,无比真实的触感,能够感受到自己血液的温热。

他四处望去,天空很远,很蓝,蓝的透彻,没有云朵。

又是如此。少年突然回忆起了自己在异空间里面的遭遇,在那里自己遇到了一个神民时代大法师的执念,那么现在呢?

这里究竟是哪里呢?

面前的道路只有一条,通向密林深处,自己一无所知的地方。

希诺看了看自己的手,月光建在,暗光也依旧别在自己的腰间。

“那么,去看一看吧。”少年自语,踏上了未知的行程。

森林里面开满了鲜花,各色都有,争奇斗艳,按照常理来说树林里面的鲜花是不会开的这么鲜艳的,但是这里偏偏违反常理的开着,密密麻麻挤在一起,花香争先恐后的涌入了自己的鼻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路旁边的树木逐渐稀疏了。

希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个地方,就在不就之前,而且来过不只一次。

虽然与记忆中的有所不同,但景物的大致结构十分相似。

他出森林时,少年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

花香飘荡,绿草清香,微风拂面。

郁郁葱葱的大树上系着一个秋千,随风微微飘荡。

大树旁边有一栋小木屋,木质窗台上摆满了鲜花,木门上挂了一个小花篮。

屋前有片小空地,远方是树林。

“我,我又回到这里了?”希诺十分惊讶,这里不是自己遇见伊琳的地方吗,那个异空间早已经随着那个约定随风消散,为什么现在自己又再次来到了这个地方。

木门咔嚓,片刻后,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女人走出了房间,她有着栗色的长发,眉眼如画,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给人不可侵犯之感。

她提着花篮,后面跟着一个同样栗色头发的小女孩,希诺定睛看去,正是伊琳。

伊琳手里拿着一朵白色的鲜花,在女子身边蹦跳着,十分欢乐的样子。

“嘛嘛,我要给你戴上花花。”伊琳跳着说,十分欢快。

“好,来,给妈妈戴上。”女子轻笑,俯下身,让伊琳将那朵白色的鲜花插在栗色的发丝间。

“好看好看!”伊琳拍着手,在女子的脸颊上亲亲一点。

希诺想要开口说什么,却发现自己无法张嘴,也再也无法迈出自己的脚步,有什么规则限制着自己,让他只能成为一个看客。

伊琳与女子的身形拥抱着,逐渐消散,最后化为了日光下的幻影,消失在了少年两眼间。

风,依旧是风,在风中,树木生长;在风中,鲜花枯萎;在风中,藤蔓爬上屋檐。

时间如同树木的年轮,一圈又一圈,所有东西都在变化,唯独不能移动,不能说话的少年依旧不变。

又是一个绿草如茵的早上,希诺看见穿着长裙,套着外套的女子与伊琳挥手告别。

“小伊琳,在家里面乖乖的哦,妈妈很快就回来。”她抱了抱自己泪眼汪汪,明显有些不舍的人女儿。

“妈妈,不想要你走。”小丫头拼命地抱住女子,她已经能够正确地喊出‘妈妈’的声调。

“伊琳,妈妈真的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给你好吃的,还给你买一个新的花篮。”女子温柔的擦拭着小女孩的眼泪,额头对贴。

“妈妈知道你最乖了,一个人在家好好的,等我回来,好吗?”她说到。

“那,妈妈一定要赶快回来,我每天都会到路口去看你的。”伊琳抹着眼泪,抽泣道。

“妈妈答应你,一定。”女子亲了自己的女儿一口。

希诺静静地看着,看着自己没有看到的一幕。

他知道清楚地知道后面的结局,伊琳等了她母亲一辈子,耗尽了大魔法师漫长的生命岁月,女子依旧没有回来,只剩下一块墓碑。

场景再次变换,如同更换胶片,下一秒,希诺发现自己处在一个超出想象般恢弘的殿堂里面。

周围的一切景象都无比模糊,只能看见撑起天空的白色条纹柱,包裹了一切视线的金色穹顶,上面图案繁杂得看不清,希诺能够在上面看见日月星辰,万物生死。

在他的最前方,有一个唯一清晰地食物,一轮硕大的圆盘,由无数轴承组成,似乎在转动着这个世界。

殿堂里面放置着一张长长的桌子,巍峨如山的身影坐在长桌边,越发靠近主位置的生物气息越发恐怖,坐在首位的人影,每一个动作似乎都主导了世界。

这些人的影子都是模糊的,说的话也十分混肴,希诺听得满头雾水,只觉得耳边有着阵阵轰鸣。

女子也坐在一个椅子上,不同的是,她拿着一张图片,目露微笑。

希诺所处的位置很容易便看到了图片的内容,里面是拿着一朵鲜花,好奇地眼睛看着镜头的伊琳。

女子摩挲了一遍又一遍,眼睛里面尽是温柔。

“所以,吾等不能坐以待毙,从现在开始便是我们与世界的对决,神注定临于世间之上!”炸雷般厚重响亮的声音在希诺的耳边回荡,少年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耳朵吃痛间,看见女子手中的图片啪嗒掉在了地上,后者此刻怔怔地看着那个坐在首位上的巍峨身影。

