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之后，英雄即将被安乐死了。我没让亚归知道这件事，所以放了行李，带着她去湖边看风景了。
也许是我时不时地回头看营地方向而被亚归察觉，她猜出了发生了什么。
“大哥哥，英雄是不是要被安乐死了。”
“没……没有啊，怎么……怎么会呢。”我嘴角抽了抽，不知为何，这次说谎很不顺利，或许是我心里有事吧。
“英雄都告诉我了，我能感受到它的痛苦，它还让我别为它难过，这是所有生物都将迎来的结局。”
“这样啊。”
是啊，亚归是从处决中逃出来的，早已知道死亡的可怖，见她还能如此坦率地面对死亡，心里也放下了，这才讲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湖景上。
湖面辽阔平静，一眼望不到对岸，就像一片静止的大海，不过湖岸是浅草，而不是沙子。远处有星星点点的小舟，但起的涟漪很快就消散在水中。龙门的人工湖和这天然形成的湖比起来，可谓是班门弄斧。
人们总是模仿着自然去创造，最后还得出“鬼斧神工”、“浑然天成”之类的成语，但那终究是拙劣的模仿，经历千百年演化而得出的产物，岂非一朝一夕所能媲美的。
“*雪域方言*？”
“……？”岸边有一个穿着防护员衣服的人走过来，看他的面容，是实实在在的本地人。
“他问我们要不要坐船去湖心。”
“真的可以吗？”
“*雪域方言*。”
“他说我们帮他们找回了牛，这点小事不成敬意。”
我也确实想见见湖中的景色，于是答应下来，上了小舟，我将船桨望岸边一撑，破开平静的湖面。我不紧不慢地摆动着船桨，朝着湖心的方向驶去。
湖中还有不少的水鸟，它们聚在一团嬉戏，见我们到来，有的游远，有的飞起。飞起的鸟儿用翅膀扇动足以支撑自己的劲风，湖面也被它们扰乱。
我看着那些水鸟，而亚归却俯身拨弄着水面。
“水下有什么吗？”
“有鱼。”
亚归把手抽出水面，一条鱼也将头露出来，轻吻着她的手指。很快，其他鱼也涌出水面，以亚归为圆心围成扇形，有些活跃的，甚至跃出了水面，光滑的身子闪烁着阳光，四溅的水珠打在我的脸上。
我擦了擦脸，发现有一条鱼竟然跃进了舟里，在我放在中间的陈阕上蹦哒，它的力量越来越微弱，活生生地把自己作死。
我出于好心地抓起它，没想到它太过光滑，一下子脱手而出了。
我看了看那条钻入湖中不再露面的鱼，不知作何表情。
也许在它眼里，它进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在那里它无法呼吸，那里充斥的气体会要了它的命，而它无法移动身子，自己徒劳地挣扎。
我何必为了一条鱼而想这么多？它有它自己的世界，而我只是从它世界忽然而至又匆匆而去的一个过客。
我又拨动了船桨，而船却没有向前进，我又多使了点劲，船反而左右摇晃起来。围过来的鱼群一哄而散，亚归和我同时抓紧了船舷。
“这是怎么了？”
我没指望亚归回答，只是惊讶。
此时的湖面仿佛突然变了脸一般，湖水由静止变得涌动，浪花惊起所有的鸟儿，他们盘旋在天空，阳光被它们的羽毛遮蔽。
鱼群又一次浮现，争先恐后地跃起，不要命的砸进船内。
“亚归！你没事吧？这些鱼都怎么了？”
“我不知道，它们都不愿理我。”
我还在想办法回到岸边，而一条两米长，半米宽的大鱼跃向亚归，我上前用后背挡住，却被撞进湖里。
“唔咕咕咕……”
“咕噜咕噜……”
“咕噜……”
湖水大量灌入我的口中，不愧是炎国最大的咸水湖，真的有够咸的。
我不会游泳，只能凭借本能胡乱地挥舞着四肢，我伸出手想要抓住伸进湖里的船桨，却只能看着身子慢慢沉下去。
以后我再接近水体一定穿救生服。
这是我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
“醒醒！凡人。”
有什么东西抽打着我的脸，我能感受到疼痛，也很想睁开眼，却始终做不到。
“哎……真是脆弱的生命。”
什么东西撬开我的嘴，把一种气体灌入。这气体一进入我体内就开始横冲直撞，一直窜到我的脚底，随即从我七窍涌出。
“啊！呼、呼、呼……”我猛地坐起，然后大口的喘息。
我惶恐地观望着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措温布湖湖面上，和上次梦入镜湖一样，这湖水以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托着我。
不过这次我遇见的不是什么人形生物，而是一条肥硕的白蛇，白蛇盘踞着 巨大的头颅垂下，一对深绿色的竖瞳盯着我，嘴里吐出鲜红的信子。
由于见过镜湖姐姐，我对这场景已不感惊讶，毕竟知道这是幻境。
“有趣……你不怕我吗？人类。”
“我之前进过像这样的地方一次，这没什么好惊讶的，过一会我就能自行出去了吧。”
“是谁告诉你的？这里是我的府邸，没有我的允许，没人可以进来，也没人可以出去。至于你上次的情况，多半是因为府邸的主人法力不够了。”
“也就是说，我出不去了？”
“准确来说，是你只有取悦我，才能出去。”
“取悦你？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还有，能不能别直接在我脑袋里说话？”
“哼……”面前的白蛇散发出金光，如山般地身子在光芒中消散，最后幻化出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
“吾乃瑶池，是这一方洞天的佑护之仙。”
“佑护之仙？你是仙人？”
“怎么？能创造出这番天地的，只能是仙家法术。”
“瑶池仙人……”我默念着这个名字，总觉着违和。
“如果你觉得这名念着不顺，称我为仙子也无妨。”
那瑶池仙子款步朝我走来，她身着薄纱，白皙的肌肤若隐若现，和镜湖姐姐的衣着天差地别。难道仙人中也分保守派和开放派？
“凡人，你说曾入过这样一番天地，可还记得那位仙人真容实名？”
“她说她叫镜湖，原来是住在雪海山上的……”
“什么！？你说她叫什么？”瑶池仙子突然迈进，或者说是我的身体直接飘向她，她拽着我的衣襟。
“镜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