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星熊身后风尘仆仆跑了一整天的我好不容易熬到下班。
“陈警官！您来换班了？”接待的警员向接替我们的警官问好。
“不……不是。”
那位警员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正准备换个角度打量一下那位警官，星熊就扑了过来，胳膊夹住我的脖子，将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我身上，背部传来的触感以及猝不及防的袭击让我脚下一个踉跄。
“干嘛？”我托住她的胳膊，以免把我脊柱给压断了。
“快到饭点了，去吃啥好？”
“你买单吗？”我问了她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啊这……反正不要你买单就行了。”
星熊见我逐渐不支，卸去放在我身上的力量。
“你不用先还车吗？”
“吃完饭再还嘛。”
“也就是说，回近卫局路上解决呗。”
我闭上眼思考，回忆这一路上有什么东西可吃。
“去吃披萨吧。”她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惊奇地睁开眼睛。
“披萨吗？我没意见。”星熊却对她的神出鬼没并不惊讶。
“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们在这边值班，我下了班就过来看看。”
“你不会是担心我把他拐跑了吧？”星熊半开玩笑地说。
她沉默地别过脸去，用脚跟精准无比地踩着星熊的脚。星熊装腔作势地抱着脚喊疼 脸上却挂着笑容。
“吃披萨？我记得来的路上没披萨店呀。”
“我带来的。”她提高手臂，我才注意到她手里还提着东西。
那是两个底面为正方形的直棱柱纸盒，细绳捆成十字形，还配备了一次性手套。
“到哪吃呢？”
“附近好像有个公园，去那吧。”
于是我们三人开车去了她口中的公园。也许是在特殊时期的原因，这个公园人不多，有一部分已经搭起帐篷，过不了多久这里就完全成为难民营了。
我们找了个石桌坐下，打开纸盒，披萨的香味扑面而来，扩散到空中。披萨是已经切好的，还被早有预谋地切成九等份。
“这每一个角都是标准40度吗？”我戴上一只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披萨。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披萨的总量又不会变，你这里缺失的会在另一块上补回来。”她吃了一口披萨，白了用披萨玩拉丝的星熊一眼。
我学着星熊的样子，也拉起丝来，像是检验这份披萨是否合格。
“你们是幼稚鬼吗？”
“这只是不忘初心罢了。”
“那你们的初心真离谱。”
不知不觉中，沉默在我们间降临，在我还没察觉中，气氛变得沉闷。
“我去找那边搭帐篷的警员要瓶水，你们给我留着点。”突然间，星熊拍了拍胸口，一脸难受，看样子是噎着了。
“知道了，快去快去。”我一脸无奈地看着星熊远去。
“……”
“……”
星熊消失在帐篷堆里时，她先开了口。
“辛苦了……”她的声音很小，小到我如果不注意的话就会听漏。
是在说星熊吗？还是在说我？
“……没事，只是完成任务罢了。”我犹豫了一下，让话题得以继续。
“……抱歉，是我唐突了……”她往嘴里塞着食物，掩盖了表情，却盖不住脸颊上的红晕。
“没事。真要说的话，还是星熊他们比较辛苦，我倒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做。”
“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你说什么？”清风吹散了她的话语。
“没什么。”
我们的对话断断续续的，总感觉有什么东西隔阂了我们。而在这时，一旁的路灯亮起，紧接着一长条街灯也相继点亮，一直延伸到如同星空般的城市。
我看得入迷，而她也顺着我的视线看去，微微笑道：“喜欢吗？”
“嗯，喜欢。”
龙门的夜景无论看多少次都不会腻，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壮观。黑暗将阴影隐藏，只剩下闪耀的光。
“长夜，不因一个人而暗淡，却因万家灯火而璀璨。”我呢喃道：“刚才那句在我自己心里得分也很高哦。”
“噗呲——”她捂着嘴笑起来，而我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笑过之后，她垂下眼帘，像是睡着了一样。她思索了很久：“等下去哪呢？”
“回家呗，还能去哪？”
“出去逛逛吧……”
“今天吗？我倒是有空，还是等星熊回来再商量吧……”
“不，就我俩。”她突然又很认真的说。
“好……好吧。”我一下子愣住了，迟疑地说了句。
“那走吧。”
“现……现在吗？”
“嗯，再晚点可就来不及了。”
待我们走远，星熊才从远处的花坛后探出头来，望着我们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
————
阴云盘踞在空中，云缝里偶尔闪过明黄色的光。它正朝着切尔诺伯格逼近，像是乌压压的军队踏着沉重的步子。它看似行动缓慢，却是在须臾间就出现在切尔诺伯格上空的，庞大的移动城邦像是一只不知所措的乌龟，一头扎进天灾云的怀抱。
“呜——————”
空气中传来尖啸的风声，宛若鬼魂的呜咽，又像是来自深渊的鲸歌。不经意间，天灾悄然而至……
源石席卷那座移动城市，布满这个钢铁巨兽浑身上下每个角落。不仅如此，周围的荒原也遭了殃，如烟花般的巨型源石结晶在地表绽放，一簇一簇的，像是单调的花圃，从远处看，还会误以为是静置在跑道上的客运飞机。
原野上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羽兽在天灾到来之前就早有预感地迁徙，源石虫不紧不慢地钻进岩缝、地洞，静静等待着天灾结束后出来觅食。
如果说观众席在演出时寂静无声是必须的，那舞台上热闹非凡就是肯定的。暴乱中的切尔诺伯格是无眠的，不论什么时候它都在喧闹。乌萨斯军警建立的防线被感染者暴徒们撕裂、击溃。刀刃将有关的、无辜的人通通杀死，戴着白面具的家伙是他们不知名的同伴。似乎再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的杀戮，人性也在复仇与愤怒中泯灭。
天灾云露出一个圆形的缺口，恰到好处的留出一道光束，像是对准主角的聚光灯。
白发女人踏过破碎的大地，站上高台，伸出左手捧着天灾云撒下的金辉，右手则按在腰间的剑柄上，嘴角扬起悚人的笑容。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我的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