视线再次一转,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一个人独自走在偌大的灰色平原上,她的长发飘散,没走一步混合着灰烬的焦土上便开满了红色的鲜花。

她的前方是大量拿着武器,身上有着魔力波动的士兵,这些士兵的装备竟然都是魔法道具。

他们向女子发动了进攻,顷刻间无数令人头皮发麻的魔法覆盖了女子所在的区域,激起漫天烟雾。

良久,烟雾消散,那个穿着红色长裙的女子毫发无损,鲜红的长裙甚至没有沾染上一丝一毫的灰尘。

女子脸上满是扭曲之色,她没有任何动作,但是士兵们的进攻以后在继续。

她痛苦的跪倒在地上,眼睛血红,颤抖着 挥了挥手,下一刻,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出现了,穿着厚厚铠甲的士兵们跪倒在地上,挣扎着,捂着自己的耳朵眼睛等一切暴露在空气中的五官,翠绿的藤蔓茎叶从他们的鼻子眼睛中蔓延而出,鲜血越多,植物就生长的越加疯狂,很快就将人的整个身躯包裹,最后,开满了各色的鲜花。

女子呆呆地看着他们,脸上泪水与血液混合在一起。

她踉跄着走过他们,灰色的平原上十分安静,昏暗的天空下方是一片看上去欣欣向荣的花海,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勃勃生机。

场景再次飞速变换,这一次来到了一个神民的城市,女子一个人来到了高大的城楼下。

城楼上满是花香,花草从铭刻着魔法纹路的巨炮口延伸而出,藤蔓爬满了城墙。

女子走进空无一人的城门,街道上,处处都是长满花草的人们,城市寂静无声,甚至连鸟的歌唱都没有。

小摊子上依旧有着干净的水果,看上去刚刚运来不就,一个小孩子手里拿着一个正要平常,一朵小花反而开在了他的嘴巴里。

街道上被暗红色的血线布满,在根系间流淌着。

红色,血的红色让女子身上的红色衣服更加鲜艳。

女子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孩子,她微微触摸了一下后者的面容,咔嚓,植物疯狂生长。

女子叹了口气。

场景飞速变换,到了最后,女子站在了一条小路口,面前是一片苍翠的,开满鲜花的树林,小路以后是那样,森林依旧是那样,盛开的鲜花中反而多了不少杂草,基本上与她离别时无二。

女子呆呆地站在路口,她伸出苍白的手,摊开手掌,上面没有一丝污渍,十分干净。

但是她觉得上面满是流动的鲜血,还有人们绝望的哀嚎。

女子缓缓地走入了树林,走过了大叔,走到了窗台上已经爬满青苔的小木屋门边。

身后的秋千咔嚓咔嚓摇晃着,女子推开了被虫洞覆盖的木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穿着朴素的衣服,静静地坐在沙发上,面前的小桌子上放着一张已经泛黄的信纸。

女子颤抖着走到小木桌旁,拿起信纸。

片刻后,信纸掉在了地上,前者睁大了眼睛,看着一动不动,闭着眼睛的老妇人。

“伊琳………”她喃喃道,跪倒在地,双手捧起老妇人的面庞。

岁月让她的脸上满是皱纹,但是在女子眼中依旧恍如昨日,以后是那个抱着自己大腿哭喊着不要离开的女童。

“伊琳,伊琳!”她抱着妇人的头突然大哭起来,屋子外,整个树林里面的植物都随着女子的哭泣而舞动,而悲伤。

哭声中包含着后悔,包含着愧疚,包含着绝望。

那次告别竟然真的成为了永别,永远的诀别。

希诺淡淡地看着,他能够感受到女子那浸入骨髓的悲伤。

视线一转,火光冲天,小木屋在熊熊烈火中哭泣,女子静静地站在木屋面前。

她面无表情,眼睛里面没有了属于人的情感。

她看着木屋倾倒在火焰中,转身离去。

她走过了满是尸体鲜花,血液绿草的战场。

她走过了空无一人的街道。

她走过了昔日恢弘建筑的废墟。

她走过了战况激烈的要塞。

红群上的血色越来越浓,最后变成了实质的黑,漆黑一片,死寂的黑色。

在最后,她处在了一片完全漆黑,没有任何生机的土地上,天空燃烧着火焰,整个世界都在燃烧。

她的面前站着一个拿着白色大剑,穿着白色盔甲的中年男子,气势十足,头上悬浮着一顶白色的王冠,十个符文散发着莫名的光芒。

双方的交战过程在希诺眼中只是一瞬间便结束了,最后,拿着白色大剑的男子踏着鲜花,一剑插在了女子的胸膛上。

女子长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一切都在少年眼前变得虚幻,场景如同被风吹走的细沙,最后黑暗中只有一处光亮的地方,一个穿着粗布长裙,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将头埋入膝盖间的栗色头发女子在亮光下。

