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鸥汐那晚并没有喝很多,她说自己睡眠浅,睡眠质量不好,喝点酒会睡的舒服些。
到了第二天一早,她便开始挑衣服,都怪我昨晚提醒她,说她太引人注目,还是乔装打扮一下比较好。
“我一直都只是穿那几种应酬用的衣服的,没想过会有一天穿上这种服装。”
侯鸥汐床上堆满了衣服,那是她昨晚让服务员去买的。
“说起来,我好久没出门逛逛了,总是在应酬,或者在去应酬的路上。”
看着侯鸥汐忙碌的背影,我有些明白她的犹豫了。
是啊,一个捡贝壳的小女孩成长到今天这步,绝不可能是仅靠运气和天赋的。她也付出了很多,失去了很多。她失去了,原本属于一个普通女孩的青春,让她无法感知到人生的快乐。她所看到的世态炎凉,所身处的残酷商战,也剥夺了一个成熟的正常的女孩该有的种种常识。
侯鸥汐是一个很独立的人,但她实际上并没有表现上那么精明和坚强,她的内心甚至比常人都要柔软,却包裹的比常人都要坚实。
“也不用这么认真吧?只要让人无法第一时间认出来就行了。”
我把那些侯鸥汐不满意的扔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给她叠好放在一边。
“那可不行,要是还是被发现了,那不就成丑闻了。”
原来是以一定会被发现为前提的吗?
明明都这么大了,却还像个少女一样为穿什么衣服苦恼,在意别人的目光。
“带个帽子和墨镜把脸遮住就差不多了,而且这里天气热,穿太多也不好。”
为了防止她继续折腾下去,我在旁边时不时给出建议,希望能让她快点做出选择。
“你之前怎么穿的?我是说你小时候那会。”
“小时候的话……”
侯鸥汐将衣服扒开,抽出一件白体恤和超短裤,外面套上一件白色防晒衣,头顶戴上一个遮阳帽。
“怎么样?”
侯鸥汐看着镜子前的自己,即使物是人非,即使那个土妞已经出落成窈窕淑女,侯鸥汐还是有种自己回到了从前的感觉。
“你转过去干嘛?”
“你换衣服的时候能在意一下别人的感受吗?”
“下次我会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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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我们一起下了楼,期间侯鸥汐对我的盾产生了兴趣。
“你干嘛总是背着这面盾?”侯鸥汐凑近来观察陈阕,像是在鉴定文物一样。
“我的行李都装在里面,遇到突**况也可以用来防身。”我解释道,毕竟不知道旅途中会发生什么,而且我战斗力不高,带上陈阕自保是没问题的。
“储物空间?用了源石技艺的吗?”
“算是吧。”我支支吾吾地说。
“我看你这盾也不是凡品,如果拍卖的话,到能卖不少钱。”
“你为什么首先想到的是卖掉?”
“职业病吧……”
“你这盾从哪得到的?”
“诗怀雅以前送我的,我们这一家很普通的武器店里发现的。”
“这样啊,诗怀雅的眼光也不差——对了,要不今天带你去古玩街看看吧。”
于是我们上午半天的行程就被侯鸥汐这么轻而易举地决定了。
古玩街里酒店有点远,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不一会就到了目的地。
“这琼州的古玩街,也叫骑楼街。因为那条街两侧都是骑楼,因此而获名。琼州作为大炎南方沟通外国的通道,各国的名器重宝很多都会聚集在这里。”
“除了几家老字号古玩店,这里最出名的是琼山拍卖行。每年琼山拍卖行都会举办一场盛大的拍卖会,不过我们现在来的不是时候,拍卖会是在上个月举行的。”
“我曾经天天来到这里,一是锻炼自己口才,学习与人交谈,二是锻炼自己的眼力,学会识别真假。”
“那你靠这个发家致富不就行了,还打什么工?”
“这项工作收入并不稳定,而且与古玩产出量挂钩,有时候实在找不到值钱的古玩,就只能挨饿了。我还得养活自己和孔嘉鹏,稳定的收入显然更适合我,所以淘古玩不适合作为主业,偶尔赚赚外快就得了。”
“要去哪家店子看看呢?”
我看着人还不少的古玩街,一时拿不定主意。
“去路边摊随便看看就行了,这里很多店都是黑店,老板几天换一次,除了那些老字号的,其他都没什么去的价值。而且那些老字号的,也是看看就行,如果不是很需要,也不用考虑购买。黑店就是用来坑你们这些新人的,而那些老字号多少都是拍卖行的供应商。”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全靠自己摸索?”
“我哪有那么多钱来买教训啊,就跟在别人后面学,观察别人怎么做的就会了。”
侯鸥汐带着我漫步在街道上,多亏了陈阕,我们周围的空间还算开阔。也没人注意到侯鸥汐的出现。
“你这盾还算有点用。”侯鸥汐调侃道。
侯鸥汐把头转向马路对面,示意我靠近。
“怎么了?”我小声问道。
“我们身后右边那个9号摊子有好东西。”
“你怎么看出来的?走了一趟就发现了?”
“你看不出来不代表我看不出来,而且走一趟的时间已经够我找出真品了。”
“那怎么办?现在掉头去买吗?”
我有点小激动,毕竟第一次淘宝就能淘到真品。
“不急,如果显得太在意,对方会故意抬高价格的。这也是为什么我走到这才跟你说这件事。”
“那会不会有人在我们之前把它买走?”
“这你大可不必担心,那个摊主估计都不太清楚自己卖的东西的价值,而且如果不是碰到像我这般的老手,应该不会被抢先。”
明明刚才在酒店里还像一只焦虑的兔子,一到了熟悉的商业领域,她就变成了凶狠的猛禽,高高在上,俯瞰大地。
绕了一圈回来,侯鸥汐又在相邻摊位前站了一会,买了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才到9号摊前驻足。她又挑拣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玩意,和摊主有说有笑。
“那个也给我装进去吧。”侯鸥汐指了指角落里的一支毛笔。
摊主把东西都给她装好,递给侯鸥汐,付了钱之后,侯鸥汐装作心情不错的样子离开。
如果不是我事先知道她的目的,我可能真的以为她是买了这些东西后而表现出来的喜悦。
先是装萌新,买一些不重要的东西,然后把真正想要的掺在其中,最后若无其事地离开。太可怕了,她如果不经商,去当个演员估计每年都能得金人。
“买了这么多附加品,会不会亏?”
“这是必要的牺牲,而那件东西可不止这个价,谈不上亏。”
那个摊主也是属实惨,以为自己卖掉了一堆废品,殊不知有真货混在里面。
侯鸥汐拿出那支毛笔,将其放在手指上,保持住平衡。
“不错,就是这个。”
“这支笔有什么特别的吗?”
“这笔有个名字叫,秋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