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火车站,我又打了一辆出租车去零的家,这么晚还有那么多出租车在火车站门口候着,真不容易。
奔波了半天,我甚至连口饭都没吃,到了零家一定要他先请我吃顿好的,话说他经常点外卖,应该不会做饭吧,晚饭的事又悬了。
我给他发了条通讯,说我马上就要到了,一下午都没吃东西,让他准备一些能吃的食物。
我特意嘱托他搞些能吃的。
“能吃的……?只有泡面了。”
“泡面也行,我快到了,你先泡着吧。”
“那啥……最后一桶我正在吃,要不你来的时候到小区便利店买点吧。”
“行吧行吧,我下车了,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有些不耐烦地说,不过到都到了,带点就带点吧。
“生姜炒肉便当谢谢,如果能有薯片就更好了。”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咱俩谁跟谁啊。”
我在便利店里找到了他所说的生姜炒肉,也懒得再挑选别的吃的,就多拿了一份,至于薯片,我记得当初和零探讨过薯片什么味道最好吃,最后一致认为番茄味一枝独秀。
付了钱,我来到了小区大门,由于是自动门,需要刷脸才能打开,周围又没看到保安和想要进去或出来的居民,正当我打算给叫零帮忙的时候,验证锁扫描完我的脸后居然开了。
不用想就知道是零干的好事,我接着向他家行进,五分钟过后我就到了他家大门。
“叮咚————”
无人响应。
“叮咚——叮咚叮咚————”
还是无人响应,我都跑到楼道口看看是不是走错楼层了。
“零,你在家吗?”
我再次拨通他的电话。
“呃……让我做一下心理准备。”
“不至于吧,虽然我是也有一点紧张,但不是你让我来帮忙的吗?”
毕竟我和零先前也没见过面,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甚至没听过他的本音,这下突然要面基,任谁都有些不知所措。
远在天边的彩虹,突然出现在眼前,多少会有些幻灭吧。
但幻灭的前提是对对方的过度期盼,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他人想象中的样子,将自己的期盼强加给别人,真是差劲啊。
“别对我抱有太大希望就好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帅哥,但也没丑到见不得人。”
“你的样子……我调取监控看到过。”
“你对我了解那么多还害怕什么。我也不会将印象中形象强加到现实中的你身上。”
我也不指望零是什么宅家网瘾美少女,毕竟那么好的事情怎么可能落在我这倒霉蛋头上。
“但是……我社恐啊……”从声音都听得出零的害怕。
“我们都认识快六年了,而且你现在不也还是能用电话和我交流吗?”
“这不一样,真实对话的话,没有变声器的话,我怕自己会说不出话来,而且,我不习惯和人见面。”
“那你每天怎么领的外卖?”
“都是让人放在门口,等对方走了我才开门。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已经半年没有出过家门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我先前也没有接触过社恐患者,更没有谁告诉我怎么和社恐相处。
就当我冥思苦想之时,门后传来一串铃声,零接了一个电话,随即整个人又变成之前那副着急的模样。
“完了完了……我这就给你开门,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还想再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厚厚的防盗门被推开了,昏暗的房间中亮着电视屏幕的荧光,就着楼道灯的微亮,我勉强看清零的样子。
和零先前描述的完全不符,他根本就不是大叔,准确来说她都不是男性。自然卷的鸡窝头似乎真的能用来养鸟,白皙的皮肤比头七都过完了的死人都还白,厚厚的黑框眼镜后是眼神逃避的双眸,黑圆圈浓到可以我都怀疑是不是挨了谁一拳,不对,应该是两拳。
目光下移,瘦小的身子只套了一件白T恤,这可是初春时节,多少还是有些冷的啊。这件T恤貌似还大了一码,幸亏有她略具规模的胸脯阻止其下落。衣领是歪的,肩膀露出了一半。
上衣的下摆很长,甚至可以当裙子穿了,貌似她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下半身似乎没穿裤子。
“你在看哪里啊!?”
“你不是油腻的变态地中海抠脚大叔吗?”
“那……那是必要的伪装啦……”零的声音微弱又模糊,摆脱了变声器后的声音让我有些适应不了。
零始终没有看我一眼,眼睛在天花板和地板之间乱飞。
“初次见面,零。”我郑重其事地说道。
“初……初次……初次见面……”零先是有些惊讶,然后慢慢蜷缩起身子,小声地回应我。
“现在我能进去了吗?”
“进来吧。”
零让出位置供我进入,我随手关上大门,由于房间里太黑,我有些看不清,便问她电灯的开关在哪。
“在你右手边。”
我“啪”的一下按动开关,强光从头顶照进,刺激得我眯起了眼睛。
“啊……”零惨叫了一声,原地栽倒。
“零!你怎么了!?”
虽然我知道突然照见强光会有点晕眩,但一般人不会像这样直接栽倒吧。
零用双臂挡住光线,身体蜷缩成一团。说起来她的种族明明是龙,却总是蜷缩着呢。
“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零使劲摇着头,但看上去一时半会是起不来的了。
“你家还有拖鞋吗?”
“鞋柜里面应该有,是我买着备用的。”
我找出那双她所说的拖鞋,只能勉强把我的前脚掌塞进去。
而我忙完零还在地上蜷着,她本来就穿得单薄,躺地上会着凉的吧。
我弯下腰来,胳膊绕过零的双腿和背部,把她抱了起来。零很轻,所以抱起来比较容易。
“你干什么!?”
“你不是快完蛋了吗?哪还有时间给你躺在地上浪费。”
我将零放在沙发上,那里似乎是唯一能放她下来的地方了。
“我说,你这地方是打过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