希诺呆呆地看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突然感觉到了自己手臂上的温热,抬起右手,一朵小花的标记发着光。

伊琳出现在了他的身边,眼睛紧紧地放在了女子身上。

“花草之神:弥尔斯.迈拉。殿下,她便是我的母亲,也是我无数年来的执念。”伊利斯淡淡道,她转过身,看着少年,向其鞠了一躬。

“希诺殿下,您履行了约定。”她说到。

“你的母亲,是神灵,可是,为什么她会……”希诺并没有把话说完。

伊琳叹了口气,道:“米尔斯带领神庭走向世界的对立面,母亲也是处在她意志之下的众神之一,她与世界对抗了四个纪元,直到你们这个纪元被一个所谓的王冠魔导师镇压。”

希诺呆呆地看着那个坐着的女子,突然觉得对方有些可怜。

与最为心爱的女儿分隔了一辈子,最后只见到了她的尸体。

“母亲是一位无比温柔的神灵,也是一位热爱造物的神灵,不然她也不会与身为神民的我的父亲结合。如果当时她没有响米尔斯的召唤,或许就没有这个悲剧。”伊琳轻声说着。

“米尔斯到底干了什么?”希诺问。

“抱歉,殿下,我不能告诉您。这一切要等殿下您亲自去探寻,因为这便是您的宿命。”伊琳说着。

“我的宿命?”希诺满脸问号。

伊琳不再开口,而是继续看着自己的母亲。

“现在怎么做?”希诺问。

“您的约定已经完成,接下来是我和母亲自己的事情,您在旁边看着就好。”伊琳,缓缓踏步。

她缓缓来到了弥尔斯的身边,看着她,脸上,泪水滴落。

她等待了漫长的光阴,这段日子里,她一直等待着,等待着这个时刻。

伊琳缓缓弯下腰,温柔地抱住了无声无息的女子。

“妈妈。”她轻声呼唤。

“妈妈。”她摸着弥尔斯的头,手指穿入栗色的发丝。

弥尔斯的身体一颤,她抬起头,依旧是那张圣洁的脸,没有疯狂,有的只是期待与悔恨。

她怔怔地看着那张自己魂牵梦绕的脸,满脸不可置信。

“伊……琳?”她沙哑道,留着泪水。

“妈妈……是……我……”伊琳颤抖着回答,紧紧地抱住了尤弥尔。

“伊……琳”弥尔斯抚摸着少女的面庞,感受着她的温度。

“对不起……伊琳,妈妈……背弃……了……诺言,妈妈……犯下了不……可饶恕……不可饶恕的……错误。”她沙哑开口道。

“……妈妈……没事,你是我最好的妈妈,所有罪孽……我们一起背负。”伊琳贴着弥尔斯的额头,道。

女子红着眼眶看着她。

“伊琳!”弥尔斯紧紧抱着女儿,狠狠地大哭起来。

伊琳微笑着,眼泪依旧流着,感受着母亲的情绪。

希诺闭着眼睛,没有去看,去看这场时隔了万年的相会。

良久,弥尔斯平静下来,看着自己亲爱的女儿,后者同样看着她。

“母亲,去赎罪吧,我陪着你。”伊琳微笑着,眯着眼睛 ,道。

弥尔斯看着她,同样笑着点点头,再也不复那股疯狂的样子。

“好。”她说着。

母子两人搀扶着站起身,来到了希诺面前。

“殿下,睁开眼睛。”伊琳轻声呼唤。

希诺睁开了眼,看见了有些虚晃的母女两人。

弥尔斯微笑着看着他,眼睛里面有的只是慈祥与温柔,如同长辈看向后辈的眼神。她摸了摸他的头。

“祂的意志从来不会选错,孩子,谢谢你。”弥尔斯说着,伸出手,旁边的伊琳同样伸出手。

“请允许我回到维塔的身边,洗去我身上的罪孽。”

希诺呆呆地看着她们,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们是不是去搞错了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做。”他开口。

弥尔斯轻笑,道:“也对,你还没有踏上那个旅程。不过现在,就让我成为你追寻命运的起点,孩子,把你的右手放在我们的手上。”

希诺点点头,试探着伸出右手,放在了母女两人的手上。

下一刻,希诺的额头上,一枚王冠标识缓缓浮现,它发着银色的光,少年只觉得大脑一片混沌。

有无数的事物在呼唤着他的名字,其中包涵着一声沧桑的呼喊。

“希诺,抓住他们的命运。”

在银光中,弥尔斯与伊琳的身影逐渐变得虚幻,她们微笑着看着希诺。

弥尔斯手指轻轻一点,一枚陌生的如同鲜花般的符文缓缓形成在了月光上。

“这也算是对你的感激,谢谢你”她说着,连同伊琳,消失在了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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