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可算知道零说的睡样差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能从一张床滚到地上，然后再滚到另一张床的。
昨晚订好的闹钟还没响，我就被零一脚踹了下去。此时的她头朝床尾，身体却是歪的，半条腿掉在床外。
“原来你房间的床边堆了一大堆东西是为了防止自己滚下去吗？”
我说着零听不见的话，把她的脚抬到床上去。
听闻一点动静的辛南蓉从床上弹起，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鹿。毕竟刚刚从那种地方逃出来，现在还在被追捕，想必安全感已经跌到负数了。
“你还可以再多睡一会，时间还早。”我一边把枕头塞到零头下，一边对辛南蓉说。
“抱歉，我好像……紧张过头了。”
辛南蓉往脸上堆砌笑容，露出略显疲倦的表情。
“零晚上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有没有。”辛南蓉连连摆手，但零能从一张床滚到另一张床，想必闹出来的动静也不小。
“我先去买早餐，顺便打探一下情报。”
我利落地穿好衣服，想了想还是将陈阕放在了室内。昨天的警察见过我的盾，带出去风险太大。
洗漱完毕，我忽然觉得自己也应该伪装一下，但又不知道从何出下手。
“南蓉，把你扎头发的橡皮筋借我用一下。”
辛南蓉把床头柜上的橡皮筋递给我，而我正努力将留长了一点的头发集聚起来。
“我来帮你吧。”
辛南蓉明白了我要做什么，接过我手里的头发，熟练地扎上橡皮筋。
“如果再留长一点会更好扎。”
我回到卫生间，看着镜子中的我，一瞬间差点没认出来。伪装的目的已经达成，我可以安安心心出门了。
才一下楼，我便发现外面居然下起了小雨，虽说雨天更方便我们隐匿行踪，但比较人生地不熟，又担心起找不着正确道路。
我找了最近的那家早餐店走了进去，等待早餐制作的同时，观察起街市上的情况。
一位警察走进店里，站在我旁边的位置与老板交谈。虽说用的是方言，但通过他的语气和示意给老板看的照片，不难猜出他们正在找辛南蓉。
他们当然也在找我，只不过找不到我的照片，估计是零昨天晚上将监控记录都删除了的缘故。
或许是注意到我的目光，那个警察瞥了我一眼，好在并没有认出我，而是询问我是否见过照片上的人。
我连连摇头，下意识地避开与其的对视，怕对方看出端倪来。
拿好早餐，我绕路去眼镜店买了个平光镜，又再街上转了几圈，确认没有人跟踪我后才回到旅店。
我回来时零已经醒了，抱着腿在床上摆弄着她的组装电脑，倒是已经穿戴完毕了。
“路上到处都是找你的人，趁现在时候还早，赶紧吃完上路吧。”
我说着将平光镜递给了辛南蓉，她戴上试了试，伪装效果确实显著。
明明昨天晚上吃了那么多烧烤，零还是像饿死鬼投胎一样，风卷残云地炫完了自己的早餐。而辛南蓉则吃了一半就没胃口了，我劝她说饿着肚子跑不快的，她才坚持将早餐吃完。
准备充分后，零收起了自己的组装电脑，辛南蓉换上一套全新的衣服并戴上平光镜，我则找了块布将陈阕遮了遮。
我先去楼下退了房，在大厅等二人下楼的时候，一伙人冲进了旅馆，虽然并不是警察，但那伙人来势汹汹，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来者询问起前台服务员是否见过辛南蓉，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担心前台服务员拿了钱不办事，将辛南蓉的下落全盘托出。好在服务员信守承诺，敷衍几句打发他们离开。
他们很显然还想说什么，此时一个人却从他身边走过。
“请问你见过照片上的那个人吗？”
问谁都好，偏偏被问的人是零，这家伙在公共场合一旦进入社交状态，社恐性质就暴露无遗。
“我……我……你……”
零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而旁边的辛南蓉极力装作镇定，以免露出马脚。
“她有些怕生，你有什么事问我就好。”
我快步走过去，拦在零和那个人中间。对方人多势众，动起手来我们定然不是对手，而且他们这样找下去迟早会露馅，得想个办法阻碍一下他们的搜查进度。
“照片上的人我倒是见过。”
此语一出，全场的注意全部转移到我身上，辛南蓉也用一脸复杂的神态看着我。
“我看见她朝着东门那边跑了，也就十几分钟之前。”
对方似乎相信了我的假情报，带领众人往东门方向赶去。
“别愣着了，赶快上路，我们走西门出城。”
待到那伙人走远，我赶紧拉着呆滞的零与辛南蓉往相反方向移动。
一路上我们遇到了许多奔赴东门方向的警察，我越来越好奇这个王铁山到底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调动这么多人。
眼见着城门就在眼前了，却发现有一队警察封锁了城门，不允许任何人进出。其中一个警员还和我有过照面，要是给他认出我的陈阕来就糟了。
我下意识地将陈阕遮了遮，好在对方好像和另一伙人起了冲突，并没有注意到我。
“你知不知道我们运送的物资有多么宝贵，多耽搁一分钟你们赔的起吗？”一个穿着滇州传统服装的瘦小伙和那个警察理论。
“我不管你们要运的是什么东西，封城令不解除，你们胆敢越过这条线，就别怪我棍棒无情。”警察指着地上的黄色警戒线说。
看着警察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瘦小伙登时怒火中烧：“你这吃干饭的*炎国粗口*，知不知道你爷爷我是谁？”
说着他直接跳过了那条警戒线，警察倒是如约而至地出手了，但是都被瘦小伙灵活躲过。
“你爷爷站着不动给你打你都打不着。”
警察恼羞成怒，让几个手下围了上去，即使瘦小伙再灵活，此时也难以施展。警察毫不收力地拿警棍抽击瘦小伙，对方黢黑的皮肤顿时青一块紫一块。瘦小伙也是硬气，被打得这么重也一声不吭。
警察享受着施暴的快感，正好也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周围围观的群众也没有人有胆量上去劝阻，都唯恐下一棍就敲在自己身上了。
我察觉到零在背后扯着我的衣角，明白了她的意思。
“等一下我吸引到他们的注意力，你们第一时间往外跑，有多远跑多远，目前他们的大部分人都往东门去了，只要出了城，成功逃脱的几率就大多了。”
见瘦小伙如此顽强，警察更为不满，一棍敲在瘦小伙膝盖上，打破了他的平衡。
“差不多得了！”
一团白影如流星般高速划过，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将警察的警棍击飞。随即我伸手将瘦小伙从包围圈中拽出。
“是你小子！”
警察认出我的盾，自然也就知晓了我的身份。
其他警察也同时抽出了警棍，警惕地注视着我，现场气氛变得凝重起来。
这个氛围可不好……
事情并没有按照我预想的进行，这些警察的注意力高度集中，现在并不是让她们俩偷偷出城的时机。
我苦苦思索着破局之计，一个响亮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国营马帮在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