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泉月同学…你拜我为师,原来是打算学这个吗?”
巴麻美望着已然换上了围裙的少女,有些哭笑不得。
讨伐魔女的战斗结束后,两人一起回到了麻美的公寓里,麻美本想拿出点心招待千绘,却没料到被千绘阻止了。
“诶嘿……”泉月千绘双手合十举在胸前,歪了歪头,笑着央求道,“拜托了,麻美姐,请先教我怎么做蛋糕吧。”
“唔——这倒是没问题,不如说能有人跟我学习厨艺,我也很开心。”
麻美摇头笑起来,然后颇为好奇地问:“不过,泉月同学,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学做蛋糕呢?”
“那个、那是因为……”千绘脸上泛起一丝红晕,支支吾吾地说,“因为在别人面前夸下海口,答应了要亲手做一次蛋糕……”
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声音也越来越小。
“哦,是恋人吗?”麻美调笑道。
“才、才不是呢!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
闻听此言,千绘猛然抬起头,满脸通红地否认道。
“嗯?真的吗?”
看到千绘仿佛炸毛小猫的样子,麻美不禁坏笑起来,把脸凑近千绘,金色的瞳孔细细端详她的眼睛。
“诶,麻美姐...你...做什么啊?”千绘有些慌乱地撇开头,不敢和她对视。
“原来如此……”麻美将姿势恢复了原状,手指搭在嘴唇上,一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明白了。”
“哎呀!所以到底能明白些什么啊……”千绘仿佛被打败了似的垂头丧气道,不过片刻后,她又重新露出了笑脸。
她扑上去抱住麻美的胳膊,轻轻地摇晃。
“不管那些了,总而言之,学会做蛋糕这件事对我很重要,麻美姐请快来教导我吧。”
——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太爱撒娇了呀?麻美心想。不过,倒也并不讨厌就是了。
“这样也好,魔法特训之类的并不急于一时。”麻美沉吟片刻,点头答应下来,“正巧今天也没其他事情,那我们就一起来做蛋糕吧。”
“单纯的蛋糕制作技艺并不难,但是想要提升美味程度,这里面可是大有学问呢。”
“仅在这份方面,泉月你如果不能做出合格的作品,我可不会承认你是我的徒弟哦。”
“没问题,麻美姐,我一定会努力的!”
千绘先是露出开心的笑容,紧接着目光逐渐变得坚定,仿佛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来吧,无论是什么敌人阻拦我的前进,我一定会打败它!”她气势十足地挥起小拳头。
“加油啊,千绘!”
——喂,这并不是什么值得热血的事情吧。
看到千绘这幅模样,麻美再次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
见泷原市立医院,沙耶加乘坐电梯抵达八楼,快步走到病房门前。
站在玄关处,她停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步走进房间。
灰发少年正躺在病床上,眺望窗外的夕阳,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转头看过来,脸上立即浮现出惊喜之情。
“沙耶加,你来了。”
“嗯。”沙耶加腼腆地微笑,走过来坐在床前的椅子上,然后从提包里翻找起来,“恭介,这个给你。”
“这个是……”恭介接过沙耶加递过来的CD,“柴可夫斯基的交响乐?还是很稀有的版本啊。”
“这个乐团的演出水平非常高,果然沙耶加是找稀有CD的天才呢。”
“没有啦,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沙耶加挠挠头,羞涩地笑道。
“医院里不能使用音响播放,只能用耳机来听了。”
恭介把CD取出,放入身边的播放器内,将耳机的一端递过来:“沙耶加要不要也一起听听?”
“诶?没、没关系吗……”沙耶加脸颊有点泛红,接过恭介的耳机戴好。
按下播放键,铿锵顿挫的音乐随之倾泻而出,仿佛一列喷发蒸汽的火车,从听者的心田旁边疾驰而过。
沙耶加的脸与恭介挨得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少年身上传递过来的体温,这样亲密的距离让她的心怦怦直跳。
耳畔的音乐仍然在播放,却都被剧烈的心跳声所掩盖,少女痴痴地坐着,脑海里什么都不去想,又似乎想了很多。
就这么过了半晌,沙耶加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向恭介的方向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恭介正扭脸背对着自己,手紧握成拳头,豆大的泪水从脸颊一颗颗滑落,已不知无声地哭泣多久。
“恭、恭介!你怎么了?!”沙耶加看到他的泪水,顿时着了慌,急忙出声喊道。
“啊,没什么,请别介意。”恭介连忙擦拭眼角,转过头,笑着宽慰沙耶加:“只不过是沉浸在音乐中,忍不住心有所感而已。”
“可、可是……”沙耶加结结巴巴地说,明显并不相信这个解释。
“沙耶加,你能听到吗?浸透入这部作品里的,浓得化不开的悲伤。”
恭介摇了摇头,眼底一片昏暗,声音也略微变得沙哑。
“听这部交响乐的感觉,就好像步入星光照不到的地狱深处,痛苦的幽灵被旋风席卷腾飞,到处都是呻 吟与哀号。”
“受刑者们的叹息、抱怨和悲啼,穿过寒冷的雾云凝结在乐谱上,变成一个个阴冷的音符。聆听这样的音乐,实在…实在会让我忍不住想到自己的遭遇。”
“恭介,对不起。”沙耶加紧紧攥住被子,语调忍不住发颤,“是我的错,我下次不会给你带这么悲伤的音乐来了。”
“没关系……也许只是我的性格太过软弱了。贝多芬在耳聋后仍然创作出不朽的音乐,相比之下我这些挫折又算什么呢。”
恭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沙耶加宽慰道:“虽然至今为止伤势也没出现好转,但是还存在康复的希望。”
“呵呵,也许经历过这些,我也能成为了不起的音乐家呢。”
“恭介,我相信你的手一定可以治好的。”沙耶加斩钉截铁地说道,她仿佛比恭介还要相信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
“哈哈……谢谢你,沙耶加。”
恭介这次终于真正地笑起来:“等我的手治好后,我为你单独演奏音乐怎么样?无论多少首都可以,就当做是对你的感谢。”
“好啊!恭介也要努力做康复训练,我会一直等你哦。”沙耶加也笑起来,心情变得明朗许多。
在这之后,两人又闲聊一段时间,沙耶加就告辞离开了。
她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因为想着心事,步子迈得很慢。
——恭介的伤势…如果真的治不好,那么该怎么办啊。
沙耶加默默思索着,心中满是无法驱散的焦虑。
恍惚间,不久前的一些画面闪过她的脑海,千绘说过的那些话在耳边响起。
“愿望……”沙耶加忍不住喃喃自语,旋即又轻轻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她的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悸动,下意识地抬起头到处张望。
凄美的月光从万里无云的天穹洒下,给城市披上一层银色的薄纱,仿佛进入了什么人的幻想之中。
街道两旁的建筑物都藏到了阴影里,显露在外的摩天大楼则在夜晚里变换颜色,宛如几瓶包装华贵的葡萄酒。
夜色很美,沙耶加却毫不在意此刻的景色,只是神色紧张、浑身戒备地环顾四周。
“初次见面,美树沙耶加,看来已经有人对你说起过我了。”
头顶上飘来一个愉快而爽朗的声音,沙耶加不禁打了个激灵,瞳孔瞬间缩成了锐利的针尖。
庞大的黑暗从路灯上流淌而下,逐渐向这里蔓延过来,沙耶加猛然后退了几步,然后凝神仔细看去。
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那原来是不可思议白色生物被月光拉长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