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觉着把我一个人晾在一旁有悖礼节,洪传德决定带上我一起去接他儿子,顺便再回家吃饭。
去之前他先给他的妻子打了个电话,让她多准备些饭菜,今天有客人来家里吃饭。
洪传德儿子所在的幼儿园离武馆不算近,我们驱车十几分钟才到地。而这个时候正值放学高峰期,窄窄的车道被堵的水泄不通。
洪传德的保姆车在路上爬行,甚至没有一旁人行道上的路人走路速度快。车一旦进入车流,便身不由己,即使洪传德想停车步行,也做不到了。
很快洪传德就接到了幼儿园老师的电话,虽然他并没有打开免提,但我已经能听到对方焦急的声音,但我并不能听懂,他们似乎用的粤州方言在交谈。
但洪传德也不能改变现状,只能给对方说些好话,让她在等等。
放学高峰期很快就结束了,洪传德的车也停在了校门口。随后他赶紧下了车,朝着校门走去。此时校门口已经没多少人了,顺着他的方向不难看见,一个小男孩正提着自己的书包进行陀螺运动。
“对不起张老师,我来晚了,路上堵车有点严重。”
“(粤州方言)你这个家长怎么当的,多把孩子的事放在心上……”
“知道知道。”洪传德点头哈腰地说道。
想起我在那个年纪,好像连幼儿园都没去过,或者说,我被我妈扔给了白狐姐姐这个私人幼儿园。
对于幼儿园发生的事情我充满了好奇,不知道在那个没有成堆的试卷,没有繁杂的课业,没有接连不断的考试的地方,究竟存在着什么风景。
挨过老师的一顿教训后,洪传德才领着他的儿子回到车上。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幼师的批评,他的儿子也是,对于刚刚的教训似乎没太在意。
“叔叔好。”
洪传德刚刚回到车上,还没来得及向他儿子介绍我,小家伙就大大方方的向我打招呼。
虽然不是很礼貌就是了。
“叫什么叔叔,叫哥哥。”
洪传德纠正了一下称呼,我的嘴角抽搐一下,似乎还是第一次被人叫得这么老。
“这是我儿子,洪承德,小名果果。”
小孩子我遇到过许多了,但洪承德这种性格的小孩还是第一次见。总感觉他一直充斥着一种很强的敌意,让我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与他交流。
一路无话,我们很快就来到洪传德家所在的小区。保姆车一路下到地下车库,在自己的车位停好后,洪传德带着我们坐电梯上楼。
推开洪传德家的大门,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从厨房正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
“回来啦。”
“这位是我的妻子,代诗婷。”
“洪夫人好。”
代诗婷擦了擦手,也向我问好。而洪承德则背着包去了书房。
“饭还得等会才能做好,你们先坐。”
我和洪传德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此时我才完全有心思观察他的房子。
这是一件大约一百三十多平的普通住宅,三室一厅两卫,阳台也不小。客厅摆着一个玻璃茶几,沙发对面放着一面大屏液晶电视,走廊里码放了一些小伙子的玩具,但都是刀枪剑戟斧钺钩叉这类的。
总而言之,这是我见过最具有家庭气息的房子,一股从未有过的温馨感与安心感逐渐充实我的内心。
这么多年来,我还从未在这样的房子里待过。白狐姐姐的房间全都是药材与药理书籍,以及一些医学用具。在龙门我也没体验过和别人一起生活的经历。
这种感觉,就是洪师傅一生所追求的安稳吧?
但他穷尽一生的追求自己已无多少时日享受,只能让他的儿子将这份目标传递下去。
我和洪传德比较还是隔着些岁数,人生经历也大不相同,除了武术几乎没什么共同话题。
于是乎,他给我介绍起他的家人:
“我的妻子也是习武之人,但她学的不是传统武术,而是拳击。她是粤州本地人,曾经代表粤州参加全国联赛并夺得桂冠,在生下果果之前,她已经畅联七届全国女子拳击轻量级冠军。”
本来我并不是很相信他的话,很难让人联想到那个贤妻良母式的女人居然能有这么荣耀的过往。
也许是察觉到我不会相信,他指了指走廊柜架上的奖杯,那些东西都有证明,可不会作假。
“我和她是在大学里认识的,我当时报的是运动康复,每天早上晨跑都能遇到她,久而久之就认识了。后来她参加比赛,我负责她的健康管理与训练计划。就这样我们走到了一起,走到了今天。”
“我虽然答应过父亲不过多接触武林的事,但我还是对功夫这项运动念念不忘,不仅大学专业报的和体育有关,爱上的人也是一名拳击手。但父亲没有强迫我什么,他甚至为了让我过上安稳日子,对外隐藏了我的存在。”
“所以我也不想限制我的儿子太多,无论他最后选择了什么道路,我都会支持他。”
看得出,洪传德很爱他的儿子,也很珍视他的家庭。也许是洪师傅从小离家远走的原因,洪氏一家对于平稳和睦的家庭生活无比珍惜。当然,我是将洪武德排除在外了,毕竟我对他了解甚少。
“其实今天父亲让我叫你洪拳的时候,我还是很兴奋的。”
“虽然父亲从小就教我洪拳,却只让我练练,从不让我出手,即使我学会了整套洪拳,也无法施展拳脚。只能在拳馆里研究其原理。虽然我在技法上比不过我父亲,但我对洪拳的理解也算是略有建树, 请相信我的水平。”
“您过谦了。就凭您先前给我的指导,我已经对洪拳的精深窥见一斑。”
“其实不仅仅是洪拳,其他武术也有许多精妙之处,但在其传承过程中被遗忘了。那可都是古人的智慧,却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可惜,可惜啊!”
洪传德脸上露出哀婉之色,好在他并没有消沉太久,代诗婷就做好了饭菜。
不过,在吃饭之前,我需要先解决一场决斗。