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少女谋杀未遂，溅到艾琳脸上的蓝色液体似乎也只会产生精神伤害。
眼见潜在的危机已经解除，卡莫斯便又恢复日常的不正经状态，开始坏笑同艾琳打趣：“话说，刚刚那个魔族少女是在报复你吗？恨不得要把你直接掐死似的。”
“你说伊西斯吗？”艾琳低头看了眼毯子下躺在自己身旁的少女，“报复的话，我想肯定是会有的，不过估计那还得要等一段时间——等我这次的‘恋爱期’彻底结束了之后。”
估计这也是艾琳生平第一次，由衷希望自己这次的“恋爱期”能持续得长久一些。鬼知道从“恋爱脑”恢复过来的魔族，会对一只无助的小精灵做出什么事情。
“哈？”卡莫斯疑惑地歪过脑袋，显然实际情况跟他所预想的有些不太一样，“结束之后？难道刚刚你们那样子不是已经结束了？魔族少女——你说她叫‘伊西斯’是吧？伊西斯事后恢复过来理智，想起被迫跟你做的那些事，羞愤交加，正准备把你掐死泄愤之类的。”
听了卡莫斯的猜测，艾琳不由得低下脑袋，又把毯子拉高几分，试图掩盖住脸上尴尬的潮红。
“事实上，一开始我跟你的担忧是一样的，我在发现伊西斯被我释放出来的‘爱意’影响后，就开始担心之后等效果结束了该怎么办。结果事实证明，我的这个担忧太早了。”
“怎么，难道‘爱意’对魔族的影响很弱吗？”
“不，恰恰相反，”艾琳摇了摇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痛苦的记忆，五官有些狰狞地拧到了一起，“事实上魔族人对‘爱意’的依赖性很强，他们似乎比其他种族的生物更容易被‘爱意’影响，而且被影响后的反应也更加激烈。至少伊西斯她是这样的。”
听闻艾琳这般的描述，卡莫斯一时语塞。
这点无疑是出乎卡莫斯预料的，事前他最多也就是有考虑过魔族可能也会受到精灵族“爱意”的影响，从而可能会和艾琳发生一些不可描述的事前而已。
“所以她那个样子算是反应过激，由爱生恨了？”
卡莫斯一面在脑中回想自己刚进门时的情况，一面再次给出了推测。
“不，虽然我也不是很了解，但我猜想……”话到嘴边，艾琳又突然硬生生把它憋了回去，只是默默用牙齿咬着下嘴唇，不再言语。
“猜想什么？”
见艾琳有所犹豫，卡莫斯便凑上前，靠在对方脸边继续追问。
对于卡莫斯的再次逼近，艾琳不由又悄然一惊，下意识地又朝远离卡莫斯的方向挪了几下屁股：“没什么，都是我一个人瞎猜的而已，还是不说好了。”
看着艾琳一副受惊的模样，凝视着她脸上两点若隐若现的潮红，卡莫斯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似是明白了什么，便没有再追问。
卡莫斯站起身子，转身背对艾琳，开始环视房间内的情况。
先前因为率先进入视线的事件太过刺激且紧张，卡莫斯根本无暇顾及周围的情况。现在危机解除，和艾琳的话题也暂时僵住，卡莫斯终才得以片刻的闲暇仔细观察起周围。
说起来，这应该还是卡莫斯跟艾琳同居多年以来第一次进入她的房间，尽管他自己的卧室倒是已经被艾琳擅自闯进去过不少回了。
虽然是简陋的木屋，但房间里该有的少女气息倒是一点也不少，粉色的装饰，清香的空气，宜人的鲜花，和卡莫斯的房间相比完全是一天一地的差别。
即便房间的主人已然是个活了几百岁的“大妈”。
从门口到床边的家具都东倒西歪地倒在一边，一路的地上还散乱着几件少女脱下来的衣物。显然先前艾琳两人应该是一边恩爱一边挪上床，甚至连走路的过程都舍不得浪费。
不得不庆幸，还好她们没有在一楼的时候就已经控制不住开始。否则现在遭殃的，可能就不是艾琳房间里的家具，而是卡莫斯摆在客厅橱柜里的那些收藏品了。
虽然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但对卡莫斯来说它们可都是独一无二的宝贝。
事实上它们也的确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用金属为原材料制造出来的机械元件，至少不是大陆的原住民们能生产出来的玩意。
俯身捡起地上的衣物，卡莫斯拍手拂去上面的灰尘。尽管理论上这只是一个普通魔族士兵穿的军服，但其材质手感抚摸起来，却是一点都不输于人类皇宫贵族用的那些绫罗绸缎，甚至可能比天使、精灵穿的那些高档货还要柔软。
