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我直奔门外，出乎意料的，零并没有逃走。
难道她没听到吗？
我本来有些庆幸，但当我看着她露出与平时大不相同的笑容时，这份庆幸也荡然无存。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零打断了欲言又止的我，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不仅是这次旅程的虚假，还有母亲所剩无几的时光。
“随时都可以。”
跛脚代替我回答了她的问题，给我拿了些干粮，带着我们出发。
辛南蓉并没有发现氛围的不对劲，她可能是目前我们中最为轻松的人，一件大事已了，再过不久就能回到父母身边。
“零，我承认这次带你出来确实别有用意……”
“不，我并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她都已经这样了，还不愿告诉我实情。”
零用无神的目光看向前方，嘴唇轻咬，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或许，要是我再坚强一点，妈妈就愿意告诉我实情了；要是我再有用一点，妈妈就可以依靠我了；要的再懂事一点，妈妈就不用担心我的生活了……”
零小声的嘀咕着，像是死刑犯在细数自己的罪孽。
“这并不是你的错，错的是……”
话挂到了嘴边却无法继续言说，因为我想起了一年前那个下着雨的下午，在龙门平民窟的废墟里，我也说过同样的话。
“这片大地择人而噬，而我们甚至来不及悲伤。”
我沉默着低下头，不明所以的辛南蓉凑过来与零聊天。零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笑脸相迎。
那一刻，我觉得零成长了，从一个和陌生人眼神都不敢相碰的社恐，到一个为了氛围而隐藏自己情绪的人。我不知道这样对她来说是否是件好事，又是否就是零的母亲所想要看到的，零的样子。
在赤脚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回到公路上，凭借在民间的人脉，跛脚很快就借到一辆皮卡车，将我们送到滇州城。
临近城区，手机信号得以恢复，我将手机借给辛南蓉给她的父母打了个电话，又陪着零去寻找她母亲住院的地方。
没想到这一找就又找出了城，直找到了玉龙雪山的半山腰处。那地方建了个大宅子，是零母亲的专属疗养院。
向门卫报了来历，在得知零是凌霏妃女士的女儿后，门卫赶紧通知凌霏妃，随后让把我们领到她所在的地方。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凌霏妃从屋子里走出，一脸疑惑地询问我们。
“通过跟踪你的手机信号。”零给出回复，倒是符合她能力的手段。
“你都知道了？”凌霏妃通过表情就已经看穿零的心思，她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进屋再聊吧。”
凌霏妃把我们领进房间，房间里还坐着她的主治医师。
“白狐姐姐！？”
见到盘腿而坐的“主治医师”我惊呼对方的名号。而她一副早知如此的样子，淡定地吃着桌子上的葡萄。
零听到我喊出对方的名号，也愣在原地，她前不久还听过白狐姐姐的传闻，知道对方是一位隐居的神医，没料到会在这遇到。
“你是凌女士的主治医师？”
白狐姐姐没有搭话，只是点了点头。
“那你一定有办法治愈她吧？”
我将一路的经历讲给白狐姐姐听，她似乎对我的失忆并不例外。
“没想到你还会在滇州遇到他们三兄弟，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白狐姐姐似乎对当年的事还有些印象。“不过很抱歉，我并没有研究出彻底治愈矿石病的方法，但要只是缓解病症，我还是做得到的。”
说完，白狐姐姐从怀里取出一管血清，然后用针筒给凌霏妃注射。当我们所有人都在等待她的下一步动作时，她却拍了拍手表示完工。
“这就结束了？”
“当然没有，得等一会。”
白狐姐姐让凌霏妃坐下，然后用手指轻轻抚过她的身体各处，凌霏妃登时就像石头一样一动不动了。
“接下来会很痛苦，但只需要忍过去就好了。”
白狐姐姐拉开凌霏妃的袖子，露出长着源石结晶的皮肤。
过了一会，那块黑灰色结晶发出红色的光芒，像是遇到高温气化一样逐渐消失，凌霏妃也因为难以忍受痛苦而发出惨叫。
我想上前捂住零的眼睛，不想她看到母亲脆弱的样子，但她把我一把推开，蹲下来紧紧握住凌霏妃的手。
“这一次我不会再松开你的手了。”
看着相互依偎的两人，我被白狐姐姐默默推到室外。
“还是别打扰她们了。”
白狐姐姐出来还给我顺了颗葡萄塞进我的嘴里。
“你怎么会在这？”
“老客户了，没办法。”
“她的病况如何？”
“就连我都出马了，你觉得情况还乐观吗？”白狐姐姐戏谑地笑道，我差点忘了她还是个杀人不眨眼女魔头，恐怕林霏妃的性命在她眼中也是可有可无。
“那她还能活多久？”
“我算算，”白狐姐姐掰出手指头，“五十年吧，五十年顶天了。”
“五十年？那不就寿终正寝了吗？”
“如果按时注射我给的血清，那当然是没问题的。”
“你那血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感觉……”
“感觉有点熟悉是吧？”
白狐姐姐凑过来，用右手食指轻轻点在我的胸口。
“因为那是，影龙的血啊。”
“影龙的血？也就是说，是父亲的血？”
“没错，影龙之血蛮横暴戾，纵使是源石这种东西，也能够腐蚀。但是到了人体之后，这份狂暴的力量可能会将经脉全部冲断，如果是适配度不高的受体，甚至可能出现爆体而亡的情况。”
“这么危险的东西，怎么能……”
“危险？”白狐姐姐轻笑一声，“得了矿石病必死无疑，而吸收影龙之血就有可能缓解病情，有哪个感染者能抗拒这种诱惑？”
白狐姐姐忽然绕到我的背后，双臂搭在我的胸口。
“可是你啊，你的血比影龙的血更适合治疗矿石病。不仅有着影龙的破坏力，还有着彩凤的生命力。啧啧啧，这要是被外人知道了，非把你解剖了好好研究不可。”
“我的血有这种效果？那你刚才为什么不直接从我身上取？”
“你的血脉尚未觉醒，现在的你，和普通人无异。哦对，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没有任何普通人的血型能给你输血，要是失血过多，你就要死翘翘了。”
“那我姐姐的血呢？她说我们影龙之子，喝到彼此的血就可以无限自愈。”
“呵，她说什么你都信啊。”
“影龙之子不需要血也能自愈，饮血是她骗你玩的，估计就是想尝尝你的味道。”
屋内的凌霏妃似乎挺过来一个疗程，白狐姐姐进去嘱托了两句，
当我推开房门时，她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