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劝说

作者:老吼姆辣酱 更新时间:2021/3/8 13:13:43 字数:4875

深色的古材家具渲染出厚重的氛围,客厅墙壁上装饰着几副新古典主义风格的油画,使得房间内的气息越发肃穆。

“哇……”刚走过玄关,映入眼帘的这一幕就让沙耶加不由得惊叹起来,“好有气势的房间啊,简直就像国王的宫殿一样!”

圆跟在沙耶加身后,同样好奇地打量千绘家里的环境。这里的装潢古朴而典雅,家具陈设都十分考究,隐约可以想象主人的品味。

只不过……

此处和圆自己的家相比,总有种挥之不去的沉闷之感,仿佛是一座精心设计的展馆,而不是让人感到温馨舒适的港湾。

“请坐吧,大家随意就好。”正当两人惊叹不已之际,泉月千绘已然将茶水与点心摆上了茶桌,对她们微笑道,“这次准备有些仓促,恕我招待不周。”

柔软的提拉米苏盛放在玻璃杯中,茶水上方升腾起温热的香气,在灯光衬托下显得色泽分外诱人。

“哦!这个蛋糕看起来相当美味啊。”沙耶加的注意力早已被食物吸引了过去,闻言立即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开动了!”

说罢她将一勺蛋糕塞进嘴里,快速咀嚼了几下,就囫囵吞下了肚,然后惊叫起来:“哎,这个超好吃啊!”

闻言,圆小心地舀起一块蛋糕送入口中,试探着轻轻一咬,柔软绵绸的芝士清香瞬间满溢而出,丰富的口感在味蕾上接连绽放。

“好美味的蛋糕!”如此独特的味觉体验,使得圆也不禁脸上露出惊喜之情,“千绘,这是你自己做的吗?好厉害!”

“诶?那个……其实只是从店铺买的点心啦。”

闻言,千绘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然后红着脸低声说道:“不过,如果圆想吃我做的蛋糕,等到下次再来时,我可以给你准备的……”

“欸?”听到这样的话,圆连忙解释,“不用这么麻烦,我只是随口说说啦……”

“没关系,我本来就很喜欢制作蛋糕啊。”千绘轻笑起来,眼波流转,“沙耶加也一样,想吃什么点心都可以说哦,不必跟我客气。”

“嗯嗯……没问题。”沙耶加嘴里塞满了食物,满意地频频点头,“有什么美食尽管端上来吧,我会做好准备的。”

“只是来吃点心根本不需要什么准备吧!”圆无奈地吐槽。

“啊哈哈哈,这种小事请不要在意……”沙耶加挠头干笑。

“没关系,随时欢迎你们来做客哦。”望着两人说笑的一幕,千绘眼睛笑盈盈的,紧张的心情也舒缓了许多。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从沙耶加身前扫过,发现茶桌上摆放着一张崭新的CD,封面是朝阳照耀下的森林一角,标题处写着“Francesca da Rimini Op.32”的字样。

“诶,这个是……柴可夫斯基的交响乐?”千绘下意识地出声道。

“唔……没错哦。”闻言,沙耶加用力咽下嘴里的蛋糕,愉快地笑起来,“是不是很惊讶?觉得我和古典乐不太相配?”

“嗯,倒也不是不相配,只是……”千绘诚实地点点头,“我还以为沙耶加会喜欢流行音乐,亦或是电音之类的……”

“哈哈哈……怎么样,这下刮目相看了吧?”沙耶加畅快地大笑,微微挺起胸膛,“别看我这样,在古典音乐方面也算是半个行家哦。”

“无论是巴洛克、民族乐派、印象派,常见的古典乐我都早已耳熟能详,凭借几个旋律就可以分辨出来,这方面就连很多音乐人都做不到呢。”

“好、好厉害……”千绘吃惊地瞪大眼睛,不自觉地鼓起掌来,“原来沙耶加懂得这么多啊。”

“没错没错。”沙耶加十分自豪地说道,“在古典乐方面,千绘你要是有什么想知道的问题,都尽管向我请教吧!”

“哼,沙耶加又开始得意忘形了。”见到这一幕,圆的鼻子皱了皱,略带不满地说道,“还不都是上条同学讲给你的。”

“喂,不要戳穿我嘛!”沙耶加像被扎了一刀的皮球,顿时泄了气,“真是的,难得有机会炫耀一下,小圆应该配合我才对啊”

“我才不这样做呢,朋友间应该坦诚相待。”圆微微撅起嘴,随即又轻笑起来,“还有,在自鸣得意之前,不如先把嘴角的奶油擦干净哦。”

“啊!……”

望着沙耶加手忙脚乱的一幕,千绘也忍不住捂嘴偷笑了起来,然后有些好奇地问道,“上条同学,那是沙耶加的朋友吗?”

“没错哦。”圆转向千绘,点了点头,“上条同学是非常优秀的吉他手。”

“诶,吉他?”