若不论这军服单调的黑红搭配，和别扭的魔族审美，单论这衣物的质量和手感，至少在人类的市场上肯定能卖个不低的好价钱。
说不定比艾琳的那些衣服还要受人欢迎。
要是日后能从伊西斯口中问出这些衣服的原材料就好了，可以自己搞点符合人类审美的设计拿到市场上去卖。
卡莫斯一面在心中盘算着这些异想天开的玩意，一面转过身，将手中的衣物递给了艾琳：
“我本来还以为，只有人类的男性会有贤者时间，没想到你们精灵居然也会有啊。那你先把衣服穿上吧，等你什么时候贤者时间结束了，觉得讨论这个话题不尴尬了再继续跟我说吧。”
听闻卡莫斯的言语，艾琳本想接过衣服的手就这么直愣愣地立在半空中。就算卡莫斯已经主动把衣服放在了上面，艾琳也仍旧是瞪着一双放大的瞳孔，无言地歪头凝视着卡莫斯。
一开始卡莫斯还以为是自己背后又出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他扭头望去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卡莫斯疑惑不解地挠挠头，询问艾琳她也不回答，就好像被谁施了什么禁锢法术一样呆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想着是不是伊西斯喷出的那些液体有什么问题，卡莫斯便尝试伸手去摸艾琳的脸。
谁知艾琳像是突然发了疯一般，二话不说直接张嘴就狠狠咬住卡莫斯的手，两排洁白的牙齿还不住左右摩搓。
“哇啊啊啊啊啊！！！！疼疼疼！！！！”卡莫斯赶忙将手抽回，握住受伤的四指放在嘴边不断吹气，“你突然发什么神经啊？！没事咬我的手干嘛？”
两道鲜红到发紫的牙印整齐地印在卡莫斯四指的正反两面，甚至依稀都能看见皮肤下的血管经脉。
看样子艾琳的确是下狠手真真切切地给卡莫斯来了一口。所幸天生和善的精灵们平日的主食主要还是蔬菜水果一类，如若换作是牙尖嘴利的兽人之类，大概卡莫斯现在就得考虑给自己装个义肢的事情了。
然而艾琳依旧不说话，只是仍保持着瞪大的双眼，面带愠怒地死死盯着卡莫斯。
卡莫斯往哪躲，艾琳便转头往哪盯，也不言语，也不眨眼，就是始终保持着眼珠在眼眶正中间，整个脑袋如同一个摄像头一样盯着卡莫斯转。
即便是强如卡莫斯，在艾琳这般眼睛眨都不眨的死亡凝视这下，也难免会感到些不自在。
“喂，就算是被我说中了也犯不着这样吧？真就有这么尴尬嘛？”
卡莫斯伸出另一只未受伤的手在艾琳面前晃了晃，试图扰乱对方的视线。
或许也有想勾引对方再来咬自己一口的意思在里面。
也不知是卡莫斯的干扰奏效，还是艾琳单纯的心累，几秒钟后艾琳收缩起瞳孔，拿回衣服，低下脑袋幽幽长叹了一口气：“我只是在好奇，你到底是个怎样神奇的物种而已。”
“啊？”
显然卡莫斯一时还未听懂艾琳言语里的讥讽。
“原本我以为你是读出了我的潜台词，替我感到尴尬所以才不再继续追问，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我太高估你了。以你个人的奇特言行和奇妙反应，我觉得实在很难将你定义为‘人类’的范畴，不过倒是与人类的祖先灵长类动物有几分相似，搞不好你有可能是个万中无一的未进化完全人类也说不定。这么一想，同样作为一个万中无一半精灵的我，能在人生中和你这样的一朵奇葩相遇，也不失为一种缘分了。上辈子砍了精灵世界树，烧了女王宫殿，逍遥法外，十恶不赦才好不容易修来的‘缘分’。”
艾琳越说越起劲，就仿佛事实的确如此，就连她本人都不由得想要失声痛哭一场。
“那你直接把话说清楚不就好了？也省得我瞎猜。”
然而对于卡莫斯来说，这件事的错归结下来还是在艾琳身上。
本想着再次抬头，用饱含震惊与无奈的眼神继续死死盯视卡莫斯，但艾琳转念一想，自己这么做又是何苦呢？跟卡莫斯这样的家伙争执这些东西又有什么意义呢？
艾琳慢悠悠地摇着脑袋，像是对卡莫斯无可救药的无奈，又像是对自己竟尝试讥讽“类人猿”的自嘲，千言万语终都化成一道意味深长的叹息。
“行吧，既然你这么想知道的话，我也就不顾虑什么了。到时候可别怪我破坏了你心目中的美少女形象。”
在一个傻子面前，还有什么羞耻心和尴尬可言呢？
在想通了这一点后，艾琳索性也就破罐子破摔了。
“我猜想伊西斯刚刚掐我脖子的行为，其实就是魔族的为爱鼓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