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祈愿的,不过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生而已……)
黑暗之中,我似乎听见了一个声音在我耳边低语。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但内心之中却充溢着一种仿佛见到阔别多年的亲人的怀念感。
(不是身着军装,每天沐浴在鲜血和死亡的笼罩之下……)
黑暗渐渐从眼前褪去,这才方觉自己正站在一条无人的乡间小路旁。可能是由于下过雨的关系,崎岖的路面变得更加泥泞不堪。
呃,或许我应该修正一下自己刚才的说法。
这里并不仅仅只有我一个人。在不远处,一个纤细的身影正跌跌撞撞的朝我这里走来。
(我只是想要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像其他的那些女孩子一样去玩耍,去上学,因为恋爱的问题而闹别扭,和喜欢的人结婚生子……)
脑海中的声音渐渐由低声的呢喃变成了呜咽。
唉,估计又是某个自称和我沾亲带故的天选者找上门来了吧。真希望她们在进入别人脑海之前可以先问一声。
不远处的身影艰难的挣扎在这泥泞的道路上,我向前走了几步,犹豫着应不应该对眼前这位陌生的人伸出援手。
迎面走来的是一位年轻的女性,身上的军装早已破破烂烂。漂亮的金发与凝结的血块混在一起,黏在她秀美的脸庞上。本应十分美丽的绿色眼瞳此刻却如同干涸的湖水,丝毫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在她的眼中,只有无奈,绝望,以及作为一名母亲守护自己孩子的最后的坚强。
或许是平日里都是漫步在大城市里的沥青路面上的缘故,这位女性并没有太多在这样泥泞湿滑的道路上行走的经验,湿滑的泥浆牢牢地吸住了她的靴子,这让她走的每一步都变得格外的吃力。
“小心!”
一个意料之中的意外,这位女性脚下一滑。我伸出手想去扶住她,可双手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没事的哦,没事的……”
在跌倒时,这位母亲本能的抱住了自己的孩子,虽然她整个人都狼狈的跌入了泥泞之中,但由于她紧紧的护住了自己的孩子,虽然自己摔得十分的狼狈不堪,但怀中的孩子却毫发未损
不过,怀中的小家伙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母亲为自己做出的牺牲,反而因为刚才的晃动搅碎了他的梦而不满的哇哇大哭。
“贝里沙 V 戈培尔……”我默念出那位女性别在胸口的名牌。
十二岁,一个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还是懵懂无知的年龄,能够考上大学,哪怕能够考上高中,那都可以算得上是先人一步的神童。
而对于贝里沙,也就是我眼前这位孤独无助的母亲,刚才的那些种种简直不值一提。纵使将她与智力远远由于人类的天选者作比较,迄今为止也没人能够比得上她。
在别人还尚且懵懂无知的年纪,她已经成为了跻身进入了军队的高层。不久,她又大胆的加入革命军,推翻了过去腐朽的政权。虽说人民拥立的是莱茵哈德总理,但真正的军队大权却牢牢地握在她的手中。
在指挥作战上,曾有人将她与过去的隆美尔将军作比较,将她称为是女版的沙漠之狐。但在敌人的眼中,她远远比隆美尔更可怕,
呼啸着撕破敌人防线的黑豹战车;将在地上匍匐爬行的士兵碾成肉块的虎式坦克;似乎正体现了她的风格:冷血,残忍,恐怖无情,一个美丽外表包裹着的恶魔……这是敌人对她的评价,同样也是她手下士兵对她的看法。
鲜花与骂声并存,但她的脸上却似乎对这些从未放在心上。有人认为她是伟大的开国元勋,也有人骂她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人机器,一个不分敌友的虐待狂。
无论如何,统治世界,这样一个无数英雄梦寐以求,穷尽一生却终难实现的梦想。最终,整个世界却被这样一个纤细的女孩子踩在了脚下。
然而,她辉煌的一生在二十二岁(也有人说是二十六岁),画上了句点。
在她死后不久,总理乘坐的梅丹佐号空中战舰被不明政权的导弹击中。有传言称,是贝里沙选择与莱茵哈德同归于尽的结果。但传出传言的人却没办法给出为什么她要与总理同归于尽的理由。
而之后的一幕幕便是无数次在历史中不停上演的闹剧。
在莱茵哈德总理死后还不到一周,总理的大女儿根本没有派人去寻找父亲的尸首。而是亲自率领手下的亲卫队包围了议会,竭力用武力去实现了她自己的野心。统一的共和国被分为了东西两个国家,以曾经盖在柏林的柏林墙为界,东边成为了卑弥呼女王领导的邪马台帝国,而西边则由总理的小女儿与议会的官员们一同负责管理,成为了今天的天选者第三共和国……
“……喂,醒醒!”