“是古典吉他啦!”沙耶加接过话茬,兴高采烈地解释起来,“和常见的民谣吉他、电吉他不同,古典吉他更擅长演奏严肃类音乐,被贝多芬评价为‘可以抵得过一只小型交响乐团’,是很棒的乐器哦!”

“恭介他从小就展现出极高的音乐天赋,参加过很多次全国大会,台下的听众们都被他的演奏感动得流泪叹息——总之,他是非常厉害的吉他天才哦。”

说这些话时,沙耶加的眼中似乎都在闪闪发光。

“这样啊……”听完这番长篇大论,千绘的注意力却并没有放在乐器上,反而歪了歪头,略带调侃地笑道,“听起来,沙耶加和上条同学好亲密啊。”

“啊……那个,也、也不是很亲密啦……”

沙耶加脸猛地红了起来,隔着空气似乎都可以感受到上面散发的热量。

“咳咳,没、没什么……”面对千绘调笑的目光,她急忙慌乱地掩饰,“对了,千绘你不是说有很重要的事要讲吗?快点开始吧!”

“好的。”说起这个话题,千绘缓慢收敛了所有笑意,神情变得认真起来。

她沉默了一小会,似乎在斟酌怎么说才好,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哀婉之情。

看到千绘这样,圆和沙耶加也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似乎待在这间屋子里的人,很容易就会变得严肃。

“圆,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重要。”终于,千绘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圆的眼睛,语气沉重地说道,“那绝不是在开玩笑,我希望你能认真听进去。”

“好、好的……”

圆只得点点头,心中忐忑不安。

此刻千绘的眼神变得有些可怕,让圆不禁回想起早上初次相遇时的情景。

不过仔细看去又略有不同,那份重逢的喜悦消失了,如今只剩下漆黑如墨的悲怆。

只见她闭上了眼睛,然后再次睁开,脸上的表情紧绷,郑重其事地开口道:

“圆,其实我是魔法少女。”

“咳咳咳……”沙耶加像是被口水呛住了,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什、什么?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她的目光变得无比古怪。

“魔、魔法少女?”圆也十分吃惊地看向千绘,语气迟疑,“千绘,你是说真的吗……”

千绘也不答话,却将她的左手伸出,戒指上腾起一团光焰,笼罩了自己的身体。

光辉散去后,她身上瞬间变换了一身巧克力色的奇特服装,手中还多了一把银白色的巨大钥匙。

“这就是魔法少女的变身了。”对着目瞪口呆地两人,千绘认真地解释,“这把钥匙枪则是我的武器。”

“欸欸欸?!”短暂的沉默后,沙耶加高声惊叫起来,“这、这个真是魔法吗?不是什么魔术或者特技?”

虽然嘴上还在质疑,可实际上沙耶加内心深处已经相信了。

她似乎想摸摸千绘的衣服,伸出手然后又缩回,略显尴尬地笑了笑。

“是的,这就是货真价实的魔法——但魔法少女并不是漫画里那种贯彻爱与正义的存在,而只是疲于奔命的可怜虫。”

千绘没有在乎沙耶加的反应,她一直凝望着圆的脸庞,在那双平静的棕色眼眸下,好像隐藏着彻骨的哀伤。

“成为魔法少女,意味着背负上与魔女战斗的悲惨命运,每次厮杀都仿佛在刀尖上跳舞,死在魔女结界中连尸体都不会留下。”

“名为丘比的外星生物,在签订魔法少女契约时,表面上会为你实现一个愿望当做报酬。”

“但是,那个契约实际上是场骗局,魔法少女的愿望会背叛自己,希望所带来的东西,最终都会被丘比连本带利的赚回去。”

“魔法少女将在永无宁日的战斗中,燃烧尽自己的一切后死去,绝无摆脱这种宿命的可能。可以说如果签订那种契约,以后的人生就全都毁掉了。”

“圆,你身上拥有极高的魔法少女资质。”千绘神情逐渐变得有些激动,“丘比必定会纠缠上你,诱骗你成为成为魔法少女。”

“如果你还珍惜自己现在幸福的生活,那么碰到奇怪的白色生物时,绝对、绝对不要相信它的话,更不要和它签订契约。”

她不自觉身体前倾,抓住圆的双手,死死地凝视着圆的眼睛。

“圆,求你答应我这个请求,好吗?”

“唉……唉?!”

圆慌张地睁大眼睛,变得有些茫然无措。

此刻她心乱如麻,只是把千绘的话听进了耳中,却无法理清楚其中的含义。

“可、可是,千绘,就算你这样解释,我也什么都听不懂啊……”

面对千绘灼热的目光,圆又仿佛逃避似的偏过头去,不敢和她的眼眸对视。

“听不懂也没关系,圆,只要你答应我就好。”

圆却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态度十分温柔的千绘,这次却出乎预料地强硬起来,甚至还有点蛮横无理。

她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大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气势,眼眸中似乎涌动着许多激烈的情感。

“而且,圆,如果你成为魔法少女……会引发极为恐怖的灾难。”千绘的声音在颤抖,眼睛逐渐泛起泪光,“那绝对不会是你想看到的,请相信我。”

“但、但是……”

“请不要说‘但是’……”

“喂,千绘,先暂停一下吧,你太心急了。”沙耶加突然打断了千绘的话,起身拦在两人之间,“没有这么激烈的请求方式吧?你这样会吓到小圆的。”

“啊!抱歉……”

被她这么一说,千绘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连忙散去了魔法少女变身,重新坐回了座位。

“对不起,圆,我一说起这个话题,就忍不住有点激动……”

千绘低下头,眼圈发红,哽咽着说道,“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了……”

她的表情既慌张又愧疚,颇有种无地自容之感。

“简单来说,就是圆可以成为魔法少女对吧?”一片沉默中,沙耶加整理了一下思路说道,“然后就是,魔法少女的契约是个阴谋,额,虽然可以实现一个愿望……”

“是的,而且不止是圆,沙耶加你也有成为魔法少女的资质。”千绘用手背擦拭了下眼角,点点头,“但是希望你们不要相信丘比的鬼话,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另外,还有一件需要做的事情。”

说罢,千绘一翻手,一枚银光闪闪的小钥匙就出现在了她的掌心。接着她拿来一根挂绳,将那枚钥匙像吊坠般串了起来。

“圆,这个给你。”千绘将吊坠递给圆,解释道,“我获得的能力是空间魔法,可以通过钥匙进行瞬间移动。”

“只要你将这枚钥匙随身携带,我就可以感应到你的位置,遇到危险或者有什么麻烦时,我就能瞬间出现在你的身边了。”

圆呆愣地接过了钥匙,千绘又真诚恳切地对两人说道:

“我知道仅凭我这些话很难说清楚,也没有什么说服力。”

“圆、沙耶加,丘比迟早会纠缠上你们的,我只希望即使你们无法立刻相信我说的话,至少也不要轻易做出决定。”

“只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肯定会让你们明白真相。”

...

将圆和沙耶加送出大门,千绘凝望着她们一起走向远方的背影,表情逐渐变得有些落寞。

“你觉得刚才那些话有作用吗?”

冷不丁的,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千绘猛然转回头,发现焰不知何时已然悄然伫立在了她的身后。

“我想,这终究会起到些作用吧……”千绘稍微迟疑了片刻,随即变得有些黯然神伤,“我没有说明魔女化的事……因为我觉得这个她们很难相信。”

“上个轮回里我进行解释后,却只是遭到了大家的质疑,直到麻美姐亲眼目睹才相信了我的说法……而我和圆、沙耶加现在只是刚刚认识的朋友,就更加没有相信这种话的理由了。”

“不过我觉得这次至少是抢在丘比前头,先入为主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不会让她们轻易相信丘比的话……不行吗?”

“……随你吧。”

焰不置可否,转而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根据我的调查,这个世界存在一些异常,很多细节都出现了微小的偏差。”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以往轮回搜集的情报基本作废,可以轻车熟路去猎杀的魔女消失了。”

焰的眼神微动,虽然在说坏消息,千绘却觉得她隐隐有些开心,表情都比以往活泼了许多。

难道是因为存在异常的轮回,也许会拥有更多可能性吗?

“接下来无论做什么,悲叹之种都是必不可少的资源,必须尽可能得获取才行。”在千绘思考之际,焰继续说道。

“此外,就是联络巴麻美和佐仓杏子,争取和她们达成合作关系。想要打倒瓦尔普吉斯之夜,仅依靠我们两个肯定是不够的。”

“巴麻美……我不擅长应付,那边需要你去联络,佐仓杏子可以由我来。如果出现问题,先来找我商量,不要擅自行动。这些就是接下来的任务了。”

千绘还是第一次见到焰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她似乎提前在脑海里演练了很多遍一样。

“好的,没问题。”千绘认真地点头答应,接着却小心地问道,“说起来,焰,你刚才为什么要躲起来呢?出来和圆见面难道不好吗……”

“如果可能的话,我并不想和她有过多接触。”焰漠然地暼了千绘一眼。

“圆,她拥有极强的共情天赋。”焰的紫色眼眸微暗,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发生在她身边的苦难,朋友们所经历的困境,她都会不折不扣地感同身受。”

“如果距离她太近,我会伤害到她的。”

“可是……”千绘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焰直接打断了。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你也该去执行下一步的任务了,我们可没有奢侈到拥有闲聊时间的地步。”

说完,焰就越过了千绘的身体,快步向远方走去,千绘也只得就此作罢。

“就当是积累经验吧。”

突然,焰停下了脚步,背对着千绘扭过头,只露出半边侧脸,莫名其妙地说道。

“有些事不经历一遍……你是不会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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