耳边传来了轻微的呼唤。
奇怪,这次又是谁?
正在这样想时,脸颊突然感到火辣辣的疼痛,紧接着便是另一边……
“有这么粗暴的把别人叫醒的方式吗?”
一睁开眼,虽说脑袋依然昏昏沉沉,但丝毫没有影响到吐槽本领的发挥。
“这次见识到了吧?”
“真是大开眼界啊,太谢谢你了。”我无奈的揉着自己的脸颊,心中纳闷着自己何时坐上了雷蒂娅的车。
“你女朋友的名字还真有趣。”
沉默了半响,正在开着车的雷蒂娅冷不丁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呃……我好像还没有女朋友。”
“那你在梦话里一直叫来叫去的贝里沙是谁?难不成你的梦中情人是那个毁了共和国的疯女人?”
“只是单纯的在梦中看见她一个人抱着一个孩子孤零零的走在旷野之中……嘿,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能够闯入我的思想吗?那你还何必在这装模作样的问我?”
“作为一个男人,你还真是小肚鸡肠的。”雷蒂娅无所谓的耸耸肩,“既然对这种小事这么耿耿于怀,那我干脆告诉你我的能力好了。”
“哦。”我没好气的应了一声。
“嘿,你明白这样做在天选者眼中代表着什么含义吗?”雷蒂娅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微微的皱了皱眉。
“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此刻的我,一定是摆出一副十分不耐烦的臭脸吧?唉,谁让我丝毫不会掩盖自己的情绪。
“……把自己的能力告诉别人,是对别人信任的一种表现吧?”
“差不多。不过我得提前声明一句,我之所以告诉你我的能力,是由于我在未经你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入侵了你的思想,并不是代表着我信任你!”
上帝啊,道个歉还那么气势汹汹。我忍不住这样想到。
“听好了,我的能力只能将自己的想法直接传入别人脑海之中,而没法读取别人的思想。所以不知道你电话号码的我只能用这个办法通知你还真是对不起呐!”
你不担心说话太快咬到舌头吗?
“……所以?”我故意试探性的问道。
“继续刚才的话题。”
“什么话题?”
我继续选择装聋作哑,看着她想得到又得不到的那份焦急表情,宛如一只不肯放下架子与人亲近的小野猫那样,让我忍不住从心底油然而生出想要戏弄她的欲望。
“呜……”雷蒂娅不满的鼓起脸颊,还真如同一只正在闹别扭的小猫。
“好吧,我说我说。”
似乎有那么一瞬间,雷蒂娅的脸上露出了孩子得到自己心爱玩具般的笑容。
“那么你在梦中见到的贝里沙,有留意她的军衔吗?”
“貌似……是上校。”梦境已经变得模糊,我竭力的回忆着。“抱着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独自一个人走在一条泥泞的路上。”
“……上校……吗?”
“果然这不过是个梦罢了,哪个开国元勋的军衔会是上校呢,对吧?”我竭力让自己笑出声,试图缓和这突然而来的沉闷气氛。
“不,贝里沙在失踪前一周与总理起了矛盾,她自作主张的将自己的军衔降级为上校。”雷蒂娅无奈的耸耸肩,“虽说她打仗是个天才,但她在待人处事方面有时就和一个孩子一样不可理喻。”
“所以……”雷蒂娅顿了顿,“你刚才经历